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八）返城營救
說罷，夏卿雲便轉身欲扶鈴蘭上馬。
而鈴蘭方才聽夏卿雲所言，明白其話中之意，更知道他說話一向如此直來直往，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經夏卿雲這麼一說，反倒令鈴蘭回想起之前在順親王府所見。不過當時由孟寶蓮身邊的丫鬟帶着出府，走的匆忙，並未曾深思。而如今再細細想來，卻覺得當中大有問題。
鈴蘭腳下步子稍一頓，「君上，且慢。臣妾有些事情想要告訴譽親王。」
夏卿雲聞言，先是愣了片刻，而後輕輕點了點頭，才放開了手。
鈴蘭這邊回過身來又與衛胤宸說道：「王爺我知道，聖上跟王爺兄友弟恭，與順親王也是手足情深。但不知王爺有沒有想過，聖上從前雖是太子，但卻是一個被廢黜的太子，而先王駕崩之前也並沒有下旨復立其太子之位。
就算王爺當初將孟氏一族誣陷加害一事查明，那至多也就只能豁免其罪責，使其重回宮廷、恢復王子的身份罷了。可若說到繼承王位，當今聖上雖是長子，但畢竟還有順親王這個嫡王子在前。
說句大不敬的話，當今聖上之所以能夠繼承大統，用得也並非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
即便王爺從旁協助暗中籌謀，成功打壓了孟氏一族，為聖上肅清亂黨。但只要順親王這個嫡王子仍在世上，只怕永遠都會是聖上心頭大患。敢問王爺，聖上他如何能真正容下順親王？難道就僅僅只靠王爺不斷從中調停嗎？」
衛胤宸聽聞此言，不禁眉心緊鎖。
「蘭兒，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之前我在順親王府上的時候，的確是發現了一件怪事。」
「哦？」
鈴蘭心中回想當時情景，十分肯定說道：「當時在孟寶蓮的丫鬟帶着我偷逃出府的時候，我非常確定我看到府內院牆一隅，曾有個人影一晃而過。雖然那人的模樣我並沒看清，但是我看到他身上穿的是順親王府下仆的衣裝。
雖只是遠遠看着，但我見那人腳下生風，像身上是有功夫的。
一個身懷武藝的下仆，這不是有些奇怪嗎？
不過當時我一心顧著要逃，就沒太分心。但事後仔細想了想，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大對勁兒。
我記得，衛胤熙用來關我那間那後院地方並不大，院裏也只有那一間柴房。除了有幾名守衛看守我，便是一個府里的小丫鬟會定時來送三餐，並再沒其他人出入了。
而且，我還懷疑，我看見的那個人，也許根本就不是順順親王府里的人。」
「何以見得？」衛胤宸追問道。
「我覺得，若是衛胤熙的人，他見我從柴房逃了，如何會不喊、也不叫？
那時候可是只有我與孟寶蓮的丫鬟二個人，他一個男子就算是隻身上前攔著，我們兩個是也是難以逃脫的。
再有，後來孟寶蓮送我出城，半路正巧遇上鄭大人。我當時也曾懷疑過，在那順親王府之內一晃而過的人影，或許是鄭大人安插進去的人。不過依鄭大人所言，他劫順親王府運糧的馬車只是誤打誤撞而已，事先並不知道我與孟寶蓮就在車廂裏面，心中便更覺有蹊蹺了。
那個人當時之所以能放任我們逃走卻不聞不問，而是匆忙去往別處，一定是因為他另有要務在身。至於我是否逃走，並不是他職責範圍內的事情。」
衛胤宸聞言，沉吟半晌。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人也有可能是宮中安插在順親王府，用來監視四弟一舉一動的？所以咱們這邊出城，那邊順親王府便被官兵包圍。」衛胤宸言語稍稍一頓，「也就說，之前我一直懷疑我府里混有姦細，而那個姦細應該不是四弟的人，而是……宮裏派來的……」
鈴蘭點了點頭，「我覺得極有可能。當今聖上之所以寬待順親王，應該只是礙於王爺你的情面。雖然王爺袒護順親王，聖上不好當面折了王爺的面子，但實則卻一直在暗中派人監視調查順親王府，以究其錯處，依法論處。而聖上也非常了解王爺，恐怕王爺懷疑的那個姦細也是依照指示故意有所暴露的，他是想以此誤導王爺，令王爺誤認為是順親王的人潛入王府，從而使王爺認為府上不安全，必須帶着我立即出城。這樣王爺便不能及時知道順親王府那邊的動向，也趕不能即刻進宮為順親王求情。」
衛胤宸聞言，垂眸思量，心覺鈴蘭所言也不無道理。
但事情若果真如此，那麼這一次衛胤熙被抓到了這麼大一個把柄，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管衛胤熙的計劃最終有沒有成功，意圖謀逆本身也是死罪一條，他若開口求情，便會被視為同黨。衛胤玹這分明是逼他在他們兩人之間做一個選擇。
「煩請靖承君借匹駿馬給我。」衛胤宸開口說道。
「借馬？你想幹嘛？難道你打算就這麼單槍匹馬的去救他？」
「身為兄長，我總不能眼見他陷入危難而坐視不理。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若是真被捉進了宮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夏卿雲沉默半晌。對於衛胤熙進來的胡作非為，他心裏是氣極了的，但眼下事關生死，他又心覺不該坐視不理。畢竟當初他落難衛國作質子的時候，衛胤熙一直沒少幫護他，這過去十幾年的情分是假不了的。而且若不是那時候衛胤熙一直幫他在暗中查探鈴蘭的底細，他也不可能知道鈴蘭的真實身份，也就無法以此引出避世多年的岳延修，從而請求岳延修幫他複位。
「這樣吧！我帶着我的人跟你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更可況我這幾名手下，各個身經百戰、武藝高強，若對付起官府那些兵卒來，還是綽綽有餘的。」夏卿雲說道。
「若能如此，便再好不過了。靖承君的這份恩情，我在此先代四弟謝過了。
只是，靖承君此時在城中露面確實不合時宜。若被聖上知曉，不但對靖承君無益，於四弟眼下的境況，也無疑是雪上加霜。」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人你帶去，我不出面就是了。」說着，夏卿雲轉而與身旁的狄睿吩咐道：「狄睿，你帶着手下之人隨譽親王入城，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