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十方劍主

23、十方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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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在點點流光的碎星之中,在仿若縮小的星辰大海之下,幾個劍庭弟子目中倒映出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宮殿的虛影。

燕離的原本即將消逝的身影,驟然間凝實,就好像《無我真經》的特性,存在感一下子拔高到了可怖的程度,如閃耀絕世光彩的寶石般熠熠生輝,強烈到刺痛每個所能及的視線,霸道強悍的佔據他們全部的瞳孔,無限地放大到一個不自主顫慄的程度。

這無形宮殿,彷彿劍鞘,裹住了劍的鋒芒。

如今劍要出鞘了。

在場眾人之中,燕離的身影不算很高,但就在這麼樣的一刻,他忽然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錯覺,彷彿他就是劍主,劍主就是他。

劍主從來存在,他就是劍主。

萬象星河停頓住了。

劍主以外的領域,忽然間被掀去了蓋子,如晨露終於匯聚成水滴,壓彎了葉片,從紋路下滑,自由落體,摔在泥土裏破碎,然後各奔東西。

眼前豁然開朗,全部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到燕離身上。

但他們已看不到燕離,因為一道劍光衝天而起。

誰也無法形容那是怎樣一道劍光,那是怎樣一道光,它覆蓋了九天十地,你分明清楚不會被它傷到,但就是有一種被籠罩在內的錯覺,彷彿只要對方願意,就可以隨時抹了你的脖子,讓你的腦袋落到地上,像皮球一樣滾動。

然後,那光就果真的籠罩過來。

天地皆為一色統治。

劍光所過,凡劍者,皆不能獨善其身,連在源海的,也都被攫出現世。方圓數百里,凡兵寶器,如朝聖般羅列,不知幾萬數,偏又整齊劃一,如同一個意志。

劍吟清唱,宛然歌頌,漸到了高處,四面仙山雲霧被抽了個空,完整地暴露出來。它原先朦朦朧朧遮遮掩掩,總有神秘環繞,如今則如同二八少女被撕開衣物,自然的青蔥美好,但就好像被揭了底,它的長短已被人所知,美固然還是美的,卻失去了神聖之感。

道庭龍首山,自建立以來,都不曾有過如此遭遇。

龍首山尚且如此,萬象星河,則更早一步便已灰飛煙滅。

韓天子的臉色鐵一樣的青,雖然星主無處不在,可無論他怎麼樣努力,都無法將散碎的星主重新聚攏,凡只要有劍器之處,他的神識便如入沼澤,半分動不得,半寸挪不得,更何況去收集星主的氣韻。

現下除非動用修為,然而事實上,「劍道通神」都已是一種作弊行為,若再動用真元,道庭北斗第一宮首席,下任掌教的候選者的臉面,可就真的丟盡了。

道庭弟子,真名都被迫回體內,在靈魂深處瑟瑟發抖。他們的臉色煞白,在萬象星河灰飛煙滅那一刻,他們便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噬,幸好大部分由星主受了,否則他們的下場只會比徐龍壽更慘。

不知多少萬的劍器,在四方向燕離朝拜,這一幕狠狠地衝擊著九大弟子的心神。

不知持續了許多時候,異象緩緩消失了去。

燕離抬手接住離崖,緩緩歸鞘。他隨意的坐了下去,離崖擱在肩膀上,懶洋洋地對上韓天子的視線,「承讓。」

韓天子一口牙齒幾乎咬碎,霍然轉身離去。

燕離咧嘴一笑,忽然很想喝酒,便取了一壇來,大大喝了一口,然後向曹子固扔過去。

曹子固喝了,丟給黃承彥,黃承彥又丟給余秋雨,等到都喝了,罈子又回到燕離手上,他仰頭喝乾,隨手丟在一旁。

他們相互看來看去,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來。

「爽!」

道庭弟子的數目,比他們多很多,聽到這笑聲,變得更加的沉默。

輸了,竟然輸了!

再去看韓天子,卻只看到一個說不出意味的背影,滿心只剩苦澀。

「師……」李光耀想要叫住韓天子,提醒他後面還有個「問道於盲」,但還是沒能喊出口。

唐天風緊緊抿著唇,神色全無平日的灑脫不羈,透出黑色的凝重。他也默默地走了。

「劍道通神竟也壓制不住劍主……」百里晴空跟流木冰見對視了一眼,都倒抽一口冷氣。

流木冰見道:「劍主三千多年沒出世了,說星主凌駕在劍主之上,不是誰都沒有見過么?」

百里晴空不解地道:「可是廣微林一戰,白空雪是敗了啊。」

「我聽說,」流木冰見壓低聲音,「白空雪是被圍攻而死的……」

「是這樣?」百里晴空微微皺眉。

「聽說而已。」流木冰見聳了聳肩。

忽然四面八方都傳來破空音。

「終於來了。」二人相視一笑,「他們倒是清閑,可惜錯過了一出好戲。」

九大的領隊,算是姍姍來遲。

道庭這一回負責領隊的,是矮個中年男子。他的名字叫唐欣榮,是道庭的執律長老。他來的時候,面色是極陰沉的,直接就對道庭的弟子發出咆哮:「誰允許你們擅做主張,給九大弟子登記真名的?」

