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替你選吧

九成劍心，令石小樂的劍法威力得到了空前增幅，穩穩壓制了蒙面人，也就修為差得太多。

「鞭刺肌骨。」

一招不成，蒙面人手臂掄圓，骨刺長鞭在空中畫個大圈，圈尖形成圓環，中間則是無數的骨刺，咔咔地猛衝向石小樂，沿途地面被犁出了充滿孔洞的長溝。

蒙面人領悟的乃是極其罕見的圓環意境。這種意境，令他的一招一式都帶着大範圍的殺傷力，尤其是這記絕招，更是將圓環意境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他的想法是，先困住石小樂，然而慢慢拖垮對方。

沒有說話，石小樂手腕微顫，無數青陽劍氣層層疊疊地爆衝出來，恍如正午當空的烈陽光束，無所不至。

圓環骨刺甫一接觸到青陽劍氣，立刻被戳得漏洞百出，如氣球般乾癟了下去。

「該死。」

蒙面人氣得大叫。他哪裏想得到，對方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取得了如此大的進步，忙不迭對背劍男子道：「你還不出手？」

「我在等待機會，你先拖住對方。」

蒙面人暗恨，但不得不如此做，因為對面的石小樂已經沖了上來，一張手便是密密麻麻的劍氣。

「鞭影圍城。」

身體旋轉，蒙面人被鞭影圍得水潑不進，劍氣打在上面，空餘內力碰撞的砰砰聲，等石小樂劍勢用盡，蒙面人突如梭子般殺出，以驚人的速度射向他的胸口。

鐺……

集中到一點的力量點在劍身上，傳遞到石小樂手中，令他虎口如被針刺，長劍差點脫手飛出。

不過蒙面人也不好受，被一重劍氣切割在身上，濺出道道血線。

「狗雜種，老子不做了你，誓不為人。」

蒙面人見血凶狂，以奮不顧身的架勢衝來，妄圖以氣勢壓倒石小樂，過去他靠着這招殺了不少實力與他相當的人。

可接下來的結果讓他驚愕。

嗙，嗙，嗙。

蒙面人凶狂，石小樂比他還凶狂，不是形式上的凶狂，是意志上的凶狂。至少他的招式還留有餘地，隨時準備抽身，可石小樂的劍招，完全就是在搏命。

「想跟我玩，就玩個夠。」

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拋棄一切的決心，怎能揮出戰勝一切的劍招？

與石像陣的對決給了石小樂啟發，劍客，固然不能將劍奉為至高無上的絕對信仰，但有劍在身，足以無懼一切。

也唯有在生死一線間，人與劍才能真正交融。

「就是現在！」

那位背劍男子突然出手了，長劍一拔，劍尖好似毒龍電鑽，十丈距離稍縱即逝，很快刺向了石小樂的心窩。

「等的就是你。」

在詭異竹林能成為同夥，證明兩人的實力差不多，所以石小樂從一開始，就將背劍男子選作了先要目標，因為劍心的存在，背劍男子的威脅遠遠小於蒙面人。

身體倒退，石小樂長劍甩動，細密的青陽劍氣頓時化作劍網交織而過，背劍男子的劍被莫名的力量攪亂，導致十成威力只能發揮出六七成。

「劍心，至少超過八成的劍心。」

鮮血從口中不要命地噴濺出來，背劍男子駭然倒退，身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劍痕。

刷。

一點寒星閃爍，那是從天外飛來的璀璨流星。在這一劍之下，背劍男子只覺得渾身僵硬，連思緒都停止了運轉。

「狗雜種你休想逞凶。」

蒙面人驚怒交加，手中的鞭子以超越極限的速度揮出來，糾纏住了青鋒劍，劍身偏過，在背劍男子的肩膀上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報之，今日你們必死無疑。」

冷冽的目光同時籠罩住二人，石小樂長劍連揮，每每殺向了背劍男子。

在劍心的壓制下，背劍男子的實力難以發揮，反而成了蒙面男子的累贅。除非他不顧對方的死活。

但石小樂料定蒙面男子不會這麼做。兩個人聯手，至少還有希望殺自己，錯過了今日，對方就永遠失去了機會。

三道人影廝殺在一起，內力風暴涌動不已，紅葉炸成漫天碎屑，竹子受到陣法保護，亦在左右搖曳。

三人從石像陣前，一路飛馳而過，踏着竹尖在天上交手，紅色竹林在狂風吹拂下彷彿翻騰的紅河，異常炫目唯美。

「那兩個傢伙，似乎碰到了硬茬子。」

「要不要去幫忙？」

「闖蕩江湖有一條鐵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少人都是在竹林內隱居避難的，見狀紛紛做壁上觀，毫無插手的意思。至於前來闖關的江湖客，乃至門派高手，同樣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

