端午節孤島求生(六)

端午節孤島求生(六)

「嗯。」康正帝微微頷首。

她們來時,夜留殤躲在船的暗艙里,指揮着如何從最保險的觸礁方位走,到達了這個島嶼。後面的船干著急也沒有用,沒有正確的指引,這個被層層暗礁保衛的島嶼,人出不去,也進不來。

漏夜時分,雨這才停了。樹葉上還在往下滑落着掛不住的水珠子。

「這麼晚了,還去么?」夜留殤問道。

康正帝點點頭,堅定的說:「去。」

說來也奇怪,平日裏,也時常有見不到的時候。怎麼那時,就不覺得如此想念?

也許是在這孤島上,自己太閑了,就擔心他們,想念他們了?而在皇宮的時候,自己經常忙的像條死狗,所以來不及想念他們?

康正帝正問道:「你覺得,我是擔心他們佔多數,還是想念他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留殤攬著康正帝的腰,縱身一躍,便帶着她從樹屋的窗口跳了出去。夜留殤倒是盡量讓自己片葉不沾身,可康正帝就不是了。

枝條,樹葉,雨水,海麥斯(全部的意思)的打在了她的臉上。以地心引力的下墜速度向下落去,雖然在中途,夜留殤有借樹枝樹杈的力。可她每次再度躍起來,依舊會讓康正帝的臉被樹枝,樹葉抽打不停。

剛開始,康正帝還尖叫的呢,後來她就恨不得把五官全部閉上,簇在了一起。

安全着地的時候,康正帝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她來不及咒罵夜留殤,因為她先着急著,要把嘴裏的樹葉、和雨水裏裹着的蟲蠅渣質全部吐出來。

康正帝吐了半天,指著夜留殤,呼吸急促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康正帝氣悶的滿臉通紅的時候,那隻長得像定春的白色巨型柴犬撒歡兒的奔了過來。

接着,康正帝來不及抬起手肘,做出害怕的樣子,那巨犬便甩開了全身濕漉漉的毛髮。

夜留殤倒是反應奇快,她腳尖一點地,便向後瀟灑的退出去了好幾米。

康正帝滿頭、滿臉、滿身的泥點子,她等那隻巨犬不再甩身上的水之後,久久才睜開眼睛。

可,這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這貨用它濕漉漉的、快趕上康正帝臉那麼大的狗鼻子,嗅了嗅康正帝。然後……它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夜留殤的面具下,是一抹忍俊不禁地顫抖笑意。

康正帝不敢動,直到夜留殤說道:「好了,笛子。」

笛子?康正帝只是腦子裏閃過一個念想。

可眼下,她只想緊緊的屏著嘴,一臉要哭了的樣子看着夜留殤。

夜留殤再也沒繃住,指著康正帝,放肆的仰天大笑起來。

康正帝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本想着重重的呼出去,緩解心情。誰知,她這口氣,吸了滿肺的犬身上濃郁的氣味……嗆得她瞬間咳嗽著流出了眼淚……

「從今天以後,你不是朕的小姑子!朕要褫奪你的這個身份!」康正帝手指著夜留殤所在的方向,不停地點着食指。

說罷,康正帝又被自己身上那濃郁的氣味,熏得嘔了起來。

原本康正帝還在猶豫,到底是先去找柳書君,還是先去洞裏見他們一眾人,或是去山坡后先接上江珵鶴和百里凌風……這下好了,她必須先找到山洞裏的什麼山泉沖個澡!

康正帝就這樣一頭、一臉、一身「笛子」的口涎粘液,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山泉在哪?」康正帝一臉嫌棄自己到發嘔的樣子,問道。

大家來不及問她,她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山泉的?只是一致向山洞內側不遠處指去。

康正帝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三下五除二的就脫了個精光,將沒弄濕的裏衣放在了另一邊。康正帝洗完之後,穿着裏衣,都有一種依然聞得到異味的感覺。

「陛下,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秦楚笑見康正帝都收拾停當了,這才將他充滿不馴的深邃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等一下,我先去把柳書君和江珵鶴,還有百里凌風接回來。」康正帝咧出尷尬的笑容說道。

執羽之子搶在秦楚笑開口之前,說道:「可見,陛下一直都知道我們的行蹤呢!」

康正帝臉上的尷尬更盛了,秦楚笑娥眉輕挑,如鷹眼般深邃有神的眸子,一副霸氣側漏的樣子看着康正帝。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說道:「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吧!)」

康正帝看着蕭燼和秦楚笑,很難抉擇帶誰不帶誰。而這時,執羽之子卻來了精神,起身說道:「那咱們不如一起去吧!」

康正帝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地說道:「嗯,也好,咱們五個人去,剩下的人在這裏駐留休息吧。」

康正帝一路把柳書君、江珵鶴和百里凌風三人都接上回到洞裏,月亮都爬到正空了。

大家圍着火堆坐好,康正帝這才說道:「我早先就請夜留殤專門帶咱們來這個島嶼了。而且故意讓船甩開了後面那艘船的跟隨,撞上了離岸邊比較近的礁石。讓趙六和胡能留守在可以看得見船的地方。引得你們走到島嶼的另一端,然後要求和百里凌風一起去找食物。」

