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晨練

11、晨練

唐桑花在永陵逗留好幾年的原因,燕離總算是知道了。

葉世傾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想對付他,正面廝殺是不可能的,兩個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須得另尋方法。

這會東方天未亮,約莫丑時三刻,燕離脫離出「空幻輕靈」狀態,即劍心具象的附屬法門,可以代替睡眠,在意識空間里演練劍訣法門,只不過都是無意識的動作,心神歸於虛無,雖然可以自主進出,但每次歸於虛無,就有種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錯覺,所以他很少用這道法門。

冥思苦想許久,對於葉世傾仍是束手無策。

像他這等修為,必然被姬天聖倚為左膀右臂,普通的陷害是全然不起作用的,除非是涉及謀反或是姬天聖最為痛恨的黑道。

黑道?

這時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抓不到要點。

「砰!」可與此同時,房門被大力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個大漢龍行虎步進來,咧嘴笑道,「歡迎來到地獄!」

然後,就像老鷹提小雞一樣,提着燕離來到了裁決司的校場。

由於內院的人都被塞給了裁決司,所以除了葉晴「回家」以外,其他人全都住在裁決司的營房裏。

這會天還沒亮,校場上卻已密密麻麻列好了隊伍,共四個方陣,為首的正是四個總旗,都是三品以上的強者。

李邕在最前面,黑色的大氅與夜色融為一體,可那醒目的滿頭白髮,卻像鶴立雞群般突出,藍玉站在他的身後。

朱厚提着仍然處在迷糊當中的燕離來到校場,扔到唐桑花等人身邊,便去復命:「大人,都到齊了。」

「這是要幹什麼?莫非有線索了?」燕離問了一句,才發現餘下三人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誰知道呀,天還沒亮就把我們叫起來。」唐桑花不斷打着哈欠,很有些起床氣,不滿地埋怨道,「哼哼,打攪本姑娘的美容覺,都該遭到天打雷劈!」

馬關山本就是軍人,對此倒沒有大驚小怪,若有所思道:「恐怕這就是裁決司的晨練。」

「晨練?」燕離抬頭望了望一片黑暗的天空。

「你們快看,他們身上穿的是什麼呀,好好笑哦。」唐桑花忽然忍俊不禁道。

燕離順着指點看過去,方才沒看清,這時認真一看,才發現那列了四個方陣的人的身上都背着一副深黑色的龜甲,連四個總旗都不例外。

「好笑?」李邕在這時轉過頭來,冷漠地說,「書院既將爾等調來,那便須按本座的法子操練,他們身上背的是黑源精金,最輕的都有兩百斤,本座念你等初來乍到,就先背個五百斤吧。」

「什麼?」四人一聽,頓時大吃一驚。

不是因為重量,而是因為黑源精金。

那可是珍寶的一種,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但用途卻極為廣泛。可以說,一支軍隊要是武裝了全部由黑源精金打造的兵器鎧甲,戰力頃刻間便能提高五倍。

想像一下這是什麼概念,原本只能一對一的,卻突然能一打五,士氣會在瞬間崩潰的;毫不誇張的說,一支軍隊的強弱,除了訓練和實戰,就由黑源精金來衡量了。

黑源精金是黑石礦的精華,萬斤黑石礦熔煉之後,大概只能出產數百斤。

所以,黑源精金是不在民間流通的,都被官方壟斷,在民間屬於違禁物,正規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黑源精金打造的兵器。

「抬上來!」不等四人消化,李邕高聲道。

就見幾個雜役推著四輛板車上來,車上都有一副由黑源精金打造的龜甲,跟四個總旗背的差不多大小。

「你們四個快點背好,晨練開始了。」藍玉大聲呵斥道,目光卻落到燕離身上,冷笑着等他出醜。不只是他,那些總旗參旗甚至廷尉們,也都用一種看戲的目光看過來,在他們心目中,燕離不管實戰再怎麼厲害,都不過是四品武者,現在拼的是元氣,四品武者背上與武夫同等的重量,肯定會出醜的。

