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我懷疑有內鬼

當杜延維還沉浸在自己要當爸爸的喜悅里時，葉在坤在台灣大發雷霆。

原因是最新一批貨到達港口的時候，驗貨發現箱子裏裝的不是木材就是石頭，一隻槍杆子都沒看到！

「你他媽玩兒我！」葉在坤在電話里怒吼。

杜延維看着視頻里整箱子的石頭，先問，「是不是提錯貨了？」

「我他媽眼瞎啊！！」葉在坤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大陸來。

「你先別急，三天之內，我一定把貨送到！」掛了電話，杜延維才不舍的離開杜延男，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我有點急事要處理，在家等我。」

「嗯。」杜延男乖巧的點頭。

杜延維剛出家門，電話就響了起來...

「杜哥，這次的貨是唐啟瑞安排的。」

杜延維掛了電話，直接殺到了唐啟瑞的住處，一槍崩開了大門，擰著槍穿過客廳，去到後院，就見他正在和女人們玩耍。

沒一個人敢阻攔他。

他上去就把槍口抵在了唐啟瑞的腦袋上，嚇得其餘人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一旁的薛重潯也把槍對準了杜延維的腦門兒。

杜延維並沒有害怕，咬牙說，「我以為你再怎麼蠢，至少在軍火的事情上，不謀而合，不會給我添亂！」

要不是顧忌到這個白痴手裏的那些人脈和資源，不知道死他手裏多少回了！

「那是當然。」有薛重潯的保護，唐啟瑞更不怕了，弔兒郎當的笑，「這還用說？」

杜延維將手機直接扔給他，「不要讓我知道是你乾的！」

唐啟瑞接住，打開就看到視頻里的石頭和木材，皺眉聳肩，「這是什麼？」

「哼！」杜延維將槍收了起來，「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薛重潯，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不忘輕蔑的笑了聲。

唐啟瑞把視頻看了好幾遍，最後丟給薛重潯，「你確定這是我們的貨？」

薛重潯瞄了兩眼，一看就知道，「不是。」

但，集裝箱上的編號，的確是他們的...

「那他沖我發什麼脾氣。」唐啟瑞搞得很無辜，將手機扔進了水池子裏。

薛重潯口氣冷淡，「估計是葉在坤想賴賬，我聽說他和政府達成了協議，把這些軍火都賣給了政府，需求量雖然大，錢卻沒那麼好拿。」

唐啟瑞琢磨著點頭。

薛重潯突然輕輕笑了，「啟瑞，我倒有個想法。」

「你說。」

「杜延維現在和之前很不同了，青雀門的業務他不管，即便是現在搞軍火，前前後後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在拋頭露面，他在家裏只用抱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生孩子，就可以直接收錢...」

唐啟瑞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這正是他的痛中之痛！

當初只是想找一個得力的靠山來支持自己想要乾的事業，才選中了杜延維，不僅幫他奪來了青雀門的位子，還給他介紹軍火生意。

按理說他應該是青雀門的大恩人才對。

可結果呢，不僅沒有享受到恩人的待遇，還他媽被他呼來喝去。

「何不趁這次機會，把他踢出局？」

唐啟瑞眸光微動，看着薛重潯。

「反正...」薛重潯玩弄着手裏的那把槍，瞅准了對面的一個觀景燈，扣動扳機，觀景燈嘭的一聲碎裂，嘴角勾起，「我覺得現在有他和沒他，沒什麼區別。」

「你的意思是現在就跟他撕破臉？」唐啟瑞也不是沒有想過，但，總是有顧慮。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儘管青雀門的人現在都不服他，可卻懼怕他...

就如自己在內心深處也懼怕着他一樣。

正是因為這種懼怕，所以又想要反抗。

「杜延維肯定認為是我從中挑撥你和他之間的關係，把貨掉了包，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把我的人頭送給杜延維，向他賠禮道歉，繼續和他合作。」

「操！」唐啟瑞咒罵。

讓他給杜延維道歉？往後還怎麼翻身？況且薛重潯是個不錯的打手，關鍵時刻能護自己周全。

「第二個選擇呢？」

「二，為了安撫葉在坤，杜延維肯定會再儘快給他送一批貨過去，我們乾脆將計就計，給葉在坤再送一批...陶瓷？」

唐啟瑞愣了一會會兒，突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到那時候葉在坤肯定坐不住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重潯，你夠行的啊！」唐啟瑞摟住他的脖子，「當警察的時候也沒見你腦袋這麼好使過。」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三天之後，一架飛機降落在了台北某空地，葉在坤親自來查貨。

木箱子打開，只見草堆里睡着一個個漂亮的青花陶瓷...煞是可愛。

葉在坤連開好幾槍，將那些陶瓷打得稀巴爛！！

「杜延維！你他媽有種！！」

******

杜延維的種全用在了杜延男的身上...

