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不會……」
斷然地搖搖頭，可李青月口中說出的真相卻讓李青琮心底有了些許動搖。
她是在跟袁書譽歡好的時候，才發現他身體上的那些特徵，若不是極為親近的人，怎麼可能看得那麼清楚……不對，現在不是懷疑的時候，就算不知道青月用了什麼方法知道了那些事，也不能代表書譽背叛了自己。
既然喜歡他，就應該毫不保留地相信！重重地搖搖頭，把心底的疑慮全都甩出去，她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早已站起身的青月。
「今天早上，他很早就從姐姐房裏出來吧？」她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想到昨天晚上袁書譽來自己房中所謂何事，她就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方才姐姐在他房中做了什麼，就算府中沒有人嚼舌根，爹娘也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進去之前，我不也是剛從他那兒出來嗎……」
含糊不清地說着誤導人的話語，李青月故意降低的聲調，悲涼無助得讓即使是提防着她的李青琮也不禁開始動搖起來。
眼見李青琮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了崩潰的跡象，李青月更是得意萬分，真是老天爺都幫忙，今天早上在用這件事來調侃袁書譽時，他還偏偏叮囑自己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樣一算起來，他更加不可能跟別人說這種事，所以想要糊弄過單純無比的李青琮，簡直是輕而易舉。
「你怎麼知道？」
自從兩人有過夫妻之實后，袁書譽對她的好李青琮自然是知道的，他幾乎每天都待在她房中，偶爾就算什麼事都不做，也會將她擁入懷中哄她睡着。
可是今天早上雖然說是袁夫人找他離開，可他畢竟是隔了那麼久都沒有回去，所以她才忍不住出房找他……那個時候，他確確實實沒有跟袁夫人在一起，而是跟青月在他房間里。孤男寡女待在關上房門的房間中……
不對，絕對不會是青月想說的那樣，只不過是自己多慮了。
「莫不是姐姐覺得你比我更加能讓男人動心？」扇動着長翹的睫毛，李青月稚嫩的臉上露出與她年齡極為不符的嫵媚表情。
「你騙我！」微微向後退一步，李青琮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決不能示弱，否則就輸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話，自己豈不是早就輸了？
就連她偶爾也會想，袁書譽與其喜歡自己這種不解風情的女子，大概更適合艷麗活潑的女子，因為從他以往的詩詞畫作中能看出他對滿懷熱情的女子的期待……也就是說，自己應該並不在他喜好範圍內。
掉落心湖的石塊激起漣漪，強烈的自卑感被挑起，就算再相信袁書譽，李青琮也開始緊張起來。
「你以為他會真的喜歡你嗎？」瞭然地笑笑，李青月見她已經動搖，笑得更加艷麗，「像你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身體病弱不堪，就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他憑什麼會喜歡你？」
如果是普通男人，還能用貪戀李家的錢財來解釋，可袁家家大業大，門第比起李家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真的喜歡上李青琮了，可是這種事，李青月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已經那麼幸福的被愛上了，卻還因為自己簡單的一番話就動搖，說到底她對他的感情也不過就是這種程度罷了。虧她還沒見到袁書譽之前還一直自稱喜歡他，今天果然是被自己試出來了吧！
所以袁書譽踉李青琮反倒應該感謝自己，讓他們在真正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之前幫了大忙。如果對彼此沒有絕對的信心，就不要輕言山盟海誓。
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喑色，李青月臉上得意的表情卻分毫未變。
「那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故作聲勢地抬高嗓音，李青琮卻知道自己現在就連說出的話都在顫抖。
可她也有她的驕傲，此刻絕對不能在青月面前示弱，若是真的被擊敗，恐怕她就再也沒有勇氣相信袁書譽……不對，她是沒有辦法再相信自己了。
