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特殊行動

19、特殊行動

「謝大人不會不領情吧。」魚幼薇素手拈著一顆葯,不知用什麼煉成,是粉紅色的,「吃了它,令愛不但能活下來,還能跟以往一樣美貌如花,反之,你會看到世間絕無僅有的凄慘死法,相信我,你絕不願意看到那一幕。」

學士院掌控天下學子,雖然因為修行者和書院的誕生,權能大不如前,但在民間依然有不俗的影響力。

作為學士院的掌院謝懷安,此人雖非修行者,卻是個飽讀詩書的教授出身,前朝流傳下來的三千七百多卷書,在他十二歲那年就看完了,有過目不忘的神通,當時被稱為神童,一時風光快要壓過修行者。

書院破格收錄,進修兩年後,成為學士院院士,三十三歲就坐到了掌院,正二品的俸祿,一點也不比修行者差。

謝懷安看起來也是一派斯文的模樣,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蓄著短須。此刻白麵皮上氣得直顫抖,目中幾要噴出火焰;可是一看到被他捧為掌上明珠的謝芸,蜷縮在床榻上,臉色灰白,嘴唇乾裂,雙目無神,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他的心就不斷地抽搐。

理智告訴他,絕不能答應下來,否則定然會陷入不忠不義的境地。他自小讀的每本書,都在教導他忠義二字,可以說幾乎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但和前朝不同的是,大夏民風開放,自武帝以後,女人的地位不斷提高,其後又有兩任女皇,更加重了女人在家庭中的分量。

而謝懷安也不是什麼迂腐的老夫子,最終那些銘刻在骨子裏的忠義,還是被擊敗了,他無法忍受謝芸離自己而去,更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受苦。

「我答應你……」

「你做了一個聰明的選擇。」魚幼薇嫣然一笑,玉指輕彈,那顆葯便精準地射入謝芸口中。

眼看女兒氣色漸漸好轉,呼吸也逐漸均勻,謝懷安的臉色稍霽,道:「你們到底要我幹什麼?」

「不要急,」魚幼薇笑着道,「解藥只能維持一天,我會讓人每天過來送葯,不過,送過來的還有指令,倘若謝大人到時不肯照辦,第二天就拿不到解藥,令愛還是會死,並且更加痛苦。」

「我明白了。」謝懷安深吸了口氣。

「那麼再會了。」魚幼薇起身翩然而去。

可惜她沒有發見,有兩人坐在他們談話的屋頂上,把其間內容聽了個一字不漏。

李宜修滿臉驚奇道:「燕兄怎麼會知道他們要對付謝掌院?」

燕離微微一笑,將龐博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這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確實如此。」李宜修笑道。

燕離又道:「我原先以為他們是為了錢;可看魚幼薇這架勢,不太像是要錢的樣子。」

李宜修道:「謝掌院是個出了名的清流之輩,哪有什麼錢財。」

「清流不也倒在毒藥下。」燕離道。

李宜修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點是可恕的。」

燕離瞥了他一眼,道:「不要把人心看的太善良,這是我看在咱們的交情的份上,給你的忠告。」

李宜修搖頭一笑,道:「接下來如何行動,想必燕兄已然胸有成竹。」

「我要去一趟太醫院,看看龐博的情況。你去面聖,告訴陛下此間事,向她求一個許可。」燕離道。

李宜修道:「裁決司還有衛尉司。」

燕離笑道:「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省事。」

太醫院一如既往的冷清,幾個宮女幾個太監一個老頭子。

踏入這麼個冷清的地方,燕離的心情卻不冷清,反而湧上了非常複雜的情緒。他至少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可感恩的前提是,不在大是大非的範疇里。就像你絕不會感激跟你有血海深仇的死敵一樣;無論他做了什麼,在你心中的仇恨還沒有化解之前,是絕不可能原諒的。

現在,他和他們都還不知道李衛的那個舉動的用意。他不讓燕十一動,卻不是因為這個理由,而是時機未到。

「臭小子,除了給老子添麻煩,你還會不會幹點正經事!」李衛從裏屋掀簾而出,徑自走到書案前,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

燕離已經盡量收斂氣息了,還是被他發現。他沒好氣道:「我乾的哪件事不正經?龐博中了什麼毒,救活沒有?與其抱怨,不如用心一點,別搞砸了你的招牌。」

「嘿!」李衛道,「這世上還有老子救不活的人?」

「那可難說。」燕離道。

李衛勃然大怒:「你去找,要是老子救不活,任你處置。」

燕離忽然灼灼地盯着他,冷幽幽地道:「死去的人,怎麼救?」

李衛的怒容瞬間轉變,變成一種燕離從沒見過的,充滿威儀的神情:「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燕離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龐博中了什麼毒?」

