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羅的第二個故事 你是巫?

彌羅的第二個故事 你是巫?

玄機騎的那頭黃羊是領頭羊,領頭羊在前面奔跑,後方的羊群便如同潮水般湧來,衝散了青駝隊伍。

巫師們震怒,羊群中黑色的身影像是夜幕下的蝙蝠一樣飛了起來。

巫師,對於世界樹底層的人們來說,是一群恐怖又詭異的存在。

他們是世界樹頂層的神的子民,神的後代,掌握了神的一部分能力,這種能力,他們稱之為神通。

他們傳達神的旨意,為神辦事,處理神的日常,伺候神的飲食起居。

同樣,他們也傳達神的憤怒!

玄機身後,天空中烏雲密佈,那是憤怒的巫師調動神的力量,聚集來烏雲和雷霆。

雷電像是雨點,從空中落下,宣洩著巫師的憤怒。

玄機操縱着黃羊躲避一道道雷擊,待這陣雷雨過後,只剩下三五隻黃羊跟着頭羊狂奔,其他黃羊都已經被雷擊劈死。

風聲起,玄機回頭看去,只見那些巫師在風中飛行,這絕對是常人無法辦到的事情!

巫師們向他追來,與此同時,看守彌羅宮的上層世界的軍隊也聞訊前來,一支支騎兵直奔玄機和蘇蘇而去,金閃閃的鎧甲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耀眼。

他們是鎮守彌羅宮,提防建造宮殿的奴隸叛亂的軍隊,有資格鎮守彌羅宮的,都是神的子民,神的後代。

他們雖然不像巫師那樣掌握著神的能力,但他們天生便力大無窮!

遠遠的,金色的箭雨便向玄機和蘇蘇射來,金箭成雲,籠罩了天空!

玄機呵斥一聲,黃羊轉向,向世界樹衝去。

突然,前方無數嫩綠色的藤蔓從泥土裏鑽出,瘋狂生長,阻斷了他們上樹的道路。

這是巫師的神通。

藤蔓在黃羊四周瘋長,很快如同一片原始叢林,將他們包圍。

那些藤蔓像是活物,彷彿觸手,靈活的向他們捲來。

蘇蘇驚叫連連,玄機卻露出驚訝之色,手指輕輕觸碰到那些捲來的藤蔓。

就在他與藤蔓接觸的一瞬間,他突然間又感觸到了那種叫做「道」的東西。

他感應到巫師的神通中蘊藏的「道」,這種「道」極為粗糙,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可就是如此簡陋的「道」,竟然可以迸發出如此的威力,讓他有些大惑不解。

「這就是神通,就是神的力量嗎?」

他有些茫然,神的力量如此粗糙淺薄簡陋嗎?

這只是最簡單最淺薄的對「道」的闡釋啊。

他也會啊。

而且他會的更多。

他在出神的一剎那,藤蔓便已經將他和蘇蘇纏繞得結結實實,捆綁起來,將這對少年少女吊起。

那隻黃羊也被吊了起來,兩條腿被捆綁結實,頭下腳上的被倒掛起來。

玄機還是有些迷糊,他一向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少年,但他的身體反應速度卻一向超過大腦的反應速度。

在他還未回過神來之前,他已經施展出自己領悟出的所謂「神通」!

或者,他所施展的根本不能被稱作神通。

他只是把自己格物致知所得到的「道」,藉助藤蔓施展出來。

巫師和守護彌羅宮的軍隊停了下來,在他們前方是一個巨大的藤蔓叢林,荊棘密集,覆蓋了百十畝地,這是巫師控制草木的神通。

「搶神的女人……」

鎮守彌羅宮的將軍搖了搖頭,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就在此時,突然藤蔓叢林劇烈晃動一下。

呼——

一條條藤蔓突然急劇生長,很快粗大如蟒,如同萬千觸手,在天空中舞動不休!

藤蔓瘋長,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很快將巫師和軍隊們包圍起來,佔地只怕多達千畝!

