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黑龍寨

「曾大哥，發生了什麼？」

石小樂大吃一驚，走過去俯身抱起了他。

「公子，求你，救救梅花寨，求你……」

大漢用盡餘力，掐著石小樂的雙臂，一對渙散的眼眸強自睜大，口中不住地噴著血沫。

檢查一番，發現大漢的心臟已被震碎，石小樂的心直往下沉。再看前方的路上滿是鮮血，他難以想像，大漢是怎麼堅持回到這裏的。

「他們殺，很多人……公子，俺，求你。」

大漢嘶啞著喉嚨。

那雙虎目一片濕潤，帶着悲涼，痛苦，以及一絲絲的懇求。這目光如同一根針，驀然刺入了石小樂的靈魂深處。

從穿越至今，他的情緒只為小姨而動，真正在乎的人，也只有那個甘為他付出一切的傻女人。

但是現在，石小樂意外地有些難過。

「公子，俺學好了拳法，一定要保護山寨的人，讓他們不受欺負。」

「公子，你看起來，就像是天上的神仙。」

「公子，我要是有你這樣好的武功，那該多好。」

大漢面對朝陽，努力練拳時的期待。主動靠近，遞出野味時的爽朗，得知自己要走後，滿臉不舍的感傷……

一幕幕在石小樂眼前劃過，最後定格在他滿臉乞求與忐忑的絕望目光中。

「我幫你。」

石小樂低聲，卻堅定地道。

「哈哈……」

大漢想笑，卻沒有力氣再笑，睜大的眼眸終於緩緩失色，最後身體一僵，倒在石小樂的懷裏。

也許是直覺，也許是冥冥中的註定，當曾大虎第一眼看見石小樂時，就對這個外冷內熱的少年產生了好感。

能在臨死前，得到對方的承諾，曾大虎放心了。

這一生，或許再沒有機會保護山寨里的人。但他相信，這位青衫公子絕不會令他失望。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他只能寄希望於來生，去報答對方的大恩了。

「你的心愿，我會替你完成。」

緩緩掩下曾大虎的眼眸，石小樂心頭浮現出一絲悲憫。這一絲悲憫，又很快化作了叢叢的怒火。

梅花寨，燈火通明。

「不要搶我娘！」

「小娃。」

「惡賊，你們這群惡賊。」

馬蹄聲，劈砍聲，嘶吼聲，痛哭聲，在這座平和的山寨中響作一團。這裏正上演着人神共憤的一幕。

只見一群氣勢兇惡的山賊，正在山寨中亂竄，見到男子就砍，見到女人或是擄到馬背上，或是三五成群，就地侮辱，隨後一刀殺之。

那些老人們被踩在地上，承受着肆意的鞭撻。小孩們則哭哭啼啼地圍成一圈，彷彿待宰的牲畜。

「他娘的，梅花寨的女人就是水靈，玩起來可比青樓的**爽多了。」

「嘿嘿，這還用說，很多都是雛兒呢。」

山寨中滿地污血，有男人的殘軀，也有女人的屍體。一群山賊們正在評頭論足，目光淫邪地看着最後被保護住的女人們。

「狗賊，你們不得好死！」

一位男子大聲怒喝，臉上充斥着濃濃的仇恨。

這群山賊衝進來不到半個時辰，已經殺了足足近百位壯丁，數十個女子死於非命，對於梅花寨來說，這是不可承受之重。

「不得好死，嘿嘿，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先玩了你的婆娘。」

一位獨眼龍男子冷冷一笑，引得黑龍寨其他人亦放聲笑起來。

「夠了，今日到底為止，先將那群孩子帶回去，交給首領，等到來年再收割。」

明顯是領頭人的男子一揮手，黑龍寨的人便踹著那群孩子往前走。還有很多人拖着未死的女人，以及梅花寨的財物，糧食等，緊隨其後。

一群人儼然是大勝而去，志得意滿的姿態，徒留下滿目蒼夷的梅花寨。

寨里的男子們咬牙切齒，恨得渾身發抖，女人們則是痛哭流涕，肝腸寸斷。

「呵呵，這群畜生，為什麼老天爺不懲罰他們。」

一個老者趴在地上，老淚縱橫。

十年之前，黑龍寨就曾這樣對付過梅花寨，後來一位大俠路過此地，以一己之力解散了黑龍寨，卻終究沒有狠下心殺掉這群人。

豈料十年後的今日，這群狗賊歸來，還學成了更強的武功。

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老者正在哭訴的關頭，一道修長的身影，攔住了正欲離去的黑龍寨眾人。