李衛沉默了片刻,道:「妖顏血。」

「妖顏血?」燕離迅速在腦海里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相關的信息。

李衛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那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毒藥,是奉天教的鎮教之寶,無論有多麼高的修為,只要一進入人體,就無葯可解,比致命劇毒還要可怕的劇毒。它能誘發人心底最強烈和迫切的渴望,淪為慾望的奴隸,一旦中了這種毒煙,只有滿足其最迫切的慾望,才能暫時緩解,否則人性會逐漸泯滅,變成慾望獸。」

燕離道:「等等!你方才不是說已經救活了,怎麼又說無葯可解?」

李衛道:「白痴啊你,救活不一定是根治,這種毒根本解不了,就算是星海之王下凡,也束手無策。若不是老夫早年曾經研究過,臨時也找不出緩解的葯。不過,老夫的葯只能緩解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以後就會複發。」

燕離道:「奉天教又是什麼?」

李衛皺眉道:「是一個瘋狂的教派,裏面都是泯滅人性的瘋子,要是遇到他們,最好繞道走。」

「怎麼才能認出他們?」燕離道。

「你進來。」李衛朝他招了招手,進了裏屋。

龐博躺在床榻上,似乎還沒有恢復意識,不過呼吸很均勻,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李衛指著龐博的脖子道:「看到這個標記沒有。」

燕離一看,心頭頓時巨震:「這是奉天教的標誌?難道他是奉天教的人?」

龐博的脖子上,赫然有一朵黑色的幽蓮。

「不是。」李衛搖了搖頭,「中了妖顏血的人,一旦得到緩解,毒素會聚集到身體的某一處,形成這個標記。據說加入奉天教的條件,就是吸食妖顏血。」

「果然是瘋子。」燕離頭一次聽到有人會主動吸食毒品,「那龐博這輩子就只能依靠你的葯了?」

李衛道:「也不是,只要找到他最迫切的渴望,並且完成它,就可以保住性命。當然,此後病發的時候,他要不斷地滿足渴望。」

「這個渴望有什麼標準?」燕離道。

李衛翻了個白眼道:「哪有什麼標準。有些人喜歡吃,有些人喜歡錢,有些人喜歡女人,有些人喜歡權利,就拿你來說好了,你現在最迫切的渴望是什麼?」

燕離腦中幾乎沒有停頓,直接浮出兩個字:復仇。

除了復仇,他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渴望。

「情況我大致了解了,現在要麻煩你配置解藥,兩個時辰已經足夠了。」燕離道。

「你要做什麼?」李衛一怔。

燕離神秘一笑:「遲點你就知道了。」

裁決司和衛尉司一向各司其職,老死不相往來。裁決司的指揮使李邕,與衛尉司的郎中令劉成,一向也沒有什麼交集,這次卻被命令一起行動。

裁決司數千人,衛尉司三萬軍,加上京兆府及其下屬坊間不良人,加起來統共超過了五萬人,散向永陵所有五品以上官員的府邸,僅僅用了一個下午,就把所有官員家的公子小姐都帶到了一個空置的大校場。

數百個青年俊彥,名門淑媛,被趕鴨子似的趕到校場,別提有多麼屈辱了,所以校場整一個鬧哄哄的菜市場;不過,在裁決司和衛尉司的聯手鎮壓下,儘管吵嚷,還是沒有人膽敢真的做出反抗。

除了這些青年俊彥名門淑媛,還有他們的父母,各個品級的官員,基本都到齊了。每個人的目光都冷冷地盯着軒轅台上,悠悠然負手而立的燕離。

這時一個官員實在忍不住,大聲問道:「燕大人,聽說這次行動是你發起的,下官實在不懂這樣做的用意,你到底要幹什麼?」語氣非常不善。

燕離記得此人前兩天還巴結過他,淡淡道:「閉上你的嘴巴,認真聽好我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他一開口,自有一股無形的氣場,湧向全場。

吵嚷聲立即止住了,紛紛拿眼睛看他。

燕離緩緩地開口道:「先做兩個聲明:第一,感謝諸位的配合,讓這次行動得以順利;第二,這裏不是監牢,你們也不是罪人,之所以帶你們過來,是配合調查一件大案。現在,所有參加過天雲閣詩會的人站在我的左邊,反之站在右邊,動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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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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