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近日陳余豐確實也將她逼急了,逼她作出與他私奔相守的決定,可是她又不願意放棄靳府的一切,所以只好先把他弄進府里,表面上是安撫他,只要解決了順樂將軍,便會與他雙宿雙飛,而她另一個目的是要他幫她一把,乘機掩人耳目,將毒藥下在平順樂的食物中。

她早就知道將軍被下毒一事非同小可,遲早會被人揪出來算帳,以陳余豐對她的深情,一定會成全她,而將這黑鍋往他自己身上攬,她大可以把這筆帳賴在他頭上,不但日後可以解決陳余豐,又可以除去平順樂這個心腹大患,是個一石二鳥之計。

平順樂眼見她拿着枕頭向自己走來,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了,於是用儘力氣往門口爬去。

丁婉春將她拖回來,用枕頭蓋住她的口鼻,想要置她於死地。

「唔……」平順樂為了生存,拚命的掙扎,雙手胡亂揮舞,不但扯掉了丁婉春的髮釵,扯亂了她的頭髮,甚至抓花了她的臉。

她們糾纏不清之際,不慎打翻桌上的湯湯碗碗,發出好大的聲響,在夜裏聽起來更加清晰。

很快的,平順樂覺得身子漸漸的麻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丁婉春佔了上風,直接跨坐在她的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枕頭壓向她的臉,幾近瘋狂的說:「去死吧!」

突然,房門被人用力踹開。

「婉春,你在做什麼?」靳無疾見到這樣的景象,急忙上前,用力拽開丁婉春。

枕頭落地,平順樂滿是鮮血的小臉映入他的眼底,他將她往懷裏一帶,她又吐出一口鮮血。

還來不及開口說話,雙眼一翻,她昏厥過去。

丁婉春站在一旁,全身發抖,「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送消夜給將軍,沒想到她吃完就吐血了……」

靳無疾不想與她多說廢話,抱起毫無知覺的平順樂,狂奔出房間。

「來人……叫大夫,快叫大夫……」

燭火紛紛點亮,緊接着是嘈雜的聲音,還有紛沓的腳步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

有人可以死了又活,活了又差點掛掉嗎?

有。

平順樂就是這麼命中帶煞,這一次她待在將軍的身體里,差點又要玩完了。

經過大夫的搶救,總算是救回了她的一條小命。

只差一點,天都城所有的百姓也差點成為她的陪葬品。

好在經過一天一夜,她的小命總算是從閻王的手中搶了回來,才免於天都城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不過體內的毒性還沒完全祛除,她發了好幾天的高燒,病得糊里胡塗,不停的囈語。

「不……不玩了……老天爺……整我……我……我想要回家……回家……」

靳無疾守在床畔,厚實的手掌抓住她在空中亂揮舞的小手,輕聲呼喚,「小樂。」

「回家……我想回家……」她在夢裏哭得聲嘶力竭,淚水從眼角滑落。

「這裏好恐怖,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雖然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但是他懂得她的恐懼,因為前幾天差點失去她時,那是他這二十幾年來最激動的一次,連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

「沒事了,不要怕,我在你身邊。」他輕聲安撫她。

「誰?」病得迷糊的她微微睜開眼睛,舔了舔唇瓣,虛弱的問:「你……誰?要帶我走嗎?我想走……想離開這個鬼時代,我想要回去現代,不想再當什麼將軍了……嗚嗚……」

「小樂,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的眉頭愈蹙愈緊,將她抱得更緊。

「嗚嗚……我要回家……」她想爬過他的身邊,卻被他一把抓回。「我不要待在這裏了!我又不是古人,我可是從好幾千年後穿越時空來到這裏的現代人……」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靳無疾依舊聽得一頭霧水,雙手用力圈緊她的身子,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管你從哪裏來,都希望你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留下來,留在我的身邊,我會給你一個家……」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負氣才佔有她的身子,可是與她發生親密關係之後,卻像是相思鎖上他的心頭,一日不見她,便覺得心煩;一日不碰她,身子便像火在燒。

總之,她的出現讓他整個人都不對勁,讓他原本淡定的世界變得有色彩,也讓他明白原來人只要一活下來,生命便開始會有意義。

他一直很自卑,自卑着手足都是那麼的傑出健康,只有他一出生,身子就特別贏弱,被照顧得無微不至,於是他變得有些自暴自棄,這輩子就當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直到遇上她。

她闖進他的世界,把他自籠子裏救出來,讓他明白自己不是不能飛,只是佯裝不會飛……

平順樂哭得淚流滿面,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現在全身感覺輕飄飄的,像一顆汽球,隨時都會飄走。

這輩子她像一朵雲,飄到哪裏就在那裏安頓,因為從來沒有人會開口留住她,如今她的耳邊卻有一道好聽的聲音,不斷的、拚命的哄着她,萬分希望她能留下來。

她四處為家,以為天大地大,有個角落就是她的安身之處,但是從來都沒有人親口跟她說,要給她一個家。

家……她想要一個溫暖的、有笑聲的家。

她被他安撫了,偶爾逸出啜泣聲,最後趴在他的懷裏睡著了,還不斷的夢囈,「家……我想要一個家……」

靳無疾當她是答應留下來了,於是更加圈緊她的身子,緊緊的把她扣在他的懷裏。

不管她到底是誰,不管她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只要由她的口中說出,他都會想辦法滿足她。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然愛上這個人人懼怕的惡鬼夜叉……

