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前夕

石小樂一直以為自己出手闊綽，但是見到艾文虹的出手，他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從白頭鎮出發，對方直接買下了全鎮唯一的一輛三駕馬車，又雇傭了足足三位車夫輪流趕路。

馬車內，盛放着全鎮最精美的糕點與美酒，一旁還有四位青樓女子隨侍。按照艾文虹的說法，是害怕旅途寂寞。

見石小樂似乎並不感冒，艾文虹只好讓四女離開，至於提前付出的傭金，提也沒提。

「石兄，人生得意須盡歡，似你這樣的人，正該每一天都好好快活，才不辜負大好昭華。」

艾文虹道。

石小樂無奈地笑笑。

他總算知道，艾文虹的實力為何配不上他的天賦了。對方分明是享樂主義者，估計能有三分之一時間放在練武上就謝天謝地了。

閑暇時侯，石小樂也懂得享受，不過他的享受，永遠擺在修鍊後面，只是生活的調劑罷了。

「唉，看見石兄，就讓小弟想起了家姐。你二人總是能激起我的萬丈雄心，讓我想在江湖中一試鋒芒。可若讓小弟獨處一段時間，又會覺得享受更為重要。」

艾文虹苦笑連連。

見石小樂已經開始入定調息，想起接下來的臨江仙會，一咬牙，索性排除雜念，同樣開始修鍊起來。

「有意思。」

馬車行過的一根細細枝椏上，酒丐橫躺其上，毫無重量一般，眼眸從馬車頂收回，仰天喝下一口酒。

……

臨江，順天都第一大江，長有數十萬米，最寬處達到三萬六千米，乃多處溪流匯合之處，直入東海。

其規模之大，在整個飛馬王朝都赫赫有名。

距離九月初七還有十幾天，臨江附近的幾座城池已經熱鬧起來，每日都可見一群群江湖人湧入。

這些江湖人，八成以上都是年輕面孔，或是面露戰意，或是激動難耐。

每次的臨江仙會，都是玄武州年輕一輩的最大盛事，為了趕上盛會，無論是遠在塞外的，苦心閉關的，還是被其他瑣事纏身的，都會拋開一切。

甚至很多夢想出人頭地的年輕人，都會將臨江仙會當做自己出道的第一站，以期一朝揚名天下知。

不過夢想很好，但真正能夠實現的，連十萬分之一都不到。

畢竟夠資格參加臨江仙會的，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單獨放到順天都任何一個州，都堪稱頂級天才。

