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憤怒的妻子
無淚之城，城主府。
這裏，凝聚著永遠都散不去的回憶。
曾幾何時，幹將，莫邪，一夕，素天心四個男女，就是在此地，一起長大。
後花園，更是他們玩捉迷藏的樂園。
然而，人，終究不可能一輩子無憂無慮。
時至今日，一千多年時光過去，曾經在素天心與莫邪的妙手下，被修理的井井有條的花園，如今已經遍佈雜草。
野草叢生，幾乎將小徑與石亭淹沒。
後花園一處清幽的石亭中，擺放着一張沾滿灰塵的石桌，還有三個豎起來的石鼓，充當凳子。
三千白髮豎起，一身漆黑戰甲的明瀟陽坐在桌前，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瓷滑細膩的手指不停地敲擊在面前的桌子上，發出了清脆至極的響聲。
轟！
恐怖的浩然正氣席捲而來，碾壓在整個城主府上下，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充斥着憤怒與仇恨的話語：
「七夜，你給我滾出來！」
暴怒之下，燕紅葉徹底爆發了，氣勢洶洶殺入城主府，來找自己的丈夫算賬。
曼妙的玉體上下，道道金光瀰漫，將虛空中的怨恨都衝散，可見此時此刻她的怒意。
「紅葉，想讓我滾出去？」亭子中，明瀟陽感知到自上空傳遞而來的冷冽氣勢，自嘲一笑，「那你為什麼不進來見我呢？」
「讓我滾出去見你，這也太難為情了！」
明瀟陽的聲音，和風細雨，連半點波瀾都無，乃是他最為慣常的語氣，偏偏傳遍了整個無淚之城上下。
立身於空中的燕紅葉聞言，原本填胸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散去幾分，整個人被氣樂了。
唰！
燕紅葉從空中落下，降臨在城主府花園中。
雜亂的野草與鮮艷的紅衣發生接觸，燕紅葉本就以冷艷著稱的俏臉無比寒冷，死死盯着不遠處之人。
「紅葉，你總算是來了。」明瀟陽注目燕紅葉從天上落下，嘴角泛起和煦的笑容，輕輕一笑，打招呼道。
燕紅葉冷聲道：「我當然要來，再不來，這無淚之城，豈不是變成你七夜聖君的秘密後宮了。」
「真是想不到，七夜聖君不是一般的風流，居然美女環繞，不計其數啊！」
言語中，除了刻骨銘心的仇恨之外，還有一絲微弱如風中燭火的希冀。
縱然已經基本肯定，可燕紅葉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笑話。
眼前之人，不是什麼明瀟陽，那些女人更和他連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也很無奈啊！」明瀟陽聞言，重重嘆氣道。
並沒有正面回答燕紅葉的問題，可言語中的意思，無異於默認。
踏！
聽得此言，燕紅葉玉體輕顫，腳下一個踉蹌，就像是遭到了來自自己丈夫的致命一擊。
鏘！
莫邪劍出現在掌中，凝聚浩然正氣的絕世神兵，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將眼前之人斬殺當場。
劍鋒斜指，直面明瀟陽，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真的是明瀟陽，那些女人的確是你的女人？」
「是的。」明瀟陽誠懇的點頭道。
「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自燕紅葉的口中發出，三千柔順長發隨風舞動，狀若潑婦。
一時間，燕紅葉彷彿瘋了，笑聲中充斥着絕望與自嘲。
「七夜，你知不知道？」笑了半晌，燕紅葉才止住笑聲，語調無比冰冷，「縱使心中早已肯定，但我還是希望，這一切都是玩笑。」
「哪怕你只是騙騙我，我也可以接受。可你連哄哄我都不願意，你猜我現在想做什麼？」
說話間，手中十字劍刃的莫邪寶劍已然高舉，經過天書彌補的玄心奧妙訣所修鍊出來的浩然正氣，不斷匯聚在劍刃上。
一對冰冷的明眸，只剩下凜冽的殺機。
「老實說，如果騙騙你就能永遠對付過去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做。」明瀟陽坦然道，「只可惜，哪怕是謊言，也不能維持一輩子。」
「我還知道，紅葉你現在一定很想殺了我！」
「最好可以挖出我那一顆負心薄倖的心，看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燕紅葉冷笑道：「七夜，你果然是一個聰明人。」
說着，舉著莫邪寶劍，一步步的向明瀟陽走去，步伐緩慢又異常堅定。
啪！
明瀟陽一根手指點在了燕紅葉逼近的劍鋒上，自戀的笑道：「那是自然，如果說我還有什麼真正值得驕傲的事情，也只剩下我是一個聰明人這一點了！」
「你！」燕紅葉再一次被氣樂了，都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大條，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亦或者，假痴不癲！
「紅葉，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解釋的。」明瀟陽以手指將燕紅葉的莫邪寶劍移開，可憐巴巴的望着燕紅葉。
「你打算怎麼解釋？」燕紅葉神情再次變得無比冷冽，「莫非，那些女人不是你的嗎？」
「你不是明瀟陽嗎？」
「這些女人的確是我的，我也的確本名明瀟陽。」明瀟陽長身而起，背對着燕紅葉，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如今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妻子，會在身後給他一劍。
「但你就不奇怪嗎？這些女人的修為都不俗，哪一個在偌大的人間，甚至是魔界，都不該是無名之輩，可你為什麼一個都不認識呢！」
「還有，七夜魔君的一生可以說是非常清楚，他是寧大娘的另外一個兒子，寧采臣的孿生兄弟，剛剛出生就被帶入魔宮，成為魔道之主，即使真的有一個其他名字，也不應該叫做明瀟陽，而應該姓寧才對！」
「呃？」聽完這一番話，燕紅葉神色微微錯愕，這，的確是她沒有想明白的東西。
「很簡單。」明瀟陽雙手抱胸，悠悠道，「紅葉，你說在世界之外，是什麼樣子的？」
「這？」從未想過的問題出現，燕紅葉一臉茫然。
世界就是世界，在這個世界之外，又是什麼？
「如果我說，在這個世界外面，還有無數個類似的世界，每一個世界都互不統屬，你相信嗎？」
嗖！
明瀟陽的這句話，將燕紅葉自迷茫中喚醒，「我相信。」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這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而我，就是一個可以來往於不同世界的存在。」明瀟陽轉過身來，直面燕紅葉，坦然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