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千絲神死面

21、千絲神死面

她的傷痕,她的痛苦,她的自卑,由她自己親手揭露。

坦誠地說,如果沒有那些觸目驚心的鞭痕的話,這是一具十分誘人的身體。

當然在這個時候沒人會想到情慾,只在乎她身上傷痕的真假。

在場哪個不是經歷過多次生死廝殺的,真假傷痕,一眼便知。

姬天聖面無表情地說:「還不給朕解釋解釋!」

唐桑花恨恨道:「葉世傾這個畜生,欺騙晴兒說她的娘親沒死,只要晴兒繼續滿足他的變態癖好,就不傷害她娘親的性命,一騙就是十幾年。」

姬天聖眸光一寒,直刺葉世傾:「真的?」

葉世傾沒有反駁,只是輕輕笑了兩聲:「既然被拆穿,遊戲也就結束了,陛下,看在多年君臣的情分上,葉某有一句話送給你:燕離此子,非人下之人,提防著點,否則你會後悔的,告辭!」說完身子一閃,便撞破屋頂逃了出去。

「追!」姬天聖勃然大怒。

王元朗第一個追出去,緊接着是李邕、藍玉和白無常。

李宜修猶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唐桑花原本也想追,但不放心葉晴,怕她想不開,只好留下。

滿屋子的高手,剎那間走掉了大半。

這時候馬關山脫下外衣,走到葉晴身邊,給她披上,然後一副非禮勿視的轉過身去,抓了兩下腮邊:「咳咳!葉,葉晴,那,那個……今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兩樣珍貴的品質:勇氣和堅強。它們顛覆了我對你的看法,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強者!」

衣服很暖,話也很暖。葉晴又想哭,可她不能哭,因為她不想承認自己被感動,還是被他感動。

她也終於明白一個道理:當你將心底的自卑翻出來踩碎的時候,才能正確分辨哪些是善意,哪些是惡意,哪些應該摒棄,哪些應該珍惜。

葉世傾臨走前還要說他壞話,燕離對此恨得牙痒痒,其實也想追上去看看他怎麼被圍毆致死,但更關心的還是記載黑山隱秘的小本子,便轉向玥兒笑道:「現在可以把它給我了吧?」

玥兒倒沒食言,便將小本子交給燕離。

燕離正準備翻開來看,楊安生氣地說:「陛下還在這裏呢!」

「哦。」燕離有些無奈,「那就陛下先看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混蛋小子。」楊安沒好氣地罵了一句,一面走過去搶過小本子。

轉過身的時候,那張老臉立刻露出諂媚之色,朝姬天聖獻寶似的小跑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兀地竄出,冷不丁地撞在他身上,比疼痛更先感應到的是手中的小本子被人強行奪走,然後在「哦喲」的慘叫聲中摔倒在地,但仍不忘尖聲叫道:「被,被搶走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事。

燕離更沒料到,堂堂大內總管,竟是個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人。

出手的人,他已然看清了,當即喝道:「張煥發,你在自尋死路!」

然而有人比燕離更快,連海長今和馬關山已先一步追了出去,修為差距的效果,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雖然燕離離得最近,反應最快,但他運轉元氣的速度,卻要比那二人慢很多,凝聚、爆發也都不在一個層次。

所以當連海長今二人追到庭院時,燕離才剛剛衝出門口。

一出到門口,劇烈的警兆便襲上心頭,他本能大喊一聲:「小心!」

轟!

正前方牆垣上隱約有個人影落下,隨之是驚天動地的爆響,鋪成小徑的青石在強烈的氣勁的推動下,被摧枯拉朽地剝離地面,化為恐怖的流星群激射而來。

馬關山瞳孔驟然一縮,伸手一抓,將沖在最前面的連海長今給拖到了身後,然後拔刀出鞘,狂嘯一聲:「狂刀,怒龍穿心!」

烏魔刀在空中一卷,瞬時狂風大作,形成龍捲狀,鋪天蓋地的流星群被從中貫穿,立刻土崩瓦解、四散飛濺。

連勢也未曾凝聚,便發出如此絕技,馬關山顯然已將此招吃透,方能信手拈來。

「有點氣勢,這招又如何?」

嬌笑聲緊接着響起,就見前方一個戴着古怪面具的女子,揮舞著一柄銀色的精鋼寬刃刀,體積比烏魔刀也不遑多讓,在那女子手中卻彷彿玩具一樣輕巧。

只見女子揮舞寬刃刀,便見狂風大作,形成龍捲狀,轟然壓將過來。

「狂刀訣?」馬關山這一驚非同小可,「你什麼時候偷的?」

說話的同時,也不耽誤他動作,將元氣瘋狂注入烏魔刀,朝前一刺,那龍捲便煙消雲散。

馬關山浸淫此刀訣已有十多年,當然知道它的弱點。

「偷?」那女子譏笑道,「我會幾十種刀訣,狂刀訣在其中根本排不上名,今天一試,果然只是徒有氣勢而已,真沒意思。」

「幾十種?」馬關山先是大驚,旋又狂怒,「那就讓我試試你有幾斤幾兩!」

說罷猛衝上去,身上勢氣猶如驚天狂瀾,澎湃的元氣如潮湧出,整個人宛如雷霆戰車一樣撲向女子。

「雕蟲小技。」女子冷笑一聲,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寬刃刀便即揮出。

嘭!

