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你的心怎麼這麼惡毒？
「瑞瑞！」談金恩第一次對小瑞瑞發這麼大的火，他很生氣，也很失望，不知道為何乖巧懂事的兒子和徐瑤瑤接觸幾次之後竟然就變成這幅模樣，「你沒看到恩恩姐姐很難過的樣子嗎？」
「她欺負媽媽，我討厭她！她是壞人！」小瑞瑞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准她欺負我媽媽！」
這個時候，小泰迪不再幫着它的小主人，而是歡快的吃着小瑞瑞扔在地上的漢堡，小小的尾巴帶動着屁股搖著，好不歡快的小模樣。
「疼……」顧恩恩靠在談金恩的懷裏，眉頭皺起，弱弱的說着。
談金恩不敢再有半點耽擱，對小瑞瑞交待道，「你報寶寶回家，我要去送恩恩姐姐去醫院。」
小瑞瑞不依不饒，「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擔心這個壞女人會欺負爸爸，他要守着自己的爸爸。
「好。」談金恩不再說什麼，交代瑞瑞抱起還在繼續挑着漢堡里的蝦仁吃得歡快的寶寶跟上。
*
醫院裏，顧恩恩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看着醫生圍在她的身邊一陣搶救，可是，她還是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從她下身流走了……
她的眼睛酸酸的，渾身涼颼颼的，好似又回到了H市，冰冷徹骨的空氣不斷的凌遲着她的皮膚，讓她心生恐懼。
她一次這麼怕冷。
害怕的要死。
「醫生，求求你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她哭訴著請求，卑微而又虔誠。
可換來的卻是醫生一句無力的「對不起。」
顧恩恩終於忍不住，當着那麼多醫生護士的面便痛哭出聲，「孩子，我的孩子……它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看一眼，怎麼可以……」
「你不要難過了，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有。」醫生見過很多不小心流產的女人，但第一次見到哭的這麼痛徹心扉的。
生命如此偉大，真不知道那些來做流產的人是什麼樣的心理。
顧恩恩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她不再傷心的痛哭，而是像極了一隻斷線的木偶，她就這麼眼神空洞的躺着，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恩恩。」談金恩走上前，看着她小臉蒼白，心理跟着難過。
不用多問，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他，孩子沒了……
「爸爸，你不要理這個壞女人！」瑞瑞一手抱着寶寶，一手去拉談金恩的手。
聽到瑞瑞的聲音，顧恩恩顧不得自己手上的輸液管，她猛然坐起，雙目死死的瞪着瑞瑞，眼睛染著嗜血的光芒，「是你推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
她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這個孩子，可她的孩子卻死在了這個孩子手裏。
為什麼？
為什麼？
她考慮到了瑞瑞的感受，所以儘管受到委屈，她也不願意和一個孩子爭執，可就是這麼一個她千方百計護著的孩子卻害死了她自己的孩子……
瑞瑞被顧恩恩嚇到了。
在他心裏，顧恩恩一直很好，後來媽媽說她是壞人，他才不喜歡她，討厭她，所以會針對她罵他踢她，可顧恩恩一直沒有反抗，如今她這樣身嘶力竭的說他殺了人，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是一個巨大而又沉重的打擊。
「為什麼？」她的眼神有些兇狠，「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罵我踢我，我都可以不計較，因為你只是個孩子，你有任性無知的權利……可我對你一而再的原諒，你卻狠心殺死了我的孩子！你小小年紀怎麼會這麼惡毒？」
這一刻，她把面前這個小孩當成了和自己同等的人，她只想為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
什麼孩子，什麼幼小，什麼不懂事，就因為這些貼在他身上的標籤，他就可以無法無天嗎？那她的傷心和怨恨向誰訴說，和誰討要？
談金恩驚訝的看着呵斥瑞瑞的顧恩恩，他的雙手打着哆嗦，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左手放在瑞瑞的肩上。他看着面前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聲音帶着顫抖，「小澤，是你把恩恩姐姐推到的嗎？」
瑞瑞被嚇壞了，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聽到談金恩問他，他「哇」的一聲大哭出了聲，聲嘶力竭的抽泣著，「嗚嗚……嗚嗚……」
談金恩很想抱住他安慰他，可他現在更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只以為小澤只是單純的討厭顧恩恩，不喜歡她所以才不要他救她，可沒想到，顧恩恩的悲劇竟然是他釀成的……
「小澤，告訴爸爸，是不是你把恩恩姐姐推到的？」
瑞瑞好半晌才點點頭，也是嚇壞了，小身體打折哆嗦，哭的驚天動地。
談金恩不知道自己改怎麼處理這件事，他就算把自家兒子打一頓也挽回不了顧恩恩失去的孩子，他難過的要死，最後竟掉下了男兒淚，「恩恩，這件事是小澤的錯，是我沒有教育好他，才會讓他犯了這麼大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不管你怎麼打