紅色竹海之上，蒙面男子和背劍男子越打越心驚，越打越恐懼。

他們發現，自己賴以為豪的戰鬥技巧，在石小樂面前，就好比小孩打大人，幼稚得可笑。反觀對方的技巧，已高明到了幾乎無視二人圍攻的程度。

當然，主要也是背劍男子被壓制，又是石小樂的主要目標，從策略上就處在了下風。

雙眸閃過詭異的光澤，蒙面男子的動作稍稍慢了一步，石小樂長劍疾刺，又是一招天外流星。

「不好！」

背劍男子駭得面無人色，大叫一聲，身體以今生最快的速度往旁邊閃躲，不忘以長劍格擋。

嗤。

血液飛濺，他握劍的手齊肘而斷，慘叫聲中，摔在紅色竹林內，石小樂緊隨其後，下手無情。

「給我住手。」

遠處有人怒喝，噴薄而來的劍氣泛著絕情的味道，擋住了石小樂的攻擊。

一道人影從遠處掠來，站在背劍男子之前，是一位面容普通，但衣飾華美的青年。

「關大俠。」

背劍男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眼睛一亮，對着青年惡狠狠道：「關大俠，此子心狠手辣，斷我一臂更勝奪命之恨，請你替我斬下他的手臂。」

來者正是四大世家中關家的青年劍客，關飛。

關飛重新搶了靜坐石，連過兩關後來到了這裏，恰好聽到動靜，便趕了過來。

如果是一般人，關飛倒不會理會，但這個背劍男子在三年前幫過他一次，於情於理，都不能坐視不理。

蒙面人落在關飛身後半個身位，原本緊繃的臉鬆懈下來，望着石小樂不住冷笑。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有關飛出面，他還擔心什麼？以對方的修為和實力，碾壓石小樂簡直不要太輕鬆。

「朋友，你我江湖人，素來有恩報恩，他的話，你聽到了嗎？」

關飛單手負后，淡淡說道。

「聽到又如何，沒聽到又如何？」

石小樂從背劍男子的稱呼，以及對方的樣子上，猜出了關飛的身份，他相信憑着今日的種種情況，對方同樣不難想出自己是誰。

可偏偏故意忽略，這就有點意思了。

不是石小樂自以為是，非得每個人見了他都說聲名不虛傳，而是因為，關飛的眼底帶着一抹隱藏極深的陰鬱。

站在對方的角度想，若是問了自己的身份，再向自己下手，難免讓人以為他在嫉妒，所以不問就是最好的選擇。

關飛微笑，頗有風輕雲淡的味道，「你自斷一臂吧，我可以放過你的性命。」

說話間，一股無情，冷冽的劍勢從他身上衝出，與關度離的劍勢異常相像，卻遠比關度離可怕十倍，剎那間籠罩住了石小樂，絲毫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玄氣五重，七成劍心，關飛的驕傲，在他顯出天賦的那一天便已不可收拾，且由於之前二十多年的壓抑，這種驕傲比尋常天才更加偏執。

他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

偏偏這一年，出了一個叫石小樂的人，在他的萬丈光芒下，青雪州同代無不黯然失色，就連上一代青年高手都慘遭波及，被人拿來對比，相形見絀。

關飛好不容易成為青年輩第一人，怎能甘心。

好在老天有眼，居然讓他在這裏碰見了對方，關飛覺得，假如自己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簡直對不起老天爺。

「被關飛盯上，這個小子要完蛋了。」

「以關飛如今的實力，等閑玄氣八重高手都不是他對手，加上背靠關家這棵參天大樹，如果是我，一開始就會逃跑，有多遠跑多遠。」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少年像是傳聞中的某個人。」

「噓，不得亂說。」

四周的江湖人一個個比猴子還精，很多都猜出了關飛的用意，心中忍不住為石小樂惋惜。

從目前的勢頭看，對方無疑是天縱之才，可惜若是在這裏折臂，所謂天才，瞬間就會一落千丈。

但沒有外人相助的情況下，石小樂如何能躲過關飛的辣手？

「嘿嘿嘿，任你今日再強，還是要乖乖付出代價，敢讓我變成殘廢，你就得和我一樣！」

背劍男子從地上站起來，獰笑不止，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內心的憤怒和怨恨。

蒙面男子則興奮得全身顫抖，只要石小樂斷去一臂，自己想怎麼拿捏對方，就怎麼拿捏對方。

「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選吧。」

關飛傲然淡笑，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兩樣，我都不選。」

石小樂搖頭。

「那我替你選吧。」

聲音冷冽，劍氣卻更冷。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關飛已經出劍，直取石小樂握劍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