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憶里的哭聲讓人斷腸

6、回憶里的哭聲讓人斷腸

隨着大嗓門,一行人魚貫而入,為首是一個矮胖子,戴個玉包巾,披個粉貂衣,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喲,人都在呢,知道我張彪要來,這麼隆重?」

他的身後跟着七八個打手似的壯漢,一進來就跟王老爹的手下相互瞪視,顯然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

還有一個比大嗓門還矮的胖子,穿着也不像腳夫,別人都是豎向發展,他則是橫向發展,胖的就好像一座肉山,進門后就盯着嬌嬌小小的王巧巧看,不停地嘿嘿傻笑,臉上掛着鼻涕,還流着哈喇子。

「巧巧,巧巧,嘿嘿嘿……」

王巧巧看到來人,險些暈過去,挑眉怒罵:「張胖子,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你快死了這條心吧!」

燕離小口淺酌,不聞不看不理。

王老爹冷冷道:「張彪,你還敢來我家鬧事,我已關照過衙門了,你今兒安分退走便罷,如若不然,這雇頭你也休想幹下去了!」

張彪挺著大肚腩,嘿嘿笑道:「王老爹,你可別當我張彪是嚇大的,雇頭做不做無所謂,上次你們把我兒子打成重傷,這口氣我咽不下。」

趙德川冷笑道:「就你那飯桶兒子,也妄想娶巧巧,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今天我就看看誰是癩蛤蟆!」張彪大笑。

「德川,送客!」王老爹喝道。

趙德川早就按捺不住,此刻聽到命令,大喝一聲:「兄弟們跟我上!」

一伙人轟然衝上去,以三品武夫趙德川為首,和張彪手底下的人扭打成一團。

是的,這不是形容詞,他們真的扭打在一起,得了空隙就往對方臉上招呼,跟流氓混混的群毆也沒兩樣。這裏面還有幾個身上也有修行者的氣息。

只能說王老爹那句話一點沒錯:這個世界修行者是真的不值錢。

惟有趙德川好點,巴掌一拍一個準,被他拍中的都倒在地上喊痛。可不痛嗎,三品武夫,元氣流灌周身經脈節點,手上的力道,一拳打死一頭牛都是等閑小事。

可是,這三品武夫打起架來,跟七品武人也沒什麼兩樣,完全沒有招式可言,就像一頭不會調節元力大小的橫衝直撞的蠻牛。換做在神州,隨便一個機靈點的六品武者,都能把他當成猴子一樣耍。

趙德川算是年輕的,二十五六歲的三品武夫,在神州大地,那足可稱得上天才,也有足夠的資格加入書院內院了。

他的實力雖然不堪入目,可場上還是呈一面倒的勢態。

張彪不慌不忙地躬身對身旁一個披着煙色斗篷的人道:「大師,請您出手,收拾了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在下必有重謝。」

「哼,一堆雜魚。」是一個非常陰沉的男低音。

他往前踏出兩步,正巧抓住一個沖向張彪的腳夫,輕輕一扭,那腳夫的手臂就被扭成了麻花。

「啊!」腳夫臉色巨變,發出凄厲的慘叫。

這一聲慘叫直接震驚了全場。

他們鬥毆歸鬥毆,下的重手都還不至於傷人性命。

可是斗篷人一出,那腳夫的手,直接被扭斷了,裂口處白骨森森,看着就有一股直逼人心的寒氣。

他們停下來,斗篷人卻沒有,但見他的身形如同幻影,沖入人群中,慘叫聲一個接一個,而且下手越來越重,幾個呼吸間,場上站着的人,就只剩下趙德川了。

張彪獰笑道:「趙德川,現在看看誰是癩蛤蟆!」

「我,我跟你們拼了!」趙德川血氣上涌,受不住刺激,拔步沖了上去。

他調集了全身的元氣,衝鋒起來頗有聲勢。

斗篷人陰笑一聲,微微抬起了頭。

趙德川得以瞥見斗篷人的面容,以及面容下脖子上一個讓他亡魂直冒的印記:「奉天……」

後面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只覺胸口傳來沛然巨力,他「哇」的一聲慘叫,直接從院子的門洞處飛到廳堂裏面去了。

眼看自己手下最能打的趙德川都生死不知,王老爹駭然地站起來:「張彪,我們的私人恩怨,你居然請了幫手!」

「這都是命啊,誰讓我有幸遇到了大師呢?」張彪冷笑數聲,大手一揮,「給我按住他!」

幾個大漢衝上去抓住王老爹,押到了張彪面前。

「放開阿爹!」王巧巧想衝上來救人,無奈力弱,被一個大漢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抓住。

「張彪,快放了我女兒,不然我跟你沒完!」王老爹拚命掙扎。

「放,當然放,」張彪嘿嘿冷笑,「只要你在她的賣身契上籤個字,我就放了她。」說着取出一張紙。

王老爹又驚又怒:「你,你休想!」

啪!

