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二十四＞

「還來？」

石強這次可不上當了，沈笑坤剛剛揮出拳頭，石強就已經看出了他的后著，極道盾應意而出，不等沈笑坤指風出來，就籠罩過去，先一步將此虛招化於無形了。

沈笑坤也不是省油燈，這第二次的進擊不過是試探一下石強而已，見已經不能成功，反倒以虛化實，以他的柔勁與極道盾硬碰。

石強的反應也不慢，可惜他這一著無疑是被沈笑坤牽着鼻子走，所以吃了后發的虧，勁道不如沈笑坤發的那麼周全，不僅身退，連極道盾也消彌與無形。不過這不愧是笑蒼生的心血所鑄，雖然石強這下落了下風，但也沒給沈笑坤展開完整攻勢的機會。那超乎意料之外猛烈的反震力將沈笑坤的身形頓了一剎那。

「很好！」石強終於出口稱讚沈笑坤的實力了，這個名門子弟，確實有過人之處，不是他石強現在就能小視的。

「豈止是好嗎？」沈笑坤連連取得小勝，戰意更濃，調整了一下姿勢后，又向石強撲了過去。不過這一次的石強，可不想再體驗什麼了，左手祭起極道盾，右手劃出了與極道盾相輔相成的極道劍！

不論攻防，這極道劍的威力實在極道盾之上。就象笑蒼生剛來北京的時候，也就是石強還未作出突破的時候所說的，功力不夠就想玩極道劍，小心戳壞了自己的屁股。

而現在石強的自尊決已經升到了第七層，雖然還是初級階段，但是離登堂入室的第八層已經不是想像中那麼遙遠了，所以有足夠的能力運用極道劍，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

看到石強彷彿用起了兵器，沈笑坤毫不在意。從小到大，「空手入白刃」這個課程就是必備的。依現在的武學發展，在大部份的情況下，空手的威力甚至比兵器大得多，即使很多冷兵器現在也摻雜了許多科技元素。

可是自從許自在所著的《論武》，以及其他武學宗師也發表的各種書籍都說明，也證實了，大自然中，人本身才是最強大的以後，經過這些年武學的發展，對體內小宇宙以潛能更妥當完善的開放，越來越多的人都是空手對敵。當然，他們中的大部份人不是不用武器了，而是將武器潛藏，作為救命時的稻草。畢竟真正有做到「我就兵器、兵器就是我」的人實在是不多。

可是沈笑坤完全想錯了，石強左手的盾，右手的劍並不是實物，這是比高科技的兵器更加「隨意」的東西。它們完全由氣而成，想散就散、想集就集、想變就變，如果不是石強還未完全掌握住這種神鬼莫測的攻防，沈笑坤已經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了。

不過就是這樣，他也一樣不好過。雖然石強左手的極道盾突然化成極道劍沒有傷到沈笑坤，但是沈笑坤之前利用石強對他的小視營造出來的主動，在一招之間就完全散失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心態，已經逐漸對自己失去信心。

笑蒼生在教石強之前，並沒有說明這種配合的玄妙，不過憑石強的天賦，輕輕一下就想通了。現在他是玩得越來越高興，極道盾和極道劍在他手中也越來越犀利。對於承受者沈笑坤，當然剩下的就是痛苦。

想一想，在電光石火間看到了極道劍的七寸所在，一招打去，劍卻變了盾，渾圓的面積使石強受到的反震力比主動者沈笑坤可小得太多了；再想一想，當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避開極道劍，能攻到石強近身，但另一側的極道盾卻又變成了極道劍，在狹小的空間里，這種純憑氣勁凝成的劍，誰敢有膽量去硬捱？

就算沈笑坤對自己的逍遙神功很有自信，但是這是比賽，拼的不是你死我活，首先要考慮的卻是規矩，比如，身上的這件防護衣雖然有了自己真氣的加持，但是否就能抵擋極道劍犀利的一擊呢？

劍變盾、盾變劍，或者成雙劍，或者忽然又為雙盾，慢慢地，石強竟然不把劍當劍，不把盾當盾，劍拿來守，盾拿來攻。到了這一刻，依沈笑坤的自負，也知道自己不出絕招不行了。

「如果不是石強功力不夠，沈笑坤早敗了！」陸軒看着比賽進行到石強已經劍盾不分時，懸著的心總算徹底放下了。雖然依石強的實力擔心沒必要，可是石強平時懶散的樣子，確實又無法給人太大的信心，比武這種事情，功夫再高，只要犯錯誤，一樣死得難看。

「如果不是知道笑前輩在看了石強與霜月的較量后馬上閉了關，是石強自行根據要決練出的極道劍，還真以為這種使用方法是笑前輩指點的呢！」陸軒繼續說道，「他的悟性，確實屬於上乘。」