四人對視一眼,都很無奈,只能當成書院的特殊課目了。

燕離伸手去搬,發覺單憑肉體的力量,根本搬不動。五百斤是什麼概念,就算是石頭,也已經是一塊巨石了,毫不誇張地說,一個普通人背上它,會立刻被壓死。

四品武者,元氣已貫通周身節點,背起來沒問題,但持久力就不敢恭維了。

「喂,你行不行啊。」唐桑花很輕鬆地背了起來,斜眼笑着,促狹地說,「要不要姐姐幫你一把,別連背都背不起來,這臉可就丟大了,那些傢伙都在等你出醜呢。」

燕離不語,使元氣散佈周身,沉腰扎馬,握住提把,猛一用力,便負了起來。五百斤的重量一壓上來,他立時察覺到元氣的消耗,簡直和流水似的。

「好,先跑二十圈,再做對戰訓練。」

……

別說二十圈,燕離沒能撐到五圈就倒下了,裁決司的校場太大了一點,不過不管找什麼借口,作為第一個倒下的人,臉是肯定丟了,但他並不在意。

李邕雖然有意針對,但也只是負重而已,算不上什麼威脅;而且經過這麼一跑,他發現了一個鍛體的秘密,元氣散入四肢百骸,遍佈經脈節點,在重壓之下,除了消耗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卻是融入了血肉中,這比任何鍛體法門都要直接強大。

元氣急遽的消耗,又在打坐中恢復,恢復元氣后,他並沒有歇著,而是繼續完成剩下的圈數。第二次堅持得更久一些,但也只完成了六圈。

心情卻是喜悅的,第二次跑,已能感覺到元氣比先前更加凝練,元氣愈是凝練,爆發出來的威力就愈強,所佔的體積就愈小,丹田就能容納更多的元氣,這本來就是一個良性循環。

燕離再接再厲,倒下了便就地恢復,等元氣充盈便爬起來繼續跑,他跑完二十圈的時候,其他人正好完成了對戰訓練。

那些原本等著看他笑話的人,此刻已是由衷佩服他的韌性,想起自己第一天進入裁決司時的表現,簡直不堪入目。

燕離卻跑上了癮,跑完了二十圈也不停,還要繼續,卻忽然發現跑不動了。

回頭一看,卻見朱厚單手提着自己身上的龜甲,無奈地說:「你不要命了?吃飯的時間到了,你這身體再強,也扛不住如此消耗,需要立刻進補。訓練要適可而止,否則對你以後的修行沒有好處的。」

說着便替燕離卸下了龜甲。

燕離恍然發現,五臟廟正激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尖叫,彷彿再不進食,它們就要造反了似的。

除了煉精化氣的過程,修行者有很多方法可以代替睡眠,但那恢復的只是靈魂的神力,肉身的精力,卻需要充分的滋養和休息。

這一鬆懈下來,燕離才發現身體果然已經是疲憊不堪了,如果不是本來強度就不弱,這會兒早就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燕兄的強大,也不是毫無來由。」連海長今笑着說。

馬關山也很認可道:「實力的積累並非一朝一夕,你有如此毅力,難怪能擊敗秦易秋。」

「哼哼,我打賭那只是運氣而已。」唐桑花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三人當中,連海長今的形容絲毫不變,氣息均勻穩定,顯然五百斤的負重跑加上對戰訓練,也無法逼出他的全力,簡直深不可測;馬關山也還好,出身軍部的他,這種強度的訓練還難不倒他,只不過頭髮有些凌亂;唐桑花是三人當中最弱的,氣喘不均勻,額上還有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不小。

燕離是已經沒力氣搭話了。

裁決司的飯食也是十分豐富的,比之書院也不遑多讓,燕離胃口大開,胡吃海喝一頓,之後在朱厚的命令下又回去睡了兩個時辰。

等到他起來的時候,唐桑花已經跟着朱厚巡遊小半個永陵了,只不過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燕離離開裁決司,與朱厚匯合,正當午時的飯點。

朱厚讓手下各自散了,並對燕離二人道:「昨日說好要請你們吃酒,酒樓不自在,不如到我去家去。」爾後不由分說,便帶着二人去買酒食,提着往自家走。

他家位於永樂坊,在坊門左近的街道上。

穿過坊門,遠遠望見自家對面圍滿了人,心說對門老更夫家發生什麼事了?便走過去,人群中一眼就看見自家老娘在人群中指揮着幾個小夥子張掛白綾,便大聲叫道:「娘,發什麼事了?莫不是那個整日裏閑着沒事就和你吵鬧的老頭歸天了?」

原來他娘正是更叔家對門的公孫大娘。

圍觀群眾一聽見聲音,立刻將路讓了開來,眼神裏頭滿是敬畏。

永樂坊誰人不知道公孫大娘的兒子在裁決司當差,朱厚身上的官服大氅,簡直比勾魂的黑白無常還可怕。

公孫大娘回過頭來,見是自家兒子,頓時嘆了口氣:「他是被人殺害的。」

「什麼?」朱厚怒目一瞪,「誰他娘的敢在老子的地盤殺人?」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一劍傾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一劍傾國
上一章下一章

11、晨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