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種
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勾魂奪魄，燕離現在卻只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寒。這是一個他目前為止都沒有遇到過的女人，魚幼薇的手段和她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他也從未如此的厭惡一個人，還是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
她的手很涼，不是那種特意用法門製造的冰涼，她的體溫似乎和常人不同，被這麼樣一雙手捧著，可以想像一下死人捧着你的感覺，絕沒有想像中的銷魂滋味。
他吃力地掙脫開來，咬牙切齒地道：「你現在把我變成魔族，就不怕我背叛你？」
「哦？」李紅妝道。
燕離怒聲道：「黑血咒控制不了我，我大可以向山海真君和盤托出，即便我真的變成魔族，只要通報有功，難道他們會是非不分，殺掉功臣？」
李紅妝似乎對他的身體，比對他的話語更感興趣，而且一點也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饒有興味地扒開了他已經穿戴整齊的胸襟，「你不會的。」
燕離想要後退，卻被無形的氣場控制着無法動彈，只得憤怒地掙扎著，「你憑什麼斷定？」
「你如果選擇仙界的立場，一定會過得生不如死。」李紅妝的口吻裏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愉快，「人類這個種族啊，最擅長的就是忘恩負義，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是奉為恆久不衰的經典。你會遭到同門的迫害，長輩的鄙夷，甚至還會被激進派追殺。啊對了……」
她微微地睜大眼睛，「你還不知道什麼是四九極刑吧，那是九大道統共同訂立，由五行院執行的一種刑罰。你只要犯一點點小錯，就會被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罪名綁上行邢台，受那九十九根喪魂釘，九十九道紫陽神雷，打的你魂飛魄散，絕沒有機會轉生再來『禍害』他們。」
「那也好過受你奴役！」燕離聲色俱厲地叫道。
「控制不了脾氣，關鍵時候就不能冷靜思考。」李紅妝輕描淡寫地說着，忽然輕彈指尖，一滴暗紅色的血液便滲入燕離體內。
「啊——」
燕離只覺像似被強行塞入了一團岩漿，熱辣狂躁，燃燒着，叫囂著，並且似乎連骨骼都受到影響，錐心的痛楚讓他在地上翻來滾去，慘叫不停。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當他以為已經過去三天三夜的時候，再睜開眼睛，旁邊的水桶里的水還在騰騰冒着熱氣，說明根本沒有多久。
「你的意志要受我支配，我讓你憤怒，你才能憤怒，明白嗎？」李紅妝不知何時拉了一張椅子坐着。
「你痴心妄想！」燕離冷冷地盯住李紅妝。
「還沒吃夠苦頭嗎。」李紅妝說着接連彈射三下。
眼看三滴暗紅色的血液射過來，燕離回想起方才的滋味，拚命地想要躲開，卻已經來不及。瞬間的痛楚，如同被巨人反覆碾壓，被碾碎的地方，明明都快成齏粉，卻在下一次碾壓中，還能變得更加細碎。
當他撐過來的時候，渾身都已被冷汗打濕，就好像剛從水裏面撈起來一樣。
「你就這……一點點本事嗎……」他仍然頑強地抬頭，雖然已經擺不出任何錶情。
「你在堅持什麼呢，會死的。」李紅妝輕聲說着，身前頓時有千萬滴血珠漂浮，密密麻麻的讓人觸目驚心。
燕離強撐起眼皮，「讓人……屈服的辦法……有很多種……你選了最壞的……」
「卻也是最快的一種。」李紅妝嫣然一笑，擺了一擺手，千萬滴血珠便沖向燕離。
但是突然，她又一擺手，那些血珠便停了下來，「算了，你承受不住的。」
她又開始露出那種愉快的笑容，「我忘了告訴你，即便變成魔族，黑血咒一樣是會起作用的。只不過沒有觸發的話，它就會永久的沉睡在你體內。你乖乖聽話，我就讓你舒服地活下去。」
燕離的心一下子涼透了，對方根本有恃無恐，從開始到現在的抗拒，都只是徒勞。
「站起來。」李紅妝道。
燕離麻木地站了起來，若想活下去，反抗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李紅妝手掌一翻，就出現了一個紅到發黑的心臟，是真的心臟，只不過已經固化成了結晶體，所以比正常的心臟要小一圈。
「這是魔種，它可以讓你變成我的人。你要乖乖聽話，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燕離還沒來得及去想這玩意要怎麼使用，李紅妝的手已探過來，纖纖玉指在他的胸口上輕輕劃了個圓圈，就好像在挑逗他一樣，然而被劃過的地方，居然慢慢地出現了一道血線。
「你……」
血線被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撐開，露出裏頭血淋淋的心臟。
「別擔心，你不會死的。」李紅妝吃吃地一笑，然後將那顆結晶心臟直接按了上去。
那顆結晶心臟即刻瘋狂地生出觸手，纏繞住了燕離的心臟。
咚咚！
強而有力，宛然敲擊大鼓般的聲響，將燕離打得懵了。
他受過無數次的傷，卻從未有過被挖開心臟的經歷。
魔種的粗暴簡單的「種植」方法，也正象著着魔族對暴力和力量的信仰。
心臟上纏繞了一顆別人的心臟？
被挖開的胸口，自然血流如注。
燕離開始因為失血而眩暈。但是忽然又清醒，因為那結晶心臟，不斷地用觸手來運輸暗紅色的血液，注入他的心臟中，加入了他的血液循環。
劇痛之中忽然傳來絲絲的麻癢，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瞧，驚恐發現，兩個心臟居然在漸漸融合。
……
燕離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如同置身於地獄火海，炙得他呼吸困難，但卻格外有一種強大的力量，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未見什麼動作，他「嘣」的從地上彈起，身上衣物早就不知所蹤，比先前更加健壯，寒風從窗外灌進來，他卻絲毫不覺得冷。他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胸口，如果不是李紅妝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他一定會以為方才的經歷只是對方製造出來的幻覺。
「現在你有什麼感覺？」李紅妝道。
燕離雙拳緊攥，一字一頓地道：「我感覺一拳就能打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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