鎮守彌羅宮的將士們紛紛仰起頭,獃獃的看着這壯觀的一幕,天空中,無數藤蔓如同青龍舞動身軀。

「巫師!」將軍急忙看來。

幾個巫師紛紛搖頭:「不是我們做的……」

藤蔓向兩旁分開,黃羊噠噠的走來,羊背上,蘇蘇還是有些迷惑,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種事,但玄機卻從容了許多,乘着黃羊徑自走到巫師們面前。

「我要娶這個女人。」他對巫師們說道。

「你是巫師?」

為首的老年巫師臉皮抖動:「底層世界也有巫師?」

他露出悲憤之色,似乎被侮辱了:「哪個神靈做出的醜事?」

其他巫師也露出悲憤和屈辱之色。

玄機不知道他們因何而悲憤,因何而感覺到屈辱,自顧自道:「我要這個女人。你們告訴彌羅,他的女人,歸我了。」

「大逆不道!」

巫師們大怒,紛紛怒喝:「上等世界的神明與底層世界的仆生出的孩子,本來便是天理不容!你竟然還想搶彌羅的女人!」

彌羅是至大之神,諸神之祖,諸神之王,這是何等膽大包天的傢伙啊,竟然要搶彌羅的女人!

上層世界無法容忍底層世界出現一個低賤血脈的巫師,更無法容忍這個低賤血脈巫師去搶至高神彌羅的神女!

巫師們和將軍幾乎同時出手,然而下一刻,所有巫師包括將軍,以及那萬千守護彌羅宮的將士,悉數被藤蔓捆綁結實,無法動彈。

巫師想要呼喚神的力量,但古怪的是神的力量似乎更加聽從這個低賤巫師的意志。

將軍和將士們想要憑藉肉身的力量掙脫藤蔓束縛,然而卻無法掙脫,哪怕他們是神的後代,也對抗不了這個低賤巫師的古怪神通。

玄機騎着黃羊,從他們身邊走過,天空中雷音陣陣,一道道雷霆從空中落下,卻沒有傷到巫師和將士們分毫。

「不要招惹我們。」玄機向他們威脅道。

黃羊載着玄機和蘇蘇離開,過了良久,藤蔓忽然像是沒有力氣的大蟒蛇,舒散了身軀,巫師與將士們從空中跌落下來。

「這件事,不能善罷甘休!」

那年老巫師轉身而去:「底層世界的賤民,絕不可能出現巫師,也絕不可以出現巫師!出現了,上層世界的統治便會不穩。他的實力,近乎擁有大巫的實力了!必須解決!隨我去上層世界,見大巫!」

其他巫師隨他一起離去。

「老師……」

玄機又做起了那個古怪的夢,夢中那個朦朦朧朧的身影踏過無邊無際的浩劫,其人背後便是無比壯闊的宇宙開天闢地的瑰麗景象。

「老師。」那人對他說道。

他還是看不見那人,還是無法做出任何回答。

他努力掙扎,夢魘襲來,化作無數追殺他和蘇蘇的面孔,猙獰,恐怖,又有黑袍巫師在那些面孔中若隱若現,飄忽不定。

那些巫師的身影變得扭曲,不似人形。

玄機從噩夢中醒來,篝火嗶嗶啵啵的聲音傳來,這是一個幽暗的山洞,洞口,黃羊正守在那裏,時不時的撲棱一下耳朵。

等到他適應山洞中的光線,他終於記起來了。

他們遭到了來自上層世界的大巫的追殺,大巫們很強,他不是對手,幾次死裏逃生。

他們經歷了數十次追殺與圍剿,最終還是返回世界樹上,他的「道」發揮了作用,幫助他甩開追兵,逃到這裏。

過了片刻,洞口黃羊揚起腦袋,只見蘇蘇抱着些野果走入洞中,見到他醒來,蘇蘇很是歡喜,這個女孩的臉上洋溢着質樸又美麗的笑容。

他們在躲避上層世界追殺的途中,便已經在野地里結合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現在,她是玄機的妻子。

