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審判（下）
這一日，諸天十地，寰宇四方，所有的生靈都盡皆抬起來頭，仰望天際。
蒼茫的鐘聲響徹天地，傳遍八方。
然後他們便看到萬千群山組成的魏巍宮殿。以及那連綿宮殿中的萬千神靈。那一尊尊如山如岳的身影，屹立於天地之間，揮灑著無窮的威嚴和神聖，向天地眾生宣告着祂們的存在。
神威如獄，神恩如海。
而在那影像的中心，一道渺小的身影正跪伏於地上，靜待她那最後的審判。
「以下犯上，弒殺神尊，是為大罪，罪大惡極，罪無可赦！」
「此等大罪自當處以形神俱滅之罰，通告天下，以儆效尤！」
「罪大惡極！罪大惡極！罪大惡極！……」
「罪無可赦！罪無可赦！罪無可赦！……」
「形神俱滅！形神俱滅！形神俱滅！……」
伴隨着那諸多聖靈隨侍的齊聲呼喝，那端坐在諸多神座中央的浩大身影下達來最終的審判：
只見祂抬微微抬起了右手，一座接天連日的神山之影便直接出現在浮現在虛空之中。無邊的偉力隨之壓下，化作封天鎖地的的法力牢牢鎮壓在那跪伏認罪的渺小身影上。
在這無邊的壓力之下，神山尚未落下，那渺小的身影便已經不堪重負，全身上下都盡數滲出了鮮紅的血液，將其染成一個血人。
而隨着那宏大身影的右手緩緩放下，那神山之影也隨之一點點下落。無邊的重壓隨之增加，那是足以將虛空都壓塌的偉力，封鎖上下四方，無處可逃，無處可避，無物可襠。
在這步步逼近的神罰之下，那渺小得的宛若塵埃塵埃般的身影被直接壓到躺倒在地，血肉在崩解，骨頭被輾碎，那護體的法力被一寸寸擊潰，而那神魂亦隨之撕裂，泯滅……
……
「還真是演了一出好戲……這就是祂們的目的？向諸天的生靈展示神罰審判的景象，宣告祂們的偉岸和不容侵犯？」
八雲紫注視着眼前的景象，金色的眼眸閃動着絲絲寒芒。
如果自己當初被那建御雷所抓住是不是也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呵，還真是好生霸道啊，我最初也只是攜重寶上門想要換取一份靈泉水而已，結果……呵呵……
佔據着天地間所有的機緣，主宰著眾生的命運，將吾等視作豬狗任意宰割。在爾等看來，所謂的凡人眾生，便只有乖乖獻上自己的所有才是正理吧。
頂禮膜拜，時時進貢自不必說，縱使性命尊嚴也不過那敬神的供品中的一部分，還不得有半點違逆，不然便是神形俱滅……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事情，畢竟誰讓你們諸神才是這方天地的主宰，世界的寵兒呢……
就在她轉動着這種種念頭的時候，那下方的神罰也已經到了最後的落幕。
只見隨着那神山之影緩緩落下，那底下的渺小身影也隨之一點點泯滅，直至徹底消散無形。
那是徹底的神形俱滅，肉身靈魂，甚至就連其存在於世間的痕迹，都盡皆被抹殺。從頭到尾觀看完這一幕的諸多凡人眾生，在那細小身影徹底消散的一瞬間，腦海中也被徹底抹去了那身影的一切具體的信息。
樣貌，身形，稱呼，過往……等等一切關乎那『人』的記憶盡皆不存，唯一留在他們意識中的，便只有那無盡神山化作天罰直接磨滅的『罪人』的那一幕。
很快就察覺到異樣的八雲紫臉色微變，在自己的意識中，關於『博麗』的存在居然正在迅速淡化：「居然要做到這種地步……」
只見她眉頭輕輕皺起，隨後道道玄光在周身升起，籠罩自身，演化太極八卦之像。
片刻之後，通過自己的境界之力抗拒掉那無形的影響的八雲紫輕呼一口氣，臉上一抹厲色一閃即逝，然後便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墨，沉聲而又認真的說道：
「有點過了……」
那神罰一擊，不僅將博麗的神魂肉身一同抹殺，甚至就連其存在的痕迹都抹除。從此以後，除了達到一定層次的存在之外，世人將再無人記得那曾名為『博麗』的存在。所謂的是非功過，記憶歷史，盡皆被一筆抹消。
不論是曾經是受其恩惠的，還是與其結怨的，亦或是素未謀面的，那諸多凡人都只會記得曾有那麼一個『蠢材』冒犯神靈而被抹殺這一『事實』而已。而到底其中有着何等緣由和因果，曾經和過往，盡皆不會有所留存，更妄論留待日後評價……
所謂的『事實』，不過是諸神給出的『事實』，所謂的『對錯』，也不過是諸神給出的『對錯』，還真是好生算盤，好生霸道！
面對紫的這番表態，墨微微搖了搖頭，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而只是抬起了手：
「那些庸碌眾生所評定的『是非功過』，自由他們去評定，想來博麗小姐也並不是很在乎。不過……」
「當日因為借宿她的家，我確實給了她一份『報酬』。而這份『報酬』，也是該了結了才對。」
說話間，點點光芒在虛空之中升起，只見那宛若微塵的光芒越聚越多，直至凝聚成型，化作一枚雲形玉佩。
那是曾經他給予博麗的『報酬』，一枚本該隨博麗一同泯滅於神罰之下的玉佩。而現在，似是時光倒流般，隨着墨的抬手間，那泯滅的玉佩便自時光長河之中再次回歸現世。
而後玄光一轉，玉佩的身形漸漸淡去，化作道道漣漪，擴散於虛空之中。而隨着這漣漪的擴散，一道河流的影像在虛空之中一閃即逝。
其長不知終點，不見源頭；其寬橫貫諸天，鏈接萬界。無始無終，無邊無際，是歲月的長河，也是命運的匯聚，滾滾往前……
而在在這茫茫長河中，一滴被裹挾過去現在未來諸多河流中的小小水滴被一隻天外之手輕輕摘起，重新投入那現世之中……
伴隨着玉佩消散無形，虛空中那泛起的道道漣漪下，一道身影正一點點由虛化實……
皎潔如玉的肌膚，紅白相襯的衣袍，飄渺出塵的氣息，這道身影，正是被墨從『過去』之中再次牽出的存在，那曾經名為『博麗』的少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