然而在他懷裏的惡鬼,睡着之後竟然像個無辜的孩童,沉沉的閉着雙眼,偶爾還會發出可愛的磨牙聲。

靳無疾發現這輩子最為惦記、最為渴望的事,竟是……寵她,然後無止盡的愛着她。

這是他生命中最有能力,也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平順樂昏昏睡睡將近七天。

這段期間,她帶進城的五十名精兵差點與靳府的人起了衝突,幸好在緊繃的關鍵時刻,她終於清醒過來。

為了避免將軍再被暗殺,軍師方廣良派人守在房間的里裏外外,不準靳府所有的人靠近,違者一律處斬。

「將軍福大命大,還好毒藥未傷及五臟六腑,只要再喝個幾帖葯,便能清除體內的毒素。」老大夫把過脈后,開了藥方,跟軍師交代幾句,便拿着藥箱離開。

開門之際,平順樂瞧見門外部署了重裝兵甲,接着門關上,她再也無法看見外面的情況。

「將軍,你無恙否?」方廣良上前,為她斟了一杯茶。

「大致都好。」她接過茶杯,猶豫的看着杯中的液體。

現在的她有創傷症候群,畢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喝進毒藥,還記得丁婉春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悶死她……

女人的嫉妒心真恐怖,她現在才看清這一面。

抬起頭,她環顧房內。

房裏只有軍師與她,冷冷清清的,沒有任何人來探視她。

她以為……至少還有靳老夫人會關心她,沒想到遇上這種事情,所有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還是其實像她這種惡名昭彰的女人,最好消失不見,才不會對他們的人身財產造成威脅?

竟然連靳無疾這個禍根也這麼無情無義,若不是因為他,她怎麼會差點賠上一條小命?

她有些埋怨,心底藏了許久的孤寂,到最後還是註定一個人嘗盡寂寞……

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會穿越時空,附身在順樂將軍的體內了。

因為這個惡鬼將軍的本質與她十分相近,她們其實都是世界上最孤單的人。

自小她便沒了親人,一切都得自己努力打拚;順樂將軍就算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權力,只要離開戰場,還有誰願意接近她?

當她沉默的望着杯子時,外面傳來一陣吵擾的聲音。

「怎麼?我身為靳府的老夫人,想看看將軍也不行嗎?」靳老夫人毫不無懼的與士兵吵了起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有什麼作為?要不要我這老人家把衣服全脫了,證明我沒有攜刀帶劍在身上?」

「老夫人,你就別為難小的,除了軍師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見將軍,更何況你還帶了食物……」

「我可是耗費整整一天的時間,才熬煮出這盅雞湯,你們怕有毒?成,我現在喝給你們看,若我沒事,就可以進去了吧?」靳老夫人據理力爭。

平順樂猛地抬起頭,看着軍師。

方廣良搖頭,「將軍,屬下不認為……」

「讓靳姨進來。」她打斷他的話,態度強硬,「我的命,我自己賭。」

方廣良先是愣住,然後輕嘆一聲,緩緩的上前開門,「讓靳老夫人進來。」

一得到許可,深怕軍師反悔,靳老夫人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入房間,手上還端著一盅雞湯。

「小樂。」她急忙上前,把雞湯放下之後,雙手緊緊的握住平順樂的小手。「你沒事吧?瞧你,臉色怎麼還是這麼蒼白?剛才大夫不是說你好些了嗎?這幾天我要廚房熬煮的魚湯米粥,你有沒有多喝幾碗?」

「靳姨,我沒事。」平順樂的聲音有些低啞,嘴角微微揚起,「我以為……你們都不來看我了。」

「傻孩子!」靳老夫人摸了摸她蒼白的小臉,「我們大家都想見你,可是前幾天方軍師命人守住這個房間,不只我不能見你,府里所有的人都無法靠近這兒。」

「所有的人?」她側着頭,望向軍師,「你要府里的人都不能靠近我?」

「將軍,屬下也是逼不得已的。」方廣良斂眸,穩重的開口,「為了保全將軍,屬下不能冒任何的險。」

「撤了這個命令。」她的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怒意,「我知道你是要保護我,但是不管關在籠內還是籠外,老虎依然是老虎,不是嗎?」

方廣良先是一愣,然後低頭答是,轉身走出房間。

「我真是心疼你。」靳老夫人眼眶微濕,「孩子,是咱們靳家對不起你。你可要相信我們,我們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你……」

平順樂微微一笑,「靳姨,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大家也都對我很好……」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她是咎由自取,畢竟是她先搶了他人的夫君,這種罪還是得由她自己承擔。

「婉春那孩子……」靳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是我害了她,若不是當初我執意將她娶進門,今日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平順樂的心臟漏跳一拍,臉上有着愧疚的紅潮,尷尬的笑了笑,「這……我……四少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靳老夫人搖搖頭,「那晚出事後,她就和情夫連夜跑了。」

「啊?」跑了?

「這麼多年我對婉春也不錯,老四對她雖然冷漠了些,但是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胡塗事呢?」靳老夫人又忍不住嘆口氣,「若不是你及早發現婉春想下毒害死老四,老四這回恐怕也挺不過來了,我還要感謝你救了老四一命,讓老四逃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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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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