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不嫌我臟么（1）

月島瞧出古怪，雖然滿眼都閃爍著八卦的精光，卻也不敢隨意八卦厲夜祈的事，只得將滿心的疑問都咽回肚子裏。

車廂里的氣氛很古怪，兩人誰也沒有理誰，直到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厲夜祈率先下車，剛要去拉開副駕駛座車門，言洛希希已經從車裏下來，一言不發的走進醫院。

厲夜祈在她身後落後半步，連忙跟了上去。

月島坐在車裏，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醫院，他輕撫著下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什麼感覺這兩人相處起來怪怪的？

住院部樓下的電梯前，言洛希停下來，抬頭看着厲夜祈，她道：「你忙了一晚上，不用跟上來了，回去休息吧。」

厲夜祈瞳孔緊縮，「希兒……」

言洛希雙目對上他的眼睛，她曬笑了一聲，「你不願意聽我解釋，又何必留在我身邊備受煎熬，你走吧，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厲夜祈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萬萬沒想到言洛希的態度如此強硬，他道：「留你們在醫院，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麼？」言洛希低低道，沒有躲避他的目光，「怕我再被總統帶走，還是怕我被綁架？其實都不用擔心，這畢竟不關你的事。」

「希兒！」厲夜祈的聲音里隱隱夾雜着怒氣，但對上她的目光，他卻又強忍下來，「我陪你上去，你若不願意見到我，我就在病房外面。」

言洛希終於還是垂下頭來，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很想問他，是誰不願意見到誰？明明那麼介意，介意到連面對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卻還要堅持陪在她身邊。

「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折磨我呢？」

厲夜祈背影一僵，還是按開了電梯門，他伸手攔著電梯門，望着電梯外面的女人，那一刻她看起來異常脆弱，彷彿伸手一碰就會消失。

厲夜祈輕抬了抬手，他啞聲道：「進來吧。」

言洛希闔了闔眸，到底還是走進去，兩人卻沒再交談，沉默肆無忌憚的蔓延，橫在兩人之間的罅隙，已不僅僅是幾句解釋就能解決的。

病房外面，言洛希沒再看厲夜祈，她推開門走進病房，病房裏亮着兩盞壁燈，暈黃的光線下，被子下面隆起一小團。

言洛希緩緩走到病床邊，看到言零恬靜安寧的睡顏，她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她輕輕拉過椅子坐下，將手探進被子裏，握住了言零的小手。

這一剎那，她才終於覺得踏實，將冰冷的臉頰貼在那溫暖的小掌心裏，她眼眶一陣潮熱。

她眨了眨眼睛，將那股酸澀強忍回去，她才得空仔細打量言零，他額頭上的傷已經結痂，邊緣地方已經掉了痂，生出粉嫩的新肉。

即便如此，也能猜到他受傷時，一定十分恐怖，可憐這孩子一定嚇壞了。

彷彿察覺到什麼，言零忽然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黑影，他先嚇了一跳，往後一縮，然後痛得悶哼一聲，言洛希連忙起身察看，「小零，你別亂動，你身上還有傷，別亂動。」

言零瞪大眼睛，他低低的似乎不敢相信的喊道：「媽咪？」

言洛希連忙點頭，「是我，我回來了，小零，對不起，媽咪現在才回來，別生媽咪的氣。」

言零頓時眼淚汪汪的撲進言洛希懷裏，將她緊緊抱住，哭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媽咪，媽咪，你可算回來了，嗚嗚嗚……」

聽到言零委屈的哭聲，言洛希的心狠狠一揪，她輕拍了拍他的背，又不知道他確切傷到哪裏，生怕將他拍散了，力氣輕得像羽筆輕輕掃過。

「不哭了，乖，不哭了啊。」言洛希柔聲安撫道，這孩子是真的被嚇狠了，所以才會看到她就把這幾天憋在心裏的委屈和害怕全部發泄出來。

言零斷斷續續道：「那個人好凶，他撕那個漂亮阿姨的衣服……，老師說過男人不能對女人這樣……，我想都沒想，就衝過去撞開他，可是那個人太厲害了，他一掌就把我拍飛出去，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言洛希聽他說這些，她心口悶悶的痛起來，他還是個孩子，卻想着去保護別人，「小零是好樣的，是我的小英雄。」

言零仰起頭望着言洛希，「媽咪，你為什麼看起來很難過？」

言洛希將那小小的人兒摟在懷裏，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將下巴擱在孩子的腦袋上，輕聲道：「沒事，媽咪只是心疼了。」

幸好沒出大事，否則她該怎麼辦？

她很想告訴孩子，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就老老實實躲起來，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她怎能剝奪孩子的正義，讓他變成一個懦弱膽小自私的人？

可這心臟痛得近乎麻痹，「小零，小零，媽咪只剩下你了。」

言零呆了呆，總覺得今天媽咪很不對勁，他被她抱得太緊了，緊到他有點喘不過氣來，「媽咪，你怎麼了？你生我的氣了嗎？」

言洛希搖了搖頭，「媽咪不生你的氣，媽咪為你感到自豪。」

身為一個母親，她終於體會到這種兩難的心情，她閉了閉眼睛，很快調整好心情，她輕輕放開他，「很晚了，睡吧。」

言零看着言洛希，「媽咪，我想喝水。」

「好，你坐着別動，我去給你倒水。」言洛希起身去倒水，很快端著水杯回來，她坐在床邊，喂言零喝了大半杯水，她才道：「躺下睡吧，我在這裏陪着你。」

言零聽話的躺下，小手緊緊攥著言洛希的大拇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總覺得媽咪現在好像很難過，「媽咪，你陪我睡好不好？」

言洛希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床太窄了，你身上還有傷，睡吧，媽咪給你唱歌。」

說完，她輕輕哼唱了一首英文童謠，是之前厲夜祈哄她時唱過的那首，明明只哼唱過一兩次，但是她就是記住了旋律。

言零半夜驚醒，這會兒十分疲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言洛希坐在床邊，看着他額頭上的傷，眼睛一眨，眼淚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