「不要被男人那麼輕易就欺騙了，姐姐。」淡笑着搖搖頭，李青月毫不留情地給出最後一擊，「他之所以會對你出手，無非是看在你那麼痴迷他的份上。」
一邊享受着李青琮被自己擊潰的痛苦表情，李青月心中卻浮起一股抹不去的煩躁感，所以她才會這麼討厭這個姐姐，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因為娘親是爹爹明媒正娶的妻便輕易獲得所有的幸福……光是這樣還不夠，她還偏偏病弱不堪，只要稍微掉幾滴眼淚或者頭疼腦熱一下就能獲得所有人的關注。
從來沒有認真去爭取過任何東西，她總是等待着別人把準備好的幸福送到手上，所以這樣的人根本沒資格得到袁書譽的愛。
如果她真的相信了這番說辭，那就證明她對袁書譽的感情不過如此，既然是這樣，她更加不能讓她得到他，怎麼可以讓她比自己還先要得到幸福？
唯獨她，唯獨只有她，不想讓她贏了！
「他是愛我的！我能感覺得到……」
袁書譽在自己耳邊訴說甜言蜜語的時候有多溫柔，他擁抱撫摸自己時傳來的體溫是那麼炙熱，這種事是絕對沒有辦法欺騙的。
「可既然早在見到之前就迷戀上他，想必你也該清楚，袁書譽在京城就有風流公子之名，他負過的名門閨秀可是多不枚舉，那他愛過的女子到底有多少，你知道嗎？」冷冷地說着，李青月知道自己已經贏了，「就算他為了袁家的面子取你為妻……我不會介意名份的，只要能跟着他。」
「住口、住口！」雙手捂著耳朵，不想再聽她說下去，李青琮轉身飛快地向自己房間跑去，「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要特地來告訴自己這些？如果她喜歡袁書譽，自己去跟他說好了，他們有什麼事他們自己解決就好，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的告訴她？
「我可以為了姐姐退出，可我退出之後姐姐就能保證他以後只喜歡你一個嗎？」站在院中，對着用力甩起來的房間，李青月開懷地笑着。
誰都沒有注意，她眼中說不出的寂寥，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
雙手捂著耳朵靠着房門坐在地上，李青琮就連哭都哭不出來。
花橘不知道去了哪兒，現在她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人來告訴她到底該不該懷疑袁書譽。
她當然知道如果對喜歡的人有疑惑，最好的辦法就是向他求證，可他就連求親的事直到現在還沒告訴她，她又該用什麼來支持自己去相信那個人。
「花橘。」騰地站起身，李青琮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表情。
她想要相信他！不管別人說得多不堪，她也想要毫無保留的相信他，但這並不表示她的盲從，可正因為深愛着，不想懷疑，更不想讓自己心中永遠留下那個疙瘩，所以才要找他問清楚。
總是隨侍在惻的花橘這幾日卻不知怎地，老是見不著人。算了，沒有她在反而更好，就算是從小跟自己親密無間的丫頭，有些事還是不好意思讓她知道。
獨身一人走到袁書譽所住的院子，可裏面卻不見人影，就算問了旁邊的丫鬟家丁，也說不出他到底去了哪兒，無奈之下，李青琮也只能繼續揣著惴惴不安的心裏回到自己房中。
「小姐，老爺請您去書房。」前腳剛踏進房門，在屋子裏急得團團轉的花橘一見到她，立刻兩眼冒光，差點沒感動得哭起來，在這種時候有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在身旁，對她而言是莫大的安慰。
可惜粗心的花橘卻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痛苦，反倒因為知道了老爺即將要告訴小姐的事，她歡欣地不停催促李青琮快快去書房。
見花橘沒有對自己發問，李青琮原本想要跟她說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無論如何都沒法說出來，這種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難道跟花橘說自己早已把身子給了袁書譽，可現在卻發現似乎青月也同樣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嗎？
這種不知廉恥的事，叫她如何能說出口。
默默地任憑花橘在前面帶路，等到她打開書房的門離開后，李青琮便見到父親跟袁書譽正在房中相談甚歡。
「青琮，知道爹爹叫你來有什麼事嗎？」見女兒終於到來，心情大好的李老爺站起身對她招招手。
他可是等這天等了好久，等不到夫人告訴女兒，他想親口告訴她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