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章 兩千二百二,不要用那個稱呼叫我
夜幕降臨,像是為白日裏的喧嘩毫不猶豫的揮上了一筆濃墨。
燈光斑駁,沒給黑暗太多喘息的時間,照亮了夜,照亮了本該沉睡的城市。
常說月明星稀,現如今,這燈光倒是比那月亮還多事了。
有多久沒見過星空了?
雙臂環胸,站在落地窗前,鳳悠然望着整片夜空發獃。
「今天程萬兩家的事情鬧得很大。」一個聲音從鳳悠然背後不遠處的電腦中傳來。
「恩。」鳳悠然隨意應了一聲說道:「PT1—4已經銷毀了?」
「已經搶在他們之前解決掉了。」電腦裏面的電波音停頓一下:「PT1-4算不上成功的實驗品,死了也無所謂。」
「那PT1-3呢?之前的報告書你都看過了,PT1-3所有的指標都在下降,他能活命的時間不久了,你依舊不回收么?」鳳悠然問道。
「回收實驗品不是我的工作。」電波音說:「也不是你要擔心的工作,你要擔心的是鳳家。」
「我不該擔心么?」鳳悠然突然笑了:「我還能活多久?參與你們的計劃之後,你從來沒給過我一個保證,我還能活多久,你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么?」
「不能。」
「呵呵。」鳳悠然冷笑一聲道:「你們所有的實驗數據的基準都是以PT1—3為準的,如果他沒了,你們的實驗只能宣告終結,之後我們這些參與實驗的呢?是棄子?是等待你們下一次實驗的先行數據?」
「你冷靜一下。」
「冷靜?怎麼冷靜?」鳳悠然聲音的分貝突然提高了些許:「你知道發病的時候那種痛苦么?你知道那種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顱劈開是什麼樣的絕望么?你不知道!」鳳悠然冷哼一聲突然笑了:「不過你很快就知道了吧?醫院應該已經確診了是吧。」
「這件事我不想再談了。」電腦里的聲音明顯有些許不悅。
「你很快就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受了,你應該覺得慶幸,病不在你身上,你只要看着就好。」鳳悠然說道。
「鳳悠然!」電腦里的聲音壓抑著怒意:「不要再說了!」
「……」鳳悠然知道已經到達對方怒意爆發的臨界點了,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深呼吸一下問道:「你留在我鳳家養的廢物什麼時候派出去?」
「下周把他們派到S市。」電腦里傳出的聲音再度變為平穩的電子音:「肖波一家也會過去。」
「你就是用這種方法監視這些人的么?」鳳悠然說道:「那荊棘呢?」
「荊棘我還有用。」
「那要是沒用了呢?」鳳悠然問道:「如果有一天,這個人對你沒有用了,你會怎麼處理?」
「這是組織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只要想好怎麼處理好鳳家的事務就成,還有鳳家主。」
「……」聽見電腦里的電波音提及鳳家主,鳳悠然的眼眸冷冽了不少。
「你要硬耗到什麼時候?那時候說的很清楚,鳳家主是肝癌晚期,本來就沒有救了,是我們的葯一直拖着他的命,現在他已經……」
「他沒死!」鳳悠然突然說道。
「他跟死了有什麼區別?」電腦里的音波質問道:「你每天給鳳家主注射的時候當真瞧不見他身體上的屍斑么?你就這樣用藥釣着他的命也只是讓他痛苦而已!」
「這件事到此為止。」鳳悠然冷聲道:「不要再派人過來,我不會把爺爺交給任何人,他沒死!他沒死!」
一股子氣焰直衝腦門,鳳悠然的身形晃了晃,覺得腦袋一陣眩暈。
疼。
踉蹌的走到桌邊慌忙去拿桌子上的白色藥瓶,顫抖著扭開瓶蓋倒出三片藥片,又拿起桌上的水吞服。
葯吃下去之後,鳳悠然像是整個人脫了力,跌坐在桌邊,頭仰靠在桌角上,一雙眼睛半睜半閉眼神迷離無助。
「悠然,你是不是又發作了?」電腦另一端的人等不到鳳悠然的回復便催促問道。
「發作了……」鳳悠然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還是一陣一陣的疼:「這葯越來越抵不住了。」
「你現在的用藥量是多少?」
「剛剛吃了三片。」鳳悠然回答道。
「三片!你怎麼這麼胡來!不是告訴你只能吃一片么!」電腦另一端的人猛地捶打了一下桌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鳳悠然閉着眼睛說道:「你沒痛過,你不會知道那種痛……那種要把你折磨致死的痛……」
「你必須立即去實驗室,讓他們重新檢測你的身體情況。」電腦另一端的人一臉嚴肅。
「呵呵,去了又如何?」鳳悠然冷笑一下,手撐着地板,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你這種情況很不樂觀。」
「樂觀,我有樂觀的資格么?我從來就沒有樂觀過。」鳳悠然覺得頭痛的感覺漸漸淡化了,但是身上還是使不上力氣,眼睛看東西帶着虛影,鼻樑很酸。
「你必須立即接受試驗檢測。」電腦另一端的人鄭重道。
「之後呢?檢測合格繼續用藥配合實驗,檢測不合格就收回藥物,像對待我爺爺一樣,讓他自生自滅?」鳳悠然扶著桌邊一步步走到電腦桌旁:「所以呢?你要怎樣做呢?小姑姑?」
「……」電腦另一端沉默了很久才出現一個摘掉變音器的女聲:「我說過了,不要用那個稱呼叫我,永遠都不要。」
「小姑姑,我只問你,你要怎樣做?把我的情況告訴組織裏面的人,讓他們強制帶我去檢測么?讓我接受跟爺爺一樣的命運?」鳳悠然看着電腦上面的聲波顯示,電腦屏幕上的光將她蒼白的臉映的更加駭人。
「你好好休息。」語畢,電腦另一端的人立即將音頻關掉。
看着斷了連接的音頻,鳳悠然冷笑一聲,這大抵是表示她不會那樣做了吧。
鼻樑酸的厲害,鳳悠然抬手一抹,卻摸到濕漉漉的一片。
抬手到眼前去看,紅的刺眼。
再一低頭,卻瞧見自己白色的睡裙上面一片血紅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