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空道人

乞丐虛弱的聲音從林炎的背後傳來，「我記得你，小子。」

林炎頭也沒回，「榮幸之至。」

「為什麼要救我？「

林炎沒有絲毫遲疑，「不忍看前輩躺在街上被眾生指指點點。」

「被眾生指指點點？哼……」乞丐聽到這個回答，似乎很不屑。像是對林炎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人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眾生而活？」

林炎就像沒聽見一樣，依舊向前走着。

「為什麼不在我傷前救我？」乞丐的聲音似乎有些譏諷。

「做錯事是要還的。」林炎依舊沒有遲疑。

背後的乞丐沉默了半天。

他沉默，林炎也沉默。

半晌，還是背上的乞丐率先打破寧靜。「小子，上次你和我說你追求的是修鍊之路，我看你這段時間沒進步多少啊，這種程度還怎麼報仇？」話語中全是笑意。

乞丐的體重很輕，林炎背起來的時候根本毫不費力，可是此刻他卻感覺像是背着一座山一樣。

冷汗從林炎的頭頂滲出，他確信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另外的人知道自己最終的目的就是復仇。

林炎一直沒有停過的腳步，停住了。

在這一瞬間，林炎想了好多個念頭，難道這乞丐就是自己的仇人？他為什麼看起來什麼都知道？他在我後背，如果想對我下手，如何防得住？既然自己防不住，他竟然也沒有出手，難道仇人並不是後背的乞丐？

剛剛被人打斷腿的乞丐面帶微笑，只不過他的微笑，林炎並沒有看到，林炎後背沒有長眼睛，誰的後背都不會長眼睛的。

乞丐微笑道：「你不用緊張，我之所以知道你的目的，是因為我是在你的眼中看到的。」

林炎詫異問道：「眼中？」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以及你身上氣息的變化，這些都會將一個人的心裏所想展示給別人。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但其實你只是一個年輕人而已。」

乞丐頓了頓，還沒等林炎說什麼，又接着說道：「好比說你剛才心中對我起了殺意之後，雖然你覺得你控制的很好，可是你的身體還是會有輕微的條件反射，就像你的右手小指輕輕的一動，左肩稍向前，右肩向後，這些都是為了防備背後的我。」

乞丐說的很細，林炎聽的也很細。

聽了乞丐的這番言論，林炎的腳步又動了起來，他已經知道背後的乞丐對自己絕對沒有敵意了。「受教了。」

林炎低着頭，後背的乞丐在微笑。林炎看不到乞丐的表情，乞丐自然也看不到林炎的表情。

「很多人都會看穿我們年輕人這種稚嫩的偽裝嗎？」林炎沒有回頭的問背後的乞丐。

「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覺得活着是為了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林炎心中一動，「你沒有關心的人嗎？」

乞丐笑了笑，「有一個，她同樣也很關心我。」

林炎接着道：「你為她而活嗎？」

「是。」

「哦？」林炎嘴角有些上揚，似乎為自己計謀得逞而得意。

乞丐明白了林炎的意思，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好像抓住了自己話語中的漏洞，「她對我來說，不算其他人。」

林炎揚起的嘴角凝住了，腳下的腳步也是一頓。他沒想到乞丐竟然會這樣說。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又是乞丐率先開口打破寧靜，「如果不是我，換做是其他的路人，你還會救嗎？」

林炎仔細的想了想，「應該不會。」

「那救我一定是有你的目的了？」

「目的談不上吧，我只是好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輩的輕功應該是世上數一數二的了，為什麼還要？」林炎的話沒說完，不過也沒有必要說完了。

「你猜錯了，我的輕功沒你想的這麼好，至少我知道的，就有十人在我之上，那些我不知道的更是不計其數。」

林炎沒有搭話，他知道這個中年人話還沒有說完，中年人也知道自己想問的不是這個。

果然乞丐又接着說道：「至於你的疑問，還是那句話，你還太年輕了，我跟你說了你又不明白，又何必跟你說呢？」

林炎道：「既然說了我又不明白，又何必不說呢？」

乞丐聞言，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個小子！哈哈！」

林炎還是默默的走着。

乞丐忽然費力的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自己拚命揣起來的酒壺，「小子，會喝酒嗎？」

「不會。」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說完，乞丐看了看手中的酒壺，搖了搖頭，一把扔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當時為了這壺酒，這乞丐甚至連腿都不在乎，這時候卻將酒壺扔了出去，一點都沒有留戀。

「喂，小子，你想把我背到那裏去？」

「本來想背到能給你治傷的地方，現在想把你背到關心你的那個人那裏。」

乞丐黯然道：「可是她所在的地方很遠，你背着我到不了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前輩告訴我個地址就好了。」

乞丐剛想說話，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道：「還是不行，我記得你是唐門弟子吧，我關心的那個人和唐門的現任門主有些過節，對你可能會有些偏見。」其實這乞丐說的含蓄了，若是他說的那個人看到唐門弟子的話，是一定不會讓唐門弟子活着回去的。

林炎笑了，「好巧，我現在已經不是唐門的人了。」

乞丐戲謔的笑了，「因為什麼？」

「失望。」

「哈哈哈哈哈……」乞丐這次笑的比剛才笑的大聲多了，而且更加的發自內心了。

「失望，好一個失望！哈哈哈！」乞丐狂笑，幸虧林炎選擇的地方都是人很少的，不然一定會引起周圍人的側目。

「那好，既然你已經和唐門脫離了關係，也可以去找她了。今天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在動身。」

林炎聞言，說了聲好，便開始四處張望。

「你在找什麼？」乞丐在他後背，所以他的動作乞丐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客棧啊。」林炎有些不解，「不是要休息嗎？」

「要休息哪裏都可以休息，小子，把我放下來吧，我看這個牆角就不錯。」

林炎回頭看了看，「好。」

兩個人就這麼在牆角躺了下去，林炎開口道：「在下林炎，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好說，早年間師父起的道號廣成，近些年來大家都稱呼我為，空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