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首
向茂超有些無聊的打開了蜘蛛撲克,滑鼠幾個點擊,便出現絢麗的通關煙火。
打了個哈欠,他眯着眼睛看着有些空曠的接待室。
只有三兩個老孃在抱怨某某某又把自家被子給偷了,幾個熟面孔的混混老老實實的蹲在牆角。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他有點期待快點下班了,都快連續一周沒吃到雞了,他十分懷戀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接待室門口外,掛着個牌子——清江區派出所
清江區有些偏僻了,靠近郊外,派出所經常接到的案子也無非些小偷小摸,或者家庭糾紛。
他這個剛度過試用期的辦事員,一天也沒多大事,但對於自己分內的事務,倒也算是盡職盡責。
頂多趁著空暇玩點電腦預裝遊戲,打發時間。
一隻派克鋼筆在他手中轉動,但突然,接待室虛掩的大門直接被撞開,連一旁的玻璃窗子都差點震碎,巨大的聲響嚇得他筆都掉了。
便見一個蓬頭垢面,身上有許多血污的男子摔了進來,在地上爬動幾下,在地面上拖行出恐怖的血痕。
然後,一隻手搭在接待桌上!
向茂超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嚇得愣在原地。
那些前一刻還凱凱而談,指著對方罵的老孃們紛紛如受驚的老母雞,藏着腦袋就竄出了接待室。
倒是那些經常在道上混的混混們,只是奇怪的打望着這個人。
「我,我要自首!我要自首!」
向茂超迅速冷靜下來,此刻看着面前這人神智有些混亂,似乎是精神病,不由覺得有些棘手。
「快啊!把我抓起來!他們要殺我,他們要殺我!」
殺人?
向茂超警覺起來,坐直了身子,作着筆錄。
「姓名。」
「曹,曹先勇。」
曹先勇神情慌張,頻頻向門外張望,似乎有人在追殺他。
「哪裏人?犯了什麼事?為什麼自首?」
向茂超打開公安系統,在鍵盤上輸入曹先勇的名字,準備進一步篩選。
「08年,08年我偷偷摸了哈來治病的小女娃那,那裏、11年我為了占奪房子旁邊的那畝公有地,悄悄把老嚴從二樓推了下來。」
曹先勇語速極快,看得出來這些事壓在他心底許多年了,此刻說出來,有種解脫的釋然。
「前幾天我還買兇傷人,差點把人殺了,現在都還在醫院躺着!」
曹先勇整個人都趴在接待桌上,伸出雙手,接連說道:「快把我抓起來啊,快啊!」
向茂超點擊回車鍵后,系統正在檢索,然後皺着眉毛看着向茂超。
「不是說還有人殺你嗎?誰啊?」
曹先勇快速回道:「鬼啊!你沒看見嗎,就在我身……」
忽然,曹先勇本惶恐的眼神清明起來,本神神叨叨的表情也恢復了平常。
他看了看一身警服的向茂超,再看了看接待室。
對面的牆壁上,掛着一面為民服務的旌旗。
曹先勇睜大了眼睛,似乎記起了什麼,推開桌子就要逃跑。
然而卻被向茂超一把抓住!
電腦屏幕上,檢索結果清晰的寫着——曹先勇,A級通緝犯,在逃中
………………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馮琨的茶園山裏最頂尖的那批普洱茶,經易寒和劉師傅之手,已經全部殺青、揉捻結束。
品質非常不錯,連『撿腳』『分類』這些去蕪存菁的手續都省下來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這批茶葉已經可以上市了。
其實,對於製作普洱茶而言,這才是剛剛開始。
普洱茶是后發酵的黑茶,那麼這發酵過程,才是做好普洱茶的關鍵。
對於這發酵過程,茶壩鎮選擇的是自然方式陳放,讓歲月去沉澱浮躁的普洱。
這樣的普洱,叫做普洱生茶。
而現在的主要潮流卻是採用人工方式,通過增加濕度來渥堆,讓普洱茶快速發酵,達到短時間上市銷售的效果。
這樣的普洱,叫做普洱熟茶。
所以易寒、劉師傅兩人才叫炒茶師傅,而不叫做茶師傅。
一字之差,足以用一生去彌補。
當然,後續的工序自然有人去完成,易寒又不是世界的主角,不可能無所不能。
「兄弟,我說你也是,天都要黑了,歇一晚明天再回去啊!」
市裏的集散車站裏,停放着密密麻麻的長安、麵包車,車前都立着各個鄉鎮的牌子。
車師傅到處的拉客吆喝,一見有背着行李的行人走來,便如聞着腥味的貓,聞風而上,把人團團圍住。
「不用了馮哥,家裏妹妹一個人不大放心,早點回去也好。」
易寒打開車門,婉絕馮琨的挽留。
「易師傅,有空了多多走動,來觀音井給我打電話,我給你接風啊!」
劉子琪下了車,親自將易寒送到車站門口,看着易寒這副年輕的面容,感觸頗深。
三日的功夫,他這把老骨頭可是真真正正的服了氣,尤其越是接觸易寒,越覺得驚心動魄。
易寒身上,有一種超脫常人的氣質,雖然被易寒內斂的性格所掩蓋,卻每一個近距離接觸他的人,都會有那種奇特的感覺。
不是自慚形穢、更不是敬畏,而是一種易寒似乎走在了他們前面,他們卻還在泥潭裏掙扎,想要追隨易寒腳步的……渴望?
易寒自然不知道劉師傅的想法,他在告別兩人後就搭上了回茶壩鎮的車。
天色漸漸變暗,車子也越走越偏,公路兩側都是農田或者山林,在月光下投射出陰影。
曹先勇應該去自首了吧?
靠在座位上,易寒看着只剩下輪廓的遠山,耳邊偶爾傳來幾聲狗叫,似乎在追逐著月光。
當初易寒在和刀哥搏殺時,在生死一線那刻寒流再現,強行驅使發芽的石榴種子之後,他似乎便掌握了這顆奇特的石榴種子。
灰霧的釋放,更是在他一念之間。
關於灰霧,易寒有許多猜測,所以為了繼續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三好青年,他選擇了在曹先勇身上做試驗。
而結果,與他設想的差不多。
灰霧應該具有某種真實性極高的制幻作用,還可放大心底最不敢面對的回憶和恐懼。
而且,這個分寸和細節,易寒可以清晰的把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暗示陷入幻覺的人。
「假若寒流的載體是我,那麼灰霧的載體便是這顆石榴種子。但很明顯,寒流與灰霧不是同一種物質,而且寒流對灰霧有着碾壓性的超然。」
易寒暗暗揣摩,分析出了很多東西。
不久后,在傍晚七點多車子到了茶壩鎮。
易寒收回思緒,正準備朝着家裏趕,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老煙叔?怎麼了?」易寒有些疑惑。
電話那邊稍稍沉默了下,傳來老煙叔的聲音:「你回來了沒有?」
「哦,剛到鎮上,準備往家裏趕了。」易寒一邊趕路,一邊接電話。
「先不用回村子,我就在鎮上,陪我走一趟。」老煙叔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
「出什麼事了?」察覺到老煙叔的語氣,易寒皺眉。
一陣死寂過後,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錢建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