這句話如果放在平時，陸軒肯定不會說，因為多多少少會打擊到其他慶豐學生的信心，不過這是非常時候，連續兩場大戰使眾人的心境都提升了一個檔次。這個時候稱讚石強，反而使大家對慶豐的王者之路保持着堅強的信念，深受鼓舞之下，實力發揮至少不會走樣。

「嗯……」眾人都是點頭，佐瑪卻應出聲來，而且聽起來很興奮似的，大家都驚奇地看着他。隨後他也發覺自己有點失態，臉微微有點發紅，乾咳了幾聲。

「這批孩子……」陸軒明白佐瑪為什麼會這樣。此刻他這個老人的心就如潮水澎湃，激動和欣慰不已，「真是天之驕子呀！」

是的，佐瑪在苦於自己現在功力只是越變純厚卻無法進步的時候，從石強此時的表現中，頓悟了！既然功力的層次上升不是自己能有意控制，那麼衡量一個人實力的另外一個支點，「戰鬥技巧」卻是能刻意追求的。

「現在姑且放下層次之心，去完善技巧，不一樣是境界上的進步嗎？」佐瑪想通了這一點，狠不得跳起來大叫幾聲把這幾天的鬱悶發泄一通。

也就在佐瑪頓悟，感覺自己前行之路又光明起來之時，也正是賽場上沈笑坤抽身而退，準備用出絕招擺脫之前的尷尬的時候。

「比賽進入尾聲，也就是到了**之際！」蔣志身的語氣聽上去很普通的評論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有心者一聽，都知道此時他的心情和觀眾席、和觀看這場比賽的所有老一輩武學家一樣，有着不同的激動。

石強小小年紀，就已經將格鬥技巧演繹到這個地步，而沈笑坤面對這種幻化玄妙的搏擊，也能敗而不亂，隱隱還有反擊之力，這不正是說明他們老一輩人齊力苦心營造的武時代精髓，已經在下一代的手上完美的延續著了。

沈笑坤退，石強當然是進。不過二人再次交集的時候，情況又有所不同。面對極道盾和極道劍的變化莫測，沈笑坤毫無所懼，往往就在石強要變的時候，他就能將石強的「變」完全壓制下去。

所謂的壓制，不僅是指功力和招數上的，更有甚者是意境上的。明明石強的突變看起來已經就要奏效了，沈笑坤往往能以最飄逸的速度抽離，或是換了一個攻擊角度。這個時候，石強只有再變，而沈笑坤也跟着變……

這個時候的賽況，沒有了拳腳交加，二人往往連對手帶起的勁風都沒觸到，就已經變招了。好象兩個隔了幾百米的人在各自揮拳一樣，實際上他們才相距不到三米。

全場鴉雀無聲，由石強那好看又炫麗多姿的極道盾、極道劍帶來的此起彼伏的驚呼和歡呼聲，到了現在，完全沒有了。縱使觀眾們武功上有差距，可是處身在這個以武為尊的武時代，見多了也就識貨了：石強和沈笑坤二人現在的比拼已經上了一個層次，依靠的純粹是對自身對武道的理解、功力所領悟的意境、氣機常年磨練的硬度。

他們沉默，是因為生怕自己的喧鬧打擾了兩個選手的思路，破壞了這場看上去不激烈，卻十足精彩的對決。

雖然是這完全多餘的，因為戰鬥進行到這份上，石強和沈笑坤全副身心都已經沉浸了進去，外界是靜是鬧，對他們再無半分感覺，可是這也說明，所有人對「武」的那種自覺和愛護，以及欣賞！

沈笑坤以主動的方式，以變制變將決鬥改成了這樣一種方式，不是無奈為之。而是逍遙神功，最講究的，就是意之所到，無堅不能摧。他這當然是想以長制短，在這樣的方式上將強勁的石強擊敗。

同時，這也是另外一場較量，堅信石強是自在門一脈的人，沈笑坤想用最正宗的逍遙神功，將清心決一脈堂堂正正的敗之。

確實，石強的自尊決雖然講究的是霸道，但是與清心決的一樣，對「隨意」性的修鍊也不敢少得太多。

不過如果是除開笑蒼生和石強的其他人來練自尊決，此時和沈笑坤來較量，要是不趕快逼變成另外一種格鬥方式的話，很可能就會輸。畢竟「意」對逍遙神功來說，猶如骨架，沒有它，逍遙神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多一分付出，才多一分收穫，單從這一點上，傲世絕學自尊決是比不過的。

不過這個時候沈笑坤的對手是石強，也因為是石強，笑蒼生才敢把他定為除自己之外練自尊決的第一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