張彪抬手就給了王老爹一個巴掌,打得他七暈八素,頭昏腦花。然後惡狠狠道:「你不是把你女兒當成寶貴的金絲雀么,我就讓她做我兒子的通房丫鬟,這張賣身契你今天不簽也得簽!」

「你做夢,我死也不會簽!」王老爹狠狠地瞪着張彪。

「那就去死吧。」那斗篷人突然陰陰地開口。

「等,等等……」張彪卻有些怕了,「大師,殺人不太好吧。」

斗篷人陰測測地道:「怕什麼,把知情人殺光,放把火燒了,就當強盜光顧,誰查得到你身上。」

張彪一聽,眼珠子一轉,頗為意動,他獰笑着轉向王老爹:「這你就不能怪我了,怪只能怪你命短。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女兒的。」

王巧巧一聽,俏臉像粉刷的一樣白,哀求道:「住手,不要殺我阿爹,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別殺我阿爹……」

「晚了!」張彪已經決意動手,取出隨身短刀。

就在這時,院子裏響起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響。

這聲響是瓷器和木器交碰的聲音,確切的說,是瓷的酒壺和木質的桌面的交碰聲。

這麼一個聲音,換在平常,那簡直太正常了,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可在此刻,這麼一個聲音,卻像炸雷一樣,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誰?」張彪的手一抖,循聲去看,才發現酒桌旁還坐着一個不修邊幅,略顯頹唐的青年。他穿着腳夫幹活時常穿的那種貼身勁裝,用粗麻布裁成的,這時節的都是長袖加厚的款式,上面打了幾個補丁,褲子是粗厚的棉褲,蹬著一雙布鞋,襪子是白色的。

這麼樣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坐在那裏吃喝,方才居然誰都沒有注意到,實在不可思議。但是,他的眼神看起來很明亮,或許是喝過了酒,看起來有些醉意,五官就像頂級匠師雕刻的一樣;一圈的鬍渣子,雖然使他有些頹唐,但卻更多了一種成熟的魅力。

「你是誰?」張彪一看燕離裝扮,頓時看輕了他幾分,但還是不敢大意,先打聽清楚再決定不遲。

「路人。不好意思,打擾你殺人的雅興了。」燕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然後轉向王老爹,「您這幾天的照顧,小子銘記於心,餞別的酒,總是喝的很快,酒壺空了,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說完就向外走去。

張彪不知為何沒有攔。

王巧巧怔怔地望着燕離的背影,只覺得心裏一下子空了。她忽然哭着喊道:「燕大哥救我……」

燕離停住腳步。

張彪的心一緊,惡狠狠道:「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現在趕緊滾還來得及!」

燕離轉過身來,笑着道:「你沒聽到她在哭嗎?」

張彪冷道:「那又怎樣?」

燕離喃喃地說:「我再也不願讓女人哭了。」他在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還在原地,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

抓着王巧巧的大漢突覺腹部一痛,然後他便撞破了院子的圍牆,摔到院子外面去了。

王巧巧只覺一個溫暖的氣息突然裹住了她,驚恐的心情立刻平靜下來,抬頭一看,燕離那張臉就在眼前,正對着自己笑。

「燕大哥……」她強忍着眼淚,有些委屈。

「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會拋下你不管?」燕離嘴角輕揚。

王巧巧拿粉拳輕錘燕離胸膛,哽咽道:「你討厭死了……」

「大師快出手殺了他!」張彪驚懼地喊了起來。

「哼!」斗篷人冷冷道,「身法還不錯,不過,在我這裏身法快可不管用!」

他的身上驟然蓬髮出可怕的氣勢。

這裏不得不提的是,氣勢和修為息息相關。氣勢,其實就是一種無形的力場,也是絕技的雛形。

斗篷人區別於趙德川的地方就是具備了氣勢,說不定掌握了絕技。絕技是怎麼來的?把招式磨練到巔峰,就成了所謂的絕技。

斗篷人沖了上來,他身法也是極快,並且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柄軟劍。軟劍在空中一扭一盪,眨眼出了七劍,分七個位置襲向燕離的要害。

這一手就甩了趙德川幾條街。

但是燕離動也不動。

嗆鋃!

只聽見一個蒼茫的劍吟,劍光乍起,劍影剎那間泯滅,斗篷人的斗篷和劍便一起碎裂開來,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後倒飛,重重地撞在了牆上,吐出一口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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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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