懷孕的她反應特彆強烈，吃進嘴裏的東西還沒到肚子裏就吐了出來，而且一天能吐上好幾次。

原本養了幾斤肉起來，轉眼就又瘦下去了。

杜延維哪有不心疼的，起初還以為是喬叔的飯食做的不好，想殺他的心都有了。

但得知這是正常的妊娠反應，疼到無能為力。只能每天都會花越來越多的時間來陪伴她，來給她安慰。

而且，每當杜延男嘔吐一陣虛脫的時候，手都會緊緊的握着他的手。

好像開始漸漸的有些信賴他了...

從最初的反抗到後來的認命，再到現在的配合。

一路走來，對杜延維來說有多麼不容易。

不管她會遭受多大的苦難，這個孩子，也一定要保住！！

他相信，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她就會慢慢淡忘過去的恨，逐步轉為愛...

這一點，從她肯讓他握着她的手開始時，他就意識到了。

只不過這幾天電話太多，事情也太多。

雖然他沒把薛重潯當個人來看，但唐啟瑞個白痴明顯太縱容手下的人了！

他不得不多上點心。

再次給葉在坤發貨的時候他本想親自過去監督的，剛準備出門就聽喬叔着急忙慌的跑過來說杜延男突然反應強烈，不停的吐不停的吐，嘔吐物里還見了血！！

杜延維哪裏還敢多走出去一步，忙折身回屋，見地上果然有血，「男男！」

上去就將她抱在懷裏，見她這麼痛苦，乾脆不生了這句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咽了下去。

「杜延維...」杜延男唇瓣蒼白，氣若遊絲，「我快要死了...」

「傻瓜，我不許你這麼說。」杜延維撫着她蒼白的瘦臉，「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我好恨我自己。」杜延男眼眶溢出了眼淚，手也在有氣無力的打他，「我不想給你生孩子...不想...」

「你恨我。」知道她會有情緒，杜延維緊握住她柔弱的手，「男男，你恨我。」

「我不恨你...」杜延男虛弱的搖頭。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杜哥，他們已經在裝貨了，就等你過去。」

杜延維看着懷裏的人兒，這個剛剛說不想給他生孩子的人兒，心裏始終不安。

確切的說，在孩子沒有落地之前，他會一直不安下去。

至於那批貨，諒他唐啟瑞這次也會長點教訓，「我不過去了，你叫人盯緊點，這次不能再出錯！」

「好的。」

一直抱着杜延男睡下后，杜延維才將她放在了床上。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唐啟瑞的教訓能長反了去！

幾天之後，沒有接到葉在坤的電話以為事情都辦妥了，卻接到了孫知行的電話，只聽到裏面傳來噼里啪啦各種砸桌子摔椅子破玻璃的聲響。

「延維，突然來了好多三聯社的人，砸了我們好幾家場子！」

三聯社的人來內陸砸場子？！！

杜延維看了一眼剛熟睡的杜延男，忙走出房間，「到底怎麼回事？！」

一群飯桶！！

青雀門現在養著的人的確沒幾個不是飯桶...

「我也不知道...」孫知行聲音都在顫抖。

「杜延維...」電話被人接了過去，聲音是葉在坤的，「我只不過是一批貨的款沒結給你，你也不至於這樣對我吧？」

杜延維立馬意識到問題存在哪裏，但並沒有慌，「既然你親自來了，我就不讓你白跑一趟。」

臨出門前，他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杜延男。

叫來喬叔，給了他一個地址，「現在就去，我會派人送你們。」

「這...」

「如果我沒有回來，」杜延維頓了頓，「喬叔，拜託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看在，我曾經沒有殺你的份兒上。

喬叔，「......」

杜延維又在杜延男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才離開。

「馬上通知唐啟瑞，遊戲城今晚內部整頓，暫停營業。」

車子開到了酒吧一條街。整條街，遍地橫著人，瀰漫着血腥味兒，也回蕩著各種慘叫聲。

杜延維突然就想起了三年前，這曾是他管轄的區域，燈紅酒綠，熱鬧非凡，一片繁榮的景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多店都關了門，現在又被砸得亂七八糟。

有風聲說。青雀門已經名存實亡了。

他突然很懷念那個時候...