蘇蘇放下野果,玄機怔怔的看着已經變成自己妻子的女孩,突然落淚。

蘇蘇慌了手腳:「怎麼了?傷口又疼了嗎?」

「我看到你在慢慢老去。」

玄機哽咽:「我看到了時光在你的身體上留下了痕迹,我看到歲月流逝,幾十年後你將老死在病榻上。」

他的道行太深了,短短几十天的時間,他的眼睛便堪比神的眼睛,甚至能看到了一部分的未來。

——他並未看到時空的真相,直到後來有個叫凌的女子到來,才看破時空真相。

蘇蘇笑了,自己的小男人有些傻乎乎的,傻的可愛。

「每個人都會老去啊,上層世界的統治者也是一樣,甚至那些巫師那些大巫,也會老去。」

蘇蘇笑道:「只有神才不會老。」

「但我不會老。」

玄機張開手掌,他參悟出的道,像是世界樹一樣出現在他的手掌心上,道只有一種,但不同的闡釋,形成了不同的枝幹枝葉和根須。

現在他的道樹還很弱小,但已經具備了道樹應該有的東西。

篝火旁,蘇蘇看着自己小情郎的手心,那株小小的世界樹像是夢中的精靈一樣在情郎的手心裏舞蹈,輕輕舒展着根須和枝條。

她不禁嘖嘖稱奇。

她與玄機並不知道,玄機這幾十日的成就,有多麼恐怖,多麼可怕。

境界,對玄機來說是不存在的東西,畢竟,境界是後人開創的,而他從來沒有按照境界走過。

「我在領悟出道的時候,便不會再蒼老了。」

玄機控制着自己的世界樹,抹去歲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看到自己即將永葆青春,他突然興奮起來:「我一定有辦法讓你也不會老!我可以創造出一種文字,一種語言,能夠承載道的文字,承載道的語言,只要你能夠學會,便可以像我一樣!」

蘇蘇噗嗤笑了起來:「哪有這麼容易?我和你不一樣,我又不是巫師。」

「我也不是巫師!」

這裏不宜久留,來自上層世界的大巫神通廣大,很是厲害,遠非他們先前所遇到的巫師所能媲美。

他們收拾行裝,立刻轉移。

黃羊載着他們跳出山谷,向山峰攀爬,玄機抱着蘇蘇向前看去,只見他們已經漸漸攀爬到世界樹的底層世界的最高峰上。

這時,他們看到了彌羅的頭顱,等到登上山峰,他們看到了彌羅的全貌,以及那恢宏壯觀的彌羅宮。

彌羅這尊神,比他們所在的底層世界還要高,比底層世界的最高峰還要高,還要龐大,真不知世界樹上的人們何時才能建成那座彌羅宮。

遠處,黑壓壓的烏雲飛來,玄機遙望一眼,立刻催促黃羊下山。

那是大巫在追來。

他們在底層世界逃亡了數月之久,大巫們依舊窮追不捨,但底層世界的人們也因此得知,底層世界出現了一個可以與上層世界的統治者抗衡的少年巫師。

他搶走了神的女人。

這日,玄機和蘇蘇來到了一個城鎮,人們聽過他們的傳說,圍了上來,好奇的打量他們。

兩人一邊採購飲食,一邊回答著這裏的人們的詢問。

「聽說你是神的孩子。」

有老漢問道:「上層世界的神下凡,化作黃羊把你娘背到小島上,之後有了你。是真的嗎?」

「假的。」

又有婦人問道:「有人說上層世界的神變成了天鵝,叼走了你娘的頭巾,你娘去追,遇到了一個美麗的男子。之後便有了你。是真的嗎?」

「假的。」

「有人說你娘在野外,見到了巨人的腳印,走在腳印中就懷了孕,於是有了你。是真的嗎?」

「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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