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如果沒有你
簡若塵出了一會神，然後忽然搖頭，「我也不想……」
簡若塵話沒有說完，但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兩個人都不是會主動替對方拿主意的人，商量是商量，在自己的領域範圍內都極為有主見。
並且兩個人的心裏其實還有共同點的，就是都不願意在這個世界給自己找個牽掛。
在這個世界裏，暫時他們都是如魚得水，且得到了收穫，也做了回報，至少簡若塵這裏不欠皇室不欠天道宗的，連藥王谷這邊，也解決了。
洛凡表面上雖然沒有為天道宗做什麼事情，但是他的存在，還是天道宗的人，就已經是為天道宗做一些事情了。
並且他在碧雲谷的做法，明面上是幫助簡若塵，而幫助簡若塵，實際上就是在幫助皇室和天道宗。
所以，一個是經歷過大權在握，對重新登上高位不感興趣，另一個是見過戰友生死，更是對高位的爾虞我詐不想沾邊。
但事實是，不論在哪一個世界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江湖就有紛爭，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還是回到現實上來，都是在心內思忖著。
雖然接近一年時間，簡若塵沒有得到皇室的消息，但沒有消息就是有好消息——相對皇室而言。
相信王總管已經控制了三級文明國家差不多的經濟，且還在蒸蒸日上中，如果自己老老實實地在碧雲谷這邊過着半禁閉的生活，且還能幫鄭國培養些修士出來，還牽制着藥王谷，皇室就暫時不會分出心思來對付自己。
但獸潮來臨，鄭國國內修士數量要空虛三分之一以上，各個宗門的宗主幾乎傾巢而出，整個鄭國將處於最虛弱的狀態，如果此刻自己真要聯繫皇室某個皇子，搞出一番事情來，說不定等獸潮結束的時候，鄭國已經改朝換代了。
簡若塵在心裏盤算下自己這麼做的可行性，還是有自信的——又不是她要做鄭皇，扶植一個而已。
自己想到的，皇室不見得沒有想到。
但皇室忌憚，卻也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並非是因為找不到理由，而是因為，留着自己，只要控制住了，對皇室大有益處。
那麼，皇室會有什麼打算？如果自己是皇室，鄭皇、二皇子、六皇子，會怎麼做呢？
洛凡也在思考，若是回到天道宗，那就不用考慮了，若是不回去？
天道宗必然不能留下范長利，而帶着范長利和范安貴，就沒有那個道理了，兩人之間，必然要留一個在天道宗。
不論留下誰，天道宗大概都要易主的。
大公子扛不住天道宗。
這不是宗主想要看到的，若是站在天道宗的立場上，眼下天道宗確實不該歸范家。
「我想去會會獸潮。」簡若塵先開口道。
洛凡很嚴肅地道：「你見過真正的戰爭嗎？」
簡若塵楞了下，搖搖頭。
「電視電影展現出來的，不足十分之一。」洛凡的臉色有些不好，「小規模的戰鬥，就已經不是個人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了，大規模的戰爭，一個人的力量在戰爭面前，就是滄海一粟。」
洛凡的眼神有些空洞，明明看着簡若塵卻又像穿透了她，看到了很遠。
「你會看到戰友倒在身邊，咫尺距離，卻無能為力，那個時候，生死其實不重要了。獸潮，之所以能稱之為潮，我想，絕對不是幾千幾萬的妖獸，妖獸會像潮水一般，一層又一層。
別說你眼下還沒有結丹修士的實力，就是有，在漫天遍野的妖獸之中，靈力終有耗盡的時候，符籙也終有消耗殆盡的時候。」
簡若塵默然，她雖然沒有見過，但洛凡所說的，應該不假，能讓二級文明國家向三級文明國家徵兵，便是以他們的力量也無法阻止獸潮了。
「上個世界，我親眼見到我的戰友離開，這個世界裏，如果沒有了你，我又有什麼……」洛凡忍不住吐露心聲。
雖然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並不多，除了修鍊之外，沒有任何個人情感的交流，但彼此，都已經將對方當做了親人。
這也是洛凡第一次情感的外露。
簡若塵呆住了，心裏忽然升起異樣的感覺，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對她說：如果沒有了你，我又有什麼……
她不是沒有被人需要過，但所有的需要都伴隨的是索取，她也習慣了以強者的姿態，站在力量的制高點。
可這一次，她感覺到的卻是另外一種情感，一種被需要，缺不被索取，只有感情上的需要。
與洛凡的距離，忽然拉近了。
她一直以為作為曾經的特種兵，洛凡的心智也如鋼鐵一般，不想，他也這樣情感的一面。
洛凡看着簡若塵，「我們三級文明國家的修士，必然會早一步被推向戰場，最早迎接獸潮，成為第一批炮灰。」
洛凡的眼神明亮而清醒，「在戰場上，只要親臨戰場，生死，不僅就是一瞬，也沒有人會在意生死了。」
簡若塵的眼神里有瞬間的感動，跟着就消失了，換以悵然，「生死，也……」
她想說無所謂的，可看着洛凡的眼睛，忽然說不下去了。
洛凡的眼睛裏是揮之不去的傷痛，不是因為簡若塵。
「可我，還是要去。」簡若塵淡淡的，但是堅決地道。
簡若塵沒有說理由，其實任何理由都不會是絕對理由的，她只是想要去，想要面對去。
大約是骨子裏的危險因子或者暴力因子一直存在吧，還有就是，在這個世界久了，她覺得，也該有一份責任了。
不是為了權利，只是為了自己的心。
她不在意生死，不在意權力。在上個世界，她是為了世紀大廈而活着，這個世界，她根本就沒有活着的目標。
而現在，她彷彿找到了一個，或者說朦朦朧朧地找到了一個。
她還不是很懂自己的心思，但是她知道，她不是衝動，她厭倦也不想參與皇室的爭鬥中，她要的，不過是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
她相信，所有修士們心底都希望有個安安穩穩的生活的。
洛凡凝視簡若塵許久，終於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