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顏如煜離開

葉洛做不到不懷疑。

影令、千年並蒂蓮……便是最好的證據。

每每憶起祖母那慈祥的面龐，她的心便止不住一遍遍抽疼。

她有罪。

她害了自己最親的人、有愧於心。

可每想起這一切皆皇叔所為……

她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一邊是祖母、一邊是皇叔。

她進不得、退不得，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此事。

每一道呼吸都是那般的疼痛，每一時刻都無聲的受到道德的譴責……

皇叔的所為，更像是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好疼！

葉洛咬緊了下唇、用力的抑制住顫抖的情緒：

「祖母，對不起……」

「祖母，都是小洛的錯……」

「祖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迷茫，請您告訴我，我到底該如何……」

葉洛窩在角落處，曲起雙腿，抱緊了自己，腦袋深深的埋在雙腿之間，無聲的嚶泣著……

……

十七樓、走道上。

客人們進出著，小二端著托盤、送著菜肴，上下奔走着，熱鬧至極……

數抹身影之間，閃爍著一道單薄的身影：

「嗨呀，你倒是快一些！」

「快快快，二樓、風花雪月的客人急要。」

「動作利索點……」

只見、小六子插著腰，揮着手，『指點江山』、十分忙碌。

小二們在他的『指點』下，動作麻利的做事……

小六子望着一行人，搖頭、嘆：

「一個個跟大爺大娘似的……」

他揮去額頭上溢出的汗水，向外走去。

踱步間，眼角的餘光猛然瞅見什麼，當即一頓。

連忙望去。

二樓，拐角處最內側那間包廂的門、竟然開了一條縫……

這是密室！

何人敢進！

哪個大膽的傢伙！

他當即挽起衣袖，大步走了去，揚手便推門：

「誰在里……小姐？！」

一看、愣住。

角落處那抹纖細的身影，豈不正是他家小姐么！

葉洛聞聲，緩緩抬起頭來。

眼眶泛紅……

「小姐，您怎麼了！」

小六子連忙關好門，沖了上來：

「您怎麼坐在地上，快起來！」

連忙將人扶著、坐下，趕緊倒了一杯水：

「小姐，喝杯水吧……」

葉洛眸光微垂、望着面前的這隻水杯。

默然良久，才緩緩的撇開目光：

「放下吧……」

「小姐？」

小六子的眼中升騰起擔憂之色。

認識小姐這麼久以來，從未見過小姐這般模樣……

定是因為祭天大會……

那一日，他在城外苦等了整整一日，未等來小姐，反而聽聞了許多相關消息。

他觀察着她的神色，揣摩着她的心思，小心的安慰道：

「小姐，切莫傷心，若是葉老夫人知曉、定然會難受的。」

葉洛眸光微顫。

小六子知道自己尋准了點兒，連忙道：

「小姐，您不能辜負葉老夫人對您的付出，只有您過的好了，她老人家在天有靈、才會安心。」

「她這般付出、都是為了您，您一定要帶着她的這份希冀，向前看、好好的活下去！」

小六子望着她泛紅的眼眸，頗為心疼、又是擔憂：

「小姐，喝杯水吧……」

他再一次將水杯遞出。

葉洛垂眸、眸光複雜。

她望着那微微晃動的水面，隱約之間、從清澈的水面中、看見了自己。

她有些恍惚：

「小六子，你說、祖母會原諒我嗎……」

會原諒……他嗎……

「會的，一定會的！」

小六子重重點頭、心生感慨：

「為人父母，寧願自己受苦受罪，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好。」

「小時候，我家中窮、吃不上飯，有一次、鍋中只剩下最後一碗稀粥，我娘說她吃過了，便讓給了我和妹妹。」

他垂眸、眼眶湧起幾分水花：

「後來，我從門框裏看見，我娘坐在台階上，大口大口的咬着蒜根……」

舊事重提、情緒爆發，更是止不住哽咽：

「那時，我年幼，尚且不懂，後來、直至我娘被酒醉行兇的官兵活活打死，才知道、母親為了我和妹妹，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辭……」

言語間、聲淚俱下。

小六子紅了眼眶，一個大男人、顯露了自己最脆弱的一幕。

葉洛心神微顫。

小六子原來也是個可憐人……

祖母為了救自己、付出生命，乃是愛之深。

那影令又是怎麼回事……

她思緒微收、拭去了眼角的淚痕，打起幾分精神，望向他：

「你還有個妹妹？」

小六子重重點頭：

「八年前，妹妹才六歲，便被賣到了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起初、我還能偷偷去看她，後來、那戶人家搬遷、不知去往何處，我已有五六年未見到她了……」

葉洛默了默：

「不妨派人打聽，在何處、何家，得到消息、告知於我，不管花費多少錢財、定為其贖身。」

「小姐……」

小六子欣喜的跪地，重重磕頭：

「小六子先謝小姐的大恩大德，沒有小姐、便沒有今日的小六子！」

「你衷心於我、我願意幫你。」

葉洛捧緊了水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眸光複雜。

她深刻的嘗試到親人分離的痛苦，不願這樣的滋味在身邊重現……

葉洛忽然想起一事：

「你替我去打聽打聽，帝都之內、應有一名身着紅衣、雌雄莫辨的男子，他身受重傷、我想要知道他在哪家客棧。」

「好！」

小六子站起身來，忽然想起一事：

「小姐，小公子留下了一封書信，離開了。」

什麼？！

葉洛微頓：

「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

小六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封書信，雙手遞上。

葉洛接過，當即撕開，掃視而去：

——洛姐姐，煜兒閑暇不住、願行遍天下、看四海八荒、睹七國風華，望姐姐萬事安好，勿念。

娟秀的字跡工整、乖巧。

右下角處，落着顏如煜三字。

葉洛凝視着：

「什麼時候的事？」

「兩日前。」

葉洛微頓。

兩日前……

祭天大會……

煜兒心善、不可能不擔憂她。

在她性命攸關之際，煜兒不可能留下一封信、一走了之！

這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麼！

葉洛神色微沉，細細打量著字裏行間……

碰！

門猛地被推開。

葉洛與小六子齊齊望去。

只見來者大步奔來，一言不合、便急切道：

「丫頭，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