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一千八百八十，是對是錯？

「小憐……」看見方憐的突然出現，方母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還以為方憐會永遠的離開Z市，她還以為方憐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見到她了。

「疼！」手腕被捏住，力道不算大，但是疼在骨頭交接處的位置。

「滾！」方憐一推，那人便倒退的三兩步。

「你！」那人捂着手腕疼的齜牙咧嘴想要咒罵幾句，但對上方憐的雙眼時，卻覺得心裏一慫，最後還是唾了一口自認倒霉，而後對方母吼道：「明天你不用來了！」

之後才罵罵咧咧的進了店。

方母這才回過神來，對上方憐的雙眼，之後又有些羞愧的垂下頭來。

捏著傳單的手悄悄的背在身後。

「……」方憐看着方母這個模樣心裏像是堵了一口氣，哽在那裏很不舒服。

方母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在好久以後才開口問了一句：「小憐，你最近……還好吧……」

「恩。」方憐應了一聲目光看向方母背在後面的手，聽着方母這有些沙啞的聲音，心裏更加難受，還升騰起一股子無名火來，方憐一下子將方母藏着的傳單一把抓了過來：「這種東西還留着做什麼？」

「……」方母只能將頭垂得更低。

「……」方憐見方母不回答便更覺得火大：「別做這種丟人的事情。

「……」方母像是被訓斥的孩子一句話也不敢頂嘴。

「方家還不至於淪落成這個樣子吧！」方憐看着方母。

是她設計方家涉案，也是她利用方家背鍋沒有錯。但是方家也是有家底的，千般不濟，也不至於讓方母在街頭髮傳單的地步，被人像孫子一樣訓斥。

「你大伯家裏出事了，那時候背上了官司。」方母這才小聲將之後的事情娓娓道來：「所有的合約都終止了，方家得不到救助也破產了。」

「……」方憐冷眼看着方母，就算破產也不至於這樣吧？

「你爸……你爸帶着全部家私跑了。」方母說道。

「跑了？」方憐一愣：「他跑了？跑哪去了？」

「不知道。」方母搖了搖頭：「原本其實還是可以勉強度日的，但是你爺爺後面中風了，每天都需要錢……」

「……」方憐看着方母只覺得心裏格外不舒服。

方母比之前蒼老了許多，頭髮也生了幾根白絲。

這才多久，竟然像老了十歲。

「小憐，你最近怎麼樣？」方母抬眼看向方憐問道：「你妹妹呢？她不願見我，我也見不到她。她老公對她還好吧？你妹妹她從小肺就不太好，變天的時候就容易半夜咳嗽，你讓她別貪涼，尤其是三伏天的時候，暖著養一點，防冬病。還有你，你……」

「別說了。」方憐打斷方母的話，她不想再聽了。

「對不起……是我有些羅嗦了。」方母垂下頭來，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起。

再見到自己的女兒，方母心裏有些高興的忘乎所以了，一時之間倒是忘記了方憐究竟有多討厭她了。

「如果在我跟媛媛小的時候，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哪怕給予我們百分之一的關愛，你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方憐冷眼看着方母。

這些都是方家自找的。

「是我的錯，小憐，這就是我的報應啊。」方母抬頭看着方憐突然笑了：「小憐，我已經不奢求得到你們姐妹的原諒了，只希望你們不要走我的老路，現在你們已經越來越大了，有些話也許說的有些晚了。」

「……」方憐沒有接話，看着方母等着她將剩下的話說完。

「人總會長大，但是，不要成為我這種失敗的人。」方母看着方憐的雙眼說道：「對不起，沒有給你們姐妹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給你們足夠的愛，對不起。」

「……」方憐的心裏突生一抹悲涼，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聽下去，方憐轉身便大步離開了。

「小憐……」方母看着方憐轉身的背影喊了一句：「珍重。」

「……」方憐沒有駐足，大步向前走着。

緩過神來的時候，方憐已經過了街角，目光看到旁邊玻璃窗上映照的自己，淚眼婆娑。

抬手碰觸著自己的臉頰，眼淚是濕的。

為什麼會哭？

方憐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淚，心裏第一次有些迷茫了。

不應該啊。

這不是她一直期望的么？

方家有這樣的一天都是她處心積慮一步步算計來的啊。

她是復仇成功了啊，終於讓方家徹底毀了甚至家破人亡了，她是成功了的啊。

她做到了，她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夙願。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快樂？

看見方母淪落到現在的地步，聽見方家現在的遭遇，她應該高興啊，她應該笑的啊。

方憐看着玻璃上照應着的自己，她想要笑的，卻始終笑不出來。

她腦子裏都是方母的模樣，那蒼老無助的模樣。

復仇成功卻沒有任何快感……

這時，司機將車子停在了方憐旁邊的路上，車窗放下，司機開口道：「需要去下一個地點么？」

方憐回過神來，看向司機抬手抹去最後的一滴淚，大步走上車子：「去下一個地方。」

「哪裏？」司機將車子發動問道。

「……」方憐似乎有些出神，沒有直接回答。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方憐再度問了一下：「下一個地點是去哪裏？」

「去……」方憐現在的心裏有點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目光看向車窗外方憐說道：「先去一趟就近的銀行。」

「是。」司機應了一聲將方憐載到銀行。

方憐從自己的卡里取出十萬，猶豫一下之後又取出十萬，之後方憐將錢交給司機：「這二十萬拿去給她，之後去前面的那個公園的停車場等我。」

「是。」司機知道方憐指的【她】是誰，應了一聲便將車往回開去。

方憐則是走到前面公園裏一個人靜靜的待着。

她的心亂成一團，好像之前堅持着的某些事情轟然倒塌。

復仇……

她成功的報復了那個她憎恨的方家。

但是她真的對么？還是說……她錯了？

她的復仇……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