眾道庭弟子齊刷刷地望向李光耀。

李光耀冷冷道:「唐長老,我是奉了掌教的命令,來主持『問道於盲』的,你若是有什麼疑問,不妨去問掌教吧。」

「你糊塗!」唐欣榮走過來,壓低嗓音含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道庭帶來多少不好的影響?」

「有什麼就去跟掌教說吧!」李光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說完直接走了。

「你站住!」唐欣榮氣急敗壞地叫道。

「唐欣榮!」

夜青嵐沉着臉走了過來,「你敢唆使門下弟子逼我門下弟子止境印證?原本登記真名便罷了,看在同為九大的份上,沒跟你們計較,你們竟敢做出這種事,若不給本座一個交代,我即刻帶人回去,掌教師兄自會來跟你們討一個說法!」

「夜首座息怒!」唐欣榮連忙迎上去,苦笑着道,「冤枉啊,咱們都是認識多年的同道,我唐欣榮是什麼人,夜首座還不清楚嗎。實在是門下弟子自作主張,止境印證,也是一時的意氣,絕不是道庭刻意為之。」

「哼!」夜青嵐冷冷道,「那你說說,怎麼辦才好?」

其他道統的領隊,也都過來了,這時候自然是要聯合起來興師問罪了。

「諸位移駕,到我那裏說話。」

唐欣榮無奈,只得將人都請到一起去了。

九大弟子被遣回住處,各大領隊被請到唐欣榮的執律院,一商談便是好幾個時辰。

到了晚間,夜青嵐滿臉得色地踏入院子,眾皆圍上去探問結果。

「哼,本座出馬,那姓唐的敢敷衍嗎。」

夜青嵐徑自回到主屋,在上首坐下來,「怎麼那麼渴啊,就沒有一個懂事的?」

燕離正託了一盞茶進來,笑着遞給過去,「首座想必是有好消息要宣佈的。」

夜青嵐接過來,這才滿意一笑,道:「不枉本座為你磨破了嘴皮子,跟那幾個領隊好一頓爭執。有兩個好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既然都是好消息,隨便說哪一個。」夜小浪笑嘻嘻道,「首座是不是給我們謀了什麼好處?」

「就你聰明。」夜青嵐白了他一眼,「可惜沒你們的份,是燕離的。這第一個好消息,明日便可直入廣微林,『問道於盲』取消了。」

「什麼?」徐龍華臉色大變,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夜首座,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能算好消息啊……」夜小浪失望地道。

「夜師弟你不要插嘴!」徐龍華繼續追問,「夜首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連問兩遍,夜青嵐疑惑道:「免了『問道於盲』不好?問那麼清楚幹什麼?」

徐龍華沉聲道:「問道於盲是對師弟們的一個很好的考驗,讓他們得以錘鍛身心,怎麼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夜青嵐道:「你作為一個參與了多次盪魔大會的老人,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這是我們幾個領隊一致要求的,怎麼,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

「弟子不敢……」徐龍華心中一凜,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得乖乖退回去坐着。

夜青嵐喝了口茶,放下茶盞,道:「錘鍛身心是沒有錯,但也暴露了你們修行的深淺,相比起真名來,肯定是前者更重要。誰知道他們的問道石還有什麼貓膩?」

「取消了『問道』,那豈不是沒機會得元輝石了?」曹子固遺憾地道,「我還想爭取一下呢。」

「你就算了吧。」夜小浪嗤笑道。

「什麼,你看不起我,出去練練?」曹子固挑釁道。

「怕你啊。」夜小浪挑眉。

「這第二個好消息就是元輝石。」夜青嵐笑了起來,反手取出一個錦盒,掀了開來,「那寶貝已被我要來了。」

登時滿室生光,亮如白晝。

「元,元輝石!」眾人眼睛都是一亮。

夜小浪興奮地道:「首座怎麼辦到的,他們怎麼肯讓呢?」

夜青嵐看起來心情好極了,讚許地瞧了燕離一眼,「還是燕離自己的本事,止境印證贏了韓天子,給咱們劍庭爭了好大一口氣,本座才能據理力爭,將這寶物要到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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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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