像似對馬關山接下來的招數了熟於胸,在一道極為沉悶的響聲中,馬關山赫然發現自己凝聚的勢氣瞬間如漏氣般流盡,面色頓如金紙,噴出一道血箭,身子竟也控制不住,向後倒飛回去。

「馬兄!」連海長今飛身上去,將之接住,輕緩放下,二話不說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幾粒黃色藥丸,喂其服下。

這時候唐桑花看到那女子臉上的面具,俏臉頓時一變,忍不住驚呼道:「千絲神死面?」

那女子臉上的面具,與燕無雙戴的銀白色的修羅鬼面不同,是陰森森的慘白色,再仔細一看,其實並不能稱之為面具。

面具首先是按著臉的形狀來製作的,不論張煥發的判官面,還是燕山盜的修羅面,不管美醜,都還屬於面具的範疇。

可這女子戴的,卻活像人手拼湊在一起,數不清的手指,宛如鬼爪一樣扣在她的五官上,仔細端詳時,彷彿無數的厲鬼趴在她的臉上,頓覺毛骨悚然。

「哎唷唷,疼死雜家了,天殺的張煥發,雜家,雜家跟你沒——鬼啊!」

楊安好不容易叫喚著爬起來,扶著門框往外一看,蒼白的臉頓時綠了,尖叫一聲,竟是當場嚇暈過去。

對老太監而言,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

但眾人都沒空管他,甚至不敢分心去問唐桑花,「千絲神死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在那女子的背後,突然又降下三個戴着一模一樣的面具的女子,拿刀的女子,顯然還不是首領,首領的面具,顏色更深,更加的陰森恐怖詭異。

「大姐,高手都被葉世傾引走了,內院這幾個學生都在,不如一併殺了,省的以後還要費心對付。」拿刀的女子說。

「風花一戴上神死面,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殺氣很重啊。」那首領模樣的女子清淡淡地說,「公子不是教過我們,凡事要講道理,動不動就殺人,太過粗魯了,一點都不美,依我看還是抓回去,浸在茅坑裏,餵養蛆蟲合適一點。」

「喂,你這方法比殺人還毒好不好!」眾人忍不住腹誹。

「浸茅坑哪裏夠?敢跟公子作對的人,通通剝皮抽筋,削骨剃肉,架起油鍋,煎了喂狗!」另一個女子冷冷道。

「可是我有點怕狗……」最後一個女子道,「但如果是為了公子,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四女正是黑山閻羅殿四大殿主——碧影、澄空、風花、雪月。

「你們到底是誰?」唐桑花忍不住開口,心裏有無數的疑問。

「我們?」碧影輕聲一笑,「你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

「該動手了,先把他們抓回去再討論。」澄空冷冷道。

「說的是,那就動手吧。」碧影微一抬手,便見一個匣子憑空而現,並開啟一扇門,從中吐出難以計數的銀光。

「是暗器!」連海長今目力非凡,看出那些銀光是一種六棱狀的飛鏢,摺扇一展一掃,頓時有「鏗鏗鏗」的聲響發出,大片的飛鏢被掃落在地。

「保護皇上!」馬關山雖然受了重傷,仍然不忘職責,勉強舞動烏魔刀,把射向姬天聖的飛鏢全部掃落。

唐桑花手中有彎刀天蠶,護身不成問題,可她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這暗器也太弱了,會否藏着什麼玄機?

「小心那些飛鏢!」果然,她的擔憂立刻化為現實。

腳下一枚被擊落的飛鏢突然動了,並有「叮叮鐺鐺」的脆響,原來在那些飛鏢上面還連接着一條條鎖鏈,此刻突如靈蛇般纏繞住她的腳跟,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一股大力倒吊而起。

事實上在被倒吊起來的過程中,另有十數飛鏢也一起動了,將她全身纏繞,竟分毫也不能反抗。

馬關山這個重傷號,更是瞬間中招,被包成一個粽子。惟有連海長今勉強在其中閃躲穿梭,但落網也是遲早的問題。

燕離眉頭皺起,正想施救,突覺肩膀被一人按住,回頭一看,卻是姬天聖。

「你去追張煥發。」

「你擋得住她們聯手?」燕離微微挑眉。

「葉晴保護玥兒。」姬天聖不慌不忙地下着命令,臉上的表情從有到無,只在一步之間。

她每跨出一步,神色就淡漠一分,眸光愈發的玄虛不可捉摸。

燕離卻感覺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她身上膨脹,每膨脹一分,她本身的存在就淡薄一分。

碧影望見姬天聖走出來,笑道:「來的好,我倒要看看傳聞是否屬實。」

語聲方落,無數散落在地的飛鏢,突然活了過來,如毒蛇般噬向姬天聖。

姬天聖理也不理,周身如有無形的氣罩,將所有的飛鏢彈飛,沒有飛鏢能夠接近她的一丈之地。

她突然停了下來,那無限膨脹的東西,便開始無限縮小,隨着它的縮小,姬天聖本身這個存在,驟然間變得無比強烈,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就像一隻螢火蟲突然變成了太陽。

螢火之光,微弱不值一提;但是太陽,無論你在天地間哪個角落,你都會發現它幾乎無處不在。

強烈的存在感本身,就散發出強烈的光。

「滾!」

即使是喝聲,也悅耳動聽,然而勢頭卻宛如九霄雷音。

但見千層巨浪般的氣場憑空而現,前方百丈之地,瞬間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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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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