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興亡百姓苦
得！得！得！
荒野之間，馬蹄清脆。無邊雜草之間，只聽得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回蕩，響徹在寂靜的荒郊之間，落入了殘桓斷壁，更顯清幽。
林朝英騎在白馬之上，一雙蘊含着一絲殺氣的美眸轉動，掃視着這襄陽之外的荒野。
就在她面前不遠處，赫然是一座破敗不堪，遭到遺棄的村落，斷壁之上，依稀可見絲絲血跡。
一時間，心堅如鐵的佳人，都不禁神情微變，面上露出了一絲惆悵，悠悠而語：
「百姓何辜，若非金人肆虐，天下百姓又豈會常年遭受戰火？」
「呵呵。」林朝英話音未落，在她的身側就響起了一個帶着幾分輕佻之意的聲音，「林姐姐，你真的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怎麼說？」林朝英轉過身來，美眸凝凝，望着無憂子，問道。
無憂子神情輕佻，但卻毫無半點輕浮，手中的馬鞭揚起，指著不遠處破敗的村落，輕笑道：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百里秦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首郎朗詩詞脫口而出，落入了林朝英耳中。
林朝英聽得無憂子這一闕詩詞，不由得神情微變。
光滑如玉的臉頰之上露出了一抹思忖，輕聲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說的，好像沒錯。」
無憂子聞言輕輕點頭，大笑道：「林姐姐，這錦繡河山無非便是亂世群雄逐鹿的獵物，天下百姓更終究避免不了受到他人統治。」
「金人如何？漢人又如何？無論百姓頭上的是什麼人物，到頭來無非都是苦！」
「也許吧！」無憂子的這一番話，無異於是在林朝英的眼前展開了一幅全新的畫卷。霎時，素來高高在上的絕色佳人想起這一路行來所見到的一切，不禁嘆息。
唰！
然而，眼神之中的迷茫不過是一閃而逝，林朝英便再次恢復了平日裏的冷清從容。
美眸凝重的望着無憂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照你這麼說，莫非我漢人百姓就只能甘心讓金人統治不成？」
「哈哈哈。」林朝英這句話出口，無憂子頓時笑了，笑得非常開心，「林姐姐，你真是太好笑了。」
「我怎麼不記得我這麼說過？」無憂子一臉無辜的望着林朝英，眼眸睜大，「漢人有反抗的權力，金人也有殺戮的權力，這無論對錯，只是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爭鬥！」
「林姐姐，我只是想告訴你，這種事情是沒有對錯的。」
「駕！」
說完這有些義正辭嚴的一番話，無憂子不待林朝英反應過來，便以手中的馬鞭在自己坐騎之上狠狠地來了一下。
馬匹吃痛，猛地竄了出去。
不多時，便遠遠地離開了這裏。
林朝英呆愣在那裏，久久不動。面上神情變幻，迷茫不已。直到良久之後，美眸之中方才劃過一抹怒意。
「臭小子，你又耍我？今天，本姑娘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說話間，她也策動坐騎。
白馬痛楚之間，便朝着無憂子離去的方向追殺而去。
「哈哈哈，」霎時間，寂靜空曠的荒郊野外，唯有無憂子和林朝英的聲音回蕩。
「林姐姐，我什麼時候耍你了，我怎麼不知道？」
「臭小子，你以為本姑娘是傻子嗎？你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但到頭來卻連一句有用的都沒有，不是在耍本姑娘是在做什麼！」
「林姐姐你要這麼想，小弟也沒辦法！」
「啊！臭小子，本姑娘要把你大卸八塊喂狼！」
………………
與無憂子的相處，對林朝英而言，是一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至今為止，林朝英的生命之中，比較特殊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便是讓她愛恨交織的王重陽；另外一個，則是無憂子。
與王重陽相處之時，雖然他們互相愛慕，但王重陽是一個道學先生，素來都是發於情止於理。
幾乎從未對她有任何冒犯之舉。
當時，林朝英只覺自己被疼惜，但心中也不無埋怨，認為王重陽是一塊大木頭。
可現在與無憂子相處，這個小子雖然並非下三濫之流，不會有褻瀆之舉，但每日裏卻總是嬉皮笑臉，沒個正行。
說十句話，最少有八句是在調戲她。偏偏，林朝英又打不過他，只能忍着。
如此一來，林朝英心中憤怒之餘，也不禁湧起了一股難言的羞澀，只覺非常的刺激。
………………
二人漫步在宋金邊界上，林朝英跟隨無憂子四處搜尋，這一日，終於找到了一線線索。
一處密林之中，無憂子翻身下馬，動作瀟灑，將馬韁牽在手中，朝着密不透風，散發着一股危險的樹林之中走去。
林朝英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二人肩並著肩，漫步在林中，林間濃重的霧氣打濕了他們的衣物，依稀之間，甚至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抑。
望着眼前薄薄的霧靄，林朝英黛眉輕皺，看向無憂子，道：「出發之前，你說希望本姑娘陪你去拜見一位武林前輩，莫非，這位前輩高人，就住在這裏不成？」
無憂子頜首道：「不錯，就是在這裏，有着一位百年之前，縱橫無敵，但求一敗的前輩高人。」
縱橫無敵，但求一敗！
這八個字雖然簡單，但當世武林之中，尚且沒有什麼人能配得上這八個字。
剎那間，林朝英不禁心潮激蕩，能配得上這八個字，到底是何等的絕代英姿，何等的英雄蓋世？
莫非，是那個時代的人物！
「唳！」
就在二人漫步之間，自林間深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雕鳴。
聲音之中，隱約還帶着一股怒意。
聽得這個聲音，無憂子面色為之一喜，林朝英心中暗暗驚懼。
什麼東西，居然能發出如此響亮的鳴叫？
二人心思轉動之間，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只聽得一陣清脆的雕鳴和一陣沙啞的絲絲聲不斷響起。
猶如是雕蛇之互斗，格外清脆悅耳，蘊含着一股隱晦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