想在如此多的強手中獨佔鰲頭，不說難如登天也差不多了。

臨江樓，高有十三層，站在最高層，可眺望如詩如畫的臨江山水。不過這一層不是什麼人都能上的，最近十年來，只有三個人夠資格被掌柜請上這一層。

這一天，此層來了第四位客人。

這是一位身穿布衣，舉止雍容的年輕人，明明是喝酒吃飯，竟給他吃出了莊重肅穆的感覺。

對江湖高手不屑一顧的臨江樓掌柜，恭敬地站於一旁，隨時等候召喚。

良久，布衣年輕人放下筷子：「不錯。」

「只要俞公子喜歡就好。」

掌柜暗鬆一口氣，喜笑顏開。

「今天是何時？」

「八月二十一。」

布衣年輕人看了看遠處籠罩在煙波中的臨江，自語道：「希望那幾個人，可以讓我鬆鬆手腳。」

起身下了樓。

「老闆，此人究竟是誰，值得你親自招呼？」

等掌柜回到一樓，幾個店小二忍不住問道。

「他姓俞，單名一個昭字。」

掌柜道。

「俞昭，聽起來很耳熟，等等，他就是俞昭？！」

來往臨江樓的江湖客不少，幾個店小二耳濡目染下，自然聽說過一些江湖事。

玄武州江湖，又有幾人不知道『小尊者』俞昭之名？此人二十三歲便突破到了龍關境，同階未嘗一敗，乃是玄武州公認的近百年來第一天才。

甚至不少好事者，已經將順天都第一天才的榮譽，冠在了他頭上。

更不用說俞昭出身名門，難怪掌柜如此恭敬。

寬闊的街道上，一位衣服上綉著楓葉圖案的年輕人踽踽獨行，腰間的佩劍微微下垂。

街上的人很多，可奇怪的是，年輕人就那麼筆直往前，一路暢行無阻，好像行走於另一片空間。

「我的劍？」

「發生了什麼？」

街上不少劍客驀然發現，自己的劍無故顫動起來。

這些人中，不乏靈關境層次，領悟了圓滿劍心的強大劍客，但仍控制不住手中的劍，甚至連他們的劍心都浮動起來。

等到綉著楓葉圖案的年輕人遠去，異狀方才消失。

「是你，李子楓！」

街角，一個人看着漸漸消失的背影，眼神凝重。

『無爭劍侯』李子楓，玄武州三大頂級天才之一，二十四歲晉入靈關境，被贊天賦更勝龍陽劍尊，乃公認的第一劍道天才。

城門外的官道上，煙塵四起。

一群江湖客駕着快馬疾馳而來，附近行人莫不逼退，眼看要撞上最前面的人，馬上為首之人喝道：「不想死的立刻讓開！」

那人置若罔聞。

「滾！」

這群人囂張慣了，揮鞭打馬朝前直衝。

嗙嗙嗙。

數十匹馬兒去勢何其之猛，可是剛剛靠近前方之人一丈之內，生生被逼停，馬上的眾人如同被甩飛的沙包，直接慘叫着翻滾到遠處。

自始至終，前方之人都沒有回頭。

「蠢貨，誰不知道年輕一輩中，只有一個人喜歡走路走中間，碰上他，最好繞道而行。」

看着在地上呼天搶地的這群人，不遠處，一位面貌陰柔的少年不禁冷笑。

「卓師兄，你指的，該不會是那個走路走中間，人命擺兩邊的四海報應神吧？」

陰柔少年身旁，幾個年輕男女驚愕不已。

「除了他，還有誰。」

卓非凡嘴角一勾。

每年都有大量天才，從其他州進入玄武州。不過論質量，這幾年明顯呈暴漲上升趨勢，遠勝從前。

四海報應神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此人從偏僻之隅走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連敗玄武州諸多高手，威名直追三大頂尖天才。

「哼，這一次，我的目標只有俞昭三人。」

拳頭鬆開，卓非凡收回了視線。

距離臨江很近的一處山峰上，一位女子正在練劍，花容月貌的臉龐，近看下與艾文虹有着幾分相似。

某一刻，女子一劍揮出，劍光呈水紋形態擴散，處於劍光範圍內的花草樹石，先是一陣扭曲，而後通通碎成了飛屑，隨風而散。

這一劍所顯示出的真意，赫然是三成水之真意！

「這是我離開家族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希望對手足夠強大，能讓我打個痛快。」

女子插劍入鞘，英姿颯爽，美眸看向臨江之畔的如織船舶，閃過陣陣熱意。

……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英傑湧向了臨江，導致附近幾個城池空前熱鬧。

在街上一站，便能發現許多氣質出眾的年輕男女，有大派天才，有世家弟子，也有名宿傳人……

緊趕慢趕地走了一個月，石小樂與艾文虹總算在仙會前幾日，順利抵達了臨江附近的天一城。

「我們來遲了，只怕住宿是個問題。」

掀開馬車布簾，看着隨處可見的江湖人，石小樂失笑道。

「石兄莫要擔心，想必已經有人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切。」

艾文虹笑道。

一刻鐘后。

二人走進天一城排名前茅的天一客棧，佔了四間天字房中的兩間。

「艾家果然神通廣大。」

石小樂只能如此感嘆。

艾文虹所在的艾家，乃是玄武州數一數二的武林世家，與春宵地獄等超一流勢力齊名，甚至論及人脈關係，還要強大三分。

參加臨江仙會的年輕人，很多都具有不俗背景。這些力量，必然在仙會開始很久之前便預訂了客棧。

而自己與艾文虹相識僅僅在一個月前，就這樣，艾家都能排出兩間天字房，想想便知道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