葉在坤站在人群最前端，孫知行等幾個重要的人被他的人給押跪在地上。

杜延維帶着人走過去，「阿坤，你想來我這兒出氣，是不是應該給我打聲招呼？」

「哼...」葉在坤低笑，「那你在發貨前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通個氣兒？」

「不管怎麼說，我的誠意一直都在。」杜延維收起玩笑話，「帶你去參觀參觀我的倉庫，想要什麼隨便挑，我給你個折扣。」

「你認為我還會信任你嗎？」本來這種信任就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現在兩次耍詐，葉在坤怎麼可能會再上當。

杜延維指了指身後，「你也看到了，我沒帶幾個人在身邊，要是不放心，我上你的車。」

「我就再信你這一次！」

杜延維上了葉在坤的車子，眾人跟在後面，來到了遊戲城。

一個小時前還如火如荼的遊戲城，此時此刻清冷一片，被剛開進來的一輛輛黑色車子團團圍住。

唐啟瑞和薛重潯等幾個人站在門口迎接...

杜延維看到他倆始終面不改色，還把葉在坤介紹給他們認識。

「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提過的唐書記的公子，唐啟瑞。」

唐啟瑞熱情的握住了葉在坤的手，「坤哥，久仰大名！」

葉在坤態度高冷，把手抽了回來，「我這次來，主要是看貨。」

「跟我來。」杜延維二話不多說，就帶着葉在坤去了地下倉庫。

唐啟瑞和薛重潯互相狐疑的看了一眼，當下都沒有說什麼，跟着進去了。

葉在坤看到倉庫里堆積的那些軍火才徹底滿意。親自點了好多貨。

杜延維說話算話，直接命人往外搬運到貨車上，連夜送走。

「說吧，為什麼三番兩次的送那種貨給我？」葉在坤雖然消了點氣，但還是不能理解。

杜延維無奈的嘆氣，「不瞞你說，最近被警察盯得緊，我懷疑有內鬼。」

「早說嘛！」葉在坤釋懷，「找到了嗎？」

「找到了。」

這話剛說出來，外面突然有人大叫。「警察來了！有警察來了！！」

正在搬運貨物的人立馬丟掉了手中的木箱子，四散逃開。

除了杜延維，其他人包括薛重潯都是一愣。

「坤哥，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杜延維拔出手槍，「我看我們得先把那群警察解決了再說。」

「媽的！杜延維！我告訴你！這批貨要是進不了台灣，我他媽斃了你！」

地下倉庫的人一個個都抱着槍來到了地面...

唐啟瑞一頭霧水跟在後面，看了薛重潯一眼。

薛重潯知道，這一眼，帶着懷疑。

為什麼正在進行交易的時候會突然有警察出現？他也不知道...

自從被警局開除后，他再也沒和警局打過交道。

但眼下他面臨着一個嚴峻的挑戰，那就是，他要和警察們為敵。

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如今要爭鋒相對。

他很快想明白，為什麼會有警察來了...

警報聲由遠及近，閃爍著紅藍相間的警報燈停在了外圍，一群警察下車，握着手槍，半蹲在打開的車門後方，隨時準備作戰。

暗黑的夜下，寂靜無聲，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漸漸逼近。

警察喇叭喊話，「遊戲城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警察重重包圍了。所有輕重武器都一齊對準了你們的腦袋。你們插翅難逃！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們保證依照《國際法》與人道主義準則優待你們。若你們不聽勸阻，頑抗到底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放下武器，舉起手來，立即投降。否則我們就要開火了！」