「什麼人擋路，給老子滾開。」

高坐馬上，黑龍寨的領頭人大聲呵斥，等他看清來人只是一個青衫少年時，目中露出殘忍的光芒。

看了一眼梅花寨，僅這一眼，已令石小樂心中充滿了殺機，冷冷道：「裏面的事，都是你們做的？」

「是又如何，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多管閑事，小心老子將你大卸八塊。」

黑龍寨的人不屑大笑。

敢單槍匹馬出現，他們也想過石小樂不是平常人，但那又如何？

以他的年紀，滿打滿算，達到納氣境算頂天了。

而今日帶領他們的三寨主，可是貨真價實的納氣三重高手，再加上他們這麼多人，收拾這小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死。」

沒有任何廢話，石小樂出手了。

湛青色的劍芒劃破黑夜，當即便有數顆人頭衝天而起，翻滾在地上。人頭的表情猶自帶着獰意。

「血流成河！」

見狀，黑龍寨三寨主大怒，縱身而起，一記絕招就朝招式用盡的石小樂劈去。

他看出了石小樂的不簡單，穩妥起見，索性採取了近乎於偷襲的方式。雖然下作，但只要能贏，再下作又如何？

沒有回頭，石小樂拔出了碎雪刀，剎那間碎雪橫空，刀芒呼嘯而過。

嗤！

黑龍寨三寨主目瞪口呆，摸著咽喉，踉蹌地一頭栽倒在地上。他至死都未想明白，對方的刀是如何劈來的。

「這怎麼可能？」

三寨主一死，剩下的黑龍寨高手頓時心慌意亂。強如三寨主，居然連這青衣小子的一刀都擋不住？

慌亂之下，一部分山賊當即四散而逃，也有不怕死的聯手向石小樂殺來。

「狂風刀法！」

論起殺人速度，在石小樂掌握的武學中，還有什麼比狂風刀法更快的？

就見他手臂揮動，碎雪刀芒連成一片，嗤嗤聲中，三下五除二將衝上來的山賊殺得一乾二淨。

梅花寨的人，早在石小樂擊殺三寨主之後，就一個個歡呼起來。等到一些山賊想要跑路，男子們已拿着武器沖了出來。

之前有三寨主震懾，他們拚命也是死，現在局勢反了過來，哪還有客氣的道理。

「殺啊，為死去的人報仇！」

「天殺的狗賊，我剁了你們。」

這時候，石小樂反而退出了陣外，至多在有人遭遇危險，或是有山賊乘隙逃跑時，才暗中出手。

他明白，只有親手報仇雪恨，才能讓梅花寨的人徹底發泄心中的恨意。

一通廝殺，滿地鮮血。

梅花寨的男子們哭了出來，有辛酸，有激動，還有滿滿的悵然和失落。

「少俠，多謝你救命之恩，請受老夫一拜。」

梅花寨的男女老少，在一位枯瘦老者的帶領下，齊齊朝着石小樂磕頭。

「老伯不可。」

石小樂連忙阻止枯瘦老者，並道：「我是曾大虎的朋友，是他讓我來幫助你們的。」

「啊，大虎在哪裏？」

枯瘦老者，即梅花寨老寨主問道。

身後很多人同樣露出緊張，關切之色。

「曾大哥走了。」

聽到石小樂的話，眾人愣住，還有一些人直接哭了出來。

「老寨主，今後有何打算？」

良久，看了看身後的梅花寨，一些人問道。

老寨主道：「所有年輕人，今夜收拾細軟，立刻帶着孩子們離開。老頭子年紀大了，不想走了。」

從老寨主，還有剩下那些老人眼中，石小樂看到了與敵同亡的決心。或許，他們並非不想走，只是想留下來牽制黑龍寨的注意，給其他人更多的時間吧。

「老寨主，你們不走，我們也不走。」

「是啊，如果我們一走了之，如何向死去的人交待？」

年輕人們大聲道。

要他們帶着孩子，拋棄年邁的父母去求生，還不如立刻讓他們和敵人同歸於盡。

眼見老人和年輕人爭論不休，石小樂道：「諸位，如果你們相信我，我願意幫助你們，守住梅花寨。」

眾人齊齊看來。

老寨主感激道：「少俠，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們不能連累你。實不相瞞，黑龍寨共有三位寨主，今日來的，只是實力最差的一個。」

在老寨主的印象里，剩下兩位寨主才是真的難纏，任何一個，都足以碾壓今日的三寨主。石小樂雖強，但畢竟年紀太小了，只怕火候還不到位。

「老寨主，我已答應了曾大哥，你不用勸了。」

見石小樂執意如此，老寨主又是激動，又是焦急，直到石小樂承諾，萬一打不過對方，一定會率先逃命，這才勉強答應他留下來。

……

山嶺的半山腰密林中，有一片臨時搭建的竹木堡壘。

堡壘中，有人巡邏，有人站崗，還有一些房子內，不時響起男歡.女愛的劇烈聲音。

居中的大廳內，燈火通明，兩個男子正一臉陰沉地坐在上首。

「大哥，梅花寨的幫手來路不明，我們不能貿然行事，以免重蹈十年前的覆轍。」

兩位男子，正是黑龍寨的兩大寨主。他們已從探子的口中，知道了發生在梅花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