因為康正帝臉色頗沉,蕭燼也沒有插嘴打斷康正帝的話語。

她繼續說道:「你們一定在好奇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吧。我要求你們,在外面不必以臣侍,陛下之類的稱呼。我要求你們,彼此之間都要以名字稱呼。其實是因為我想感受一下,尋常老百姓的妻與夫,妻與侍之間的感受。我想讓你們通過在這裏,必要的接觸,就能多一些羈絆,不要再那麼苦大仇深的。可是我發現,可能沒用。」

南宮虹夕「嗯嗯」了半天,似乎是用盡了全力,也說不出話。

康正帝先前被夜留殤不停地點啞穴,知道這是多讓人生氣着急的事情。便讓南宮紫晨,給南宮虹夕把啞穴解開。

南宮紫晨微微蹙起鳳目,雖然遲疑,但被康正帝的不悅神色所影響,只好解開了南宮虹夕的啞穴。

南宮虹夕委屈地嘟著嘴,說道:「哥哥都懷孕了!你這趟端午節折騰的,萬一有個什麼好歹怎麼辦!」

原本大家都在忐忑的心,聽到南宮虹夕說的是這個,便各自鬆了口氣。

康正帝隔着江珵鶴,激動的拉起南宮紫晨的手,問道:「真的嗎?」

南宮紫晨鳳眸裏帶着暖暖地柔情,點點頭。

康正帝開心的眼圈都有些濕潤,柳書君坐在她身旁,卻感覺周身冰冷。

江珵鶴趕忙做表率地恭喜起來,一眾人也紛紛附和。康正帝笑靨正盛,可她眉宇之間,卻顯出了一絲落寞。

康正帝看着在座的人,除了執羽之子和她的僕人,還有百里凌風以外,其他的人面上都多少顯出了落寞,趕忙張羅道:「來來來,我們一起玩兒個遊戲吧!」

不得不說,在一起玩兒遊戲的時候,大家似乎確實放下了彼此間的不順眼,也放下了誰得寵誰在她心中並沒有什麼位置的心思。

火堆躥起來的火苗,映的每個人臉上都泛著微醺的紅。康正帝教了他們好幾種遊戲,

吃西瓜的動作小遊戲雖然是她提出的,可是明顯鳳后江珵鶴那一隊的反應更快一些。

最後玩兒到大家都困頓的時候,山洞外的天早已大亮了。一群人便相互依偎,歪三倒四的睡在了一起。

康正帝睡着的時候,手卻緊緊的與南宮紫晨的手十指相扣。江珵鶴被康正帝壓得半邊身子麻了之後,醒來看見康正帝偎依在自己的懷裏。原本心底漾起的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卻因着,她伸過去攥著南宮紫晨的手,而變成了郁堵在胸口的怒意。

然而,就在這時候,柳書君翻轉了身子,背對着他們。江珵鶴默不作聲地抿起了一抹安心。

縱使他貴為鳳后,也有他的不如意。可是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康正帝會看見他的好的。

而且,比起柳書君現在的感受,他的那點兒生氣和失落,恐怕根本算不得什麼吧。

等夜留殤指揮着一船的人,終於登陸的時候,康正帝他們也都梳洗準備妥當了。南宮虹夕有些使小性子地捏著康正帝裏衣的袖子,說道:「我們必須今天就回去嗎?」

康正帝納悶地挑了挑眉,問道:「我以為你是最想回去的。」

南宮虹夕鳳眸中閃耀着暖陽漣漪般的光芒,附耳說了些什麼。惹得康正帝面色微紅,轉身也貼在南宮虹夕耳畔說了句話。

秦楚笑在一旁看得冷笑掛在了嘴邊,他用眼神看向柳書君,傳遞的信息是這樣的:真夠噁心的,還嘲笑別人的出身。自己就算是出身南宮府,又當如何?青樓小倌不過也就是個這般手段罷了!

柳書君當然明白秦楚笑眼底的意思,他也回之一笑,麋鹿般的眸子卻被眼帘遮住了一抹濃重的落寞不甘。

南宮紫晨和唐越,在交流着孕吐的問題,以及其他的育女心經。有了孩子的人,最慶幸的是,可以把注意力分散到別的地方。日子總是要過的。

慕容淺秋抿了抿唇,他心底慢慢發酵扭曲的東西。除了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所有人的執羽之子以外,並沒有人注意到慕容淺秋的變化。

執羽之子忽然對百里凌風玩味兒一笑,說道:「誒?你倒是絲毫不在意你妻主的任何舉動么!」

百里凌風先是一愣,接着端着他那大月氏第一公子的標準微笑,輕聲說道:「執羽世子不是在大月氏的民風教化下長大,自然不懂《夫誡》、《夫訓》、《夫則》、《男論語》的內容。臣侍等都是陛下的君侍……」

執羽之子眼珠軲轆著,就沒有繼續欣賞百里凌風的端姿做派。而是用胳膊肘懟了一下扎哈哈笛子,說道:「你的有情人來了!」

扎哈哈笛子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康正帝秉著好奇的心態,順勢望去,卻看見了夜留殤。

康正帝瞪大了眼睛,轉而去看蕭燼,卻見蕭燼忽然咳了起來。想必,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各家的貼身宮侍都快步的走了過來……

上了船,就恢復到宮廷禮教的那些規矩里了。好似這先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每個人都端起了自己的架子,戴上了無形的面具。

故事到最後,都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如果不夠美好,那麼就是故事還沒有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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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十二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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