「噠噠噠...」不知道是誰開了槍，子彈齊刷刷的往警察那方招呼。

不一會兒，雙方就交上了火，噠噠噠！！嘣！嘣！嘣！！嘭-嘭-嘭！打破了這一方寂靜。

戰況十分激烈！！

薛重潯靠在一輛貨車後來做掩護。他特意挑了一把狙擊槍，儘管天色暗沉，但透過瞄準鏡，依然能很清晰的看到那些警察的面孔。

本來他是別有用意，但竟然發現這群警察，沒一個是眼熟的！！

而且從他們猛烈的進攻方式來看，根本不像警察的作風。

要知道，警察在作戰中開槍絕對不是拼了命的亂開一氣，但眼前這些警察跟他們這群莽夫沒什麼兩樣！！

搞明白了之後，薛重潯毫不客氣的朝那些警察開槍，一個子彈崩掉一個人，准得不能再准！！

唐啟瑞躲在旁邊，只希望這一幕能被杜延維和葉在坤看到。

遊戲城的槍支彈藥十分充裕，雙方交戰了半個小時后，警車就開始節節敗退，最後直接撤了！

葉在坤趕緊去找杜延維，卻怎麼也找不見他人！！

「杜延維！」他破開嗓子喊。

「別找了。」唐啟瑞這時候走出來，「他早就跑了。」

葉在坤皺眉，杜延維跑了？！！

「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警察。」唐啟瑞踢了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死屍。

「！！！！！！」葉在坤一雙眼睛快要瞪出血來！！

「坤哥，你這次來內陸也看到了。青雀門不堪一擊，杜延維又跑路，現在只有我，能跟你繼續合作下去。」

葉在坤將槍杆子直指唐啟瑞的腦門兒，「你們他媽的合起伙兒來整我？！」

先是兩次收到爛貨，跑來內陸找杜延維算賬，結果又他媽被玩兒了！

太他媽心塞了！！

唐啟瑞雙手舉起，「坤哥，你恐怕還不知道，杜延維要當爸爸了。他早就沒心思跟你玩兒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葉在坤突然想起了姜二哥...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晚這批貨，我免費送給你。」

葉在坤這才多看了唐啟瑞兩眼，年輕，尋求刺激，容易頭腦發熱。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穩重些。

「杜延維能跑到哪裏去？」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薛重潯突然說，「杜家。」

******

杜延維給喬叔的地址的確是杜家。

這個被人遺棄了三年的住房，如今又有了羸弱的人氣。

室內的擺設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

杜延男走在落滿灰塵掛了不少蜘蛛網的客廳里。步履維艱...

來到沙發前坐下，想起那年剛回來的時候，和爸爸坐在這裏向他撒嬌。

那時候，二哥也在。

她還想着占他一點便宜，結果總被他避過...

他已經死了，可她還苟且的活着。

起身，朝樓上走去...

喬叔忙在一旁扶着她，擔心她摔倒。

在喬叔的攙扶下，杜延男漂浮的踏上了台階，她將樓上的房間一一回顧了個遍。

最後站在書房裏。

就是在這裏。她和爸爸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爸爸說，他不可能把她嫁給青雀門的男人。

她賭氣跑了。

卻不想，這一別，竟是永生。

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滑落下來...

「爸...」都是我害了你...

潮濕陰暗的空氣里好像還有他的氣息存在。

喬叔不忍看下去，抹了抹眼睛，「阿男，先回房間休息。」

杜延男搖頭，「喬叔，我想在這裏陪我爸。」

永遠的陪着他。

喬叔也就不再堅持，跟在她的身邊一起陪着。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男男，喬叔...男男...」

聲音停在了書房的門口。

杜延維大步走過去將杜延男抱住，嵌入自己的懷裏，「男男。」

前後不過一兩個小時的分離，他就想她了，「男男，我帶你去個沒人的地方，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來。」

說完將她鬆開，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手卻被一股倔勁兒給拽著，杜延維回頭，見她並不願走...

「杜延維，」她冷靜的開口，「我說過，我不想給你生孩子。」

「男男。」杜延維剛喊出她的名字，眼前寒光忽閃而過，就見一把匕首插在了杜延男的肚子上。

血，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腹部滲出來...

杜延維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一雙眼像是被人挖走了，只剩兩個黑洞洞，愣愣的看着杜延男的腹部。

那裏住着他們的孩子。

匕首被拔了出來。隨後又是一刀，捅進了她的腹部...

第三刀，第四刀...

杜延維的兩隻黑洞瞬間被染紅了。

當杜延男的身體倒下的那一刻，牽着她的那隻手從他的手心裏脫落...

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跟着出竅了...

整個世界轟然倒塌...

「阿男！！」喬叔撲過去抱起杜延男，悲痛流涕，「阿男！你怎麼那麼傻！！」

從她不再吃避孕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可為什麼要連同自己一起傷害！！

他很後悔，不該對她說那句話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有價值。

「喬叔，我好想我爸。好想他...」杜延男氣息微弱，「如果，讓他知道...讓他知道...我帶着...青雀門男人的孩子...去...」

杜延男閉了閉眼又竭力的睜開，「去見他...會不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