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建軍立制，邁出第一步。
就在大裂淵不遠處的巨鹿境。
有這麼樣一個山洞，時常會傳出一些詭異的哀嚎。
相比起半年前，白色絲線纏繞而成的繭的數量，已經到了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程度，像是蠶蛹般，密密麻麻的堆滿了整個山洞。
其中一個被倒吊在洞頂上，這一個繭奇大無比，看來要是太小了，還容納不下他那龐大的力量。
不時閃爍著雷光。
繭的正下方，玥兒盤膝瞑目，在她跟繭之間，有無形的魂線牽引著，圍繞着這些魂線的，是一種詭秘的符文，伴隨着點點滴滴的能量似的東西，慢慢地注入到玥兒體內。
玥兒那充滿痛苦的小臉上，時而浮出一種奇異的快感，她一面痛而又一面樂在其中。
在她的身周環繞着的是驚人的雷電的力量，一個完全由雷電構成的力場，已然無限接近於法域。
「這是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更早一點擁有……」
她的小臉出現了奇怪的潮紅，仰著細頸，櫻桃小嘴吐出若有似無的呻吟，「公孫伯約，你空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不會好好利用呢，如果玥兒是你，燕離那個狗賊早就死透啦。」
「放開……我……小婊子……」繭內斷斷續續傳出咆哮。
玥兒不以為然地道：「如果你懂得好好利用，又怎會落到玥兒手裏。不過你放心哦，玥兒不會殺你的，我要把你變成只聽玥兒一個人命令的傀儡，畢竟如你這麼樣境界的高手，玥兒手底下還一個都沒有呢。」
「你放……我……我都答應你……」繭內發出了哀求的聲音。
「會放你的。」玥兒笑靨如花地說，「等我掌握了你全部法門的時候，當然還有你的修為。」
說完便徑自離去，留下繭內的公孫伯約悲慘哀嚎。
……
起始之鎮如今儼然巨鹿境的桃源村，強大的秩序本身，就是一個生存的保障。在這裏你不用擔心隨時橫屍街頭，因為執法者對罪犯之嚴厲，比龍皇聖朝還甚。
所謂沉痾下猛葯，想在起始之鎮討生活，享受清平安樂，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否則對不起，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當然，強大的秩序背後，是強大的力量。
自數月前一次動亂被雷霆鎮壓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小瞧起始之鎮的實力。
姬紙鳶放下筆，揉了揉眉心。
尉遲真金將最後一份摺子，在姬紙鳶眼前呈開，「大人，這是最後一個關鍵性的提案了，您必須做出決策后，才能離開。」
「你念給我聽吧。」姬紙鳶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
任誰半個月不眠不休，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都不會比她好過。
起始之鎮才剛剛起步，上到訂立律條，人員職事的調度、賞罰、薪俸，領民的口角爭執、殺人、偷盜；下到修復的農田的耕種，紡織的工藝，造紙等等，可謂是做到了事必親躬的地步。
在她還是皇帝的時候，這些事情是完全不用她來操心的。
不過，深入基層之後，她發現過往的很多決策未必是正確的。多方位的視角，可以做到多方位的考量，這是意外的收穫。
尉遲真金道：「起始之鎮的常住人口已超過二十萬，還在源源不斷增長，人事、工坊、田畝，方圓五百里內所能營運的，都已經投入運作，養不起更多的人口了。」
「怎麼會這樣？」姬紙鳶蹙眉道，「難道和平的生活，就能讓他們改邪歸正？」
「倒也不全是巨鹿境的二流子。」尉遲真金無奈地道，「外面有許多過不下去的，聽說咱們這裏管吃管喝還管贍口的行當，自然就投奔來了。」
「如果我們這裏有一個獵場就好了。」姬紙鳶輕輕地嘆了口氣。
尉遲真金目中斗然閃爍精光，「大人是認真在考慮這件事嗎？」
「您覺得好笑嗎？」姬紙鳶道。
「不好笑。」尉遲真金道。
「那就是了。」姬紙鳶道。
尉遲真金欣然地撫了撫須，然後正色道：「人口越多，實力越強，演武院已有八十多個高手，但是奉養他們也已是極限。目今之計，惟有封閉鎮門，不再接收人口，壓力自然而然緩解。」
「不可。」姬紙鳶道。
「為何？」尉遲真金欣然更甚。
「那樣就違背了我建立此鎮的初衷。」姬紙鳶道，「來這裏的，相信大部分都是無處可去的可憐人，怎能將之拒在門外。」
「那依您看，此事當如何解決？」尉遲真金道。
「培育更多耕地，增大產業擴建。」姬紙鳶站了起來，「前者就需要不少的人手，在此新訂一律，凡自主開墾者，無需繳納賦稅，土地為自有，領府不可干預。」
「大人三思啊！」尉遲真金臉色微變，「此律影響深遠，一旦成為主流，起始之鎮何以保持完整，豈非等同分裂國土？」
「本來就不是我們的，要人家開墾，又要據為己有，天下哪有這等道理？」姬紙鳶道。
尉遲真金道：「起始之鎮強大的武裝力量，保證了他們開墾時的生命安全，開墾后的財產安全，他們受着保護的同時，付出一點勞動力，是理所應當的。免賦稅可以行之，但土地絕不可私有。」
姬紙鳶沉思了片刻，道：「既如此，遵循老例，免賦稅，領府負責開具地契，亦可作為買賣，給予最大限度的自由。」
尉遲真金鬆了口氣，笑道：「大人英明。」
「後者你與魏然自協商，行腳、商團，能引則引，幸好魏王對我們頗懷善意。」姬紙鳶道。
「那也是因為您的正確決斷。」尉遲真金笑着道。
然後，他罕見地正色起來，「大人，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什麼決定？」姬紙鳶負手走到了窗邊。
尉遲真金認真地說道：「您正在做的事情，已經嚴重觸犯了聖朝的底線。」
「我正在做的什麼事？」姬紙鳶道。
「訂立律條和制度。」尉遲真金意味深長地道，「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國兩制的說法。起始之鎮雖小，卻已有國的雛形。聖朝放棄了巨鹿境，不代表它可以容忍旁人建國。」
「您老怎麼看？」姬紙鳶道。
「正當時機。」尉遲真金道，「若不決斷，人心會散，屆時會釀造不可估量的亂象。現在至少有一半的領民，覺得您才是天下的真主。」
「一半嗎……」姬紙鳶咀嚼著這個曖昧的數字。
尉遲真金接着道：「您別小看這一半的數量。自古以來，真正做到眾望所歸的王，可以說少之又少，何況聖朝在上，起始之鎮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儘管如此，仍有半數支持，您足以自傲了。」
「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爭鬥嗎？」姬紙鳶喃喃說道。
「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尉遲真金道。
「既然如此……」姬紙鳶忽然回身盯住尉遲真金，「尉遲真金聽令！」
「卑職在！」尉遲真金將雙手攏在袖子裏，深深地彎下了腰。
姬紙鳶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建軍之事，就交給你了。」
「喏！」尉遲真金雙膝落地，「卑職參見主公。」
「去叫玥兒來吧，我向魏王借了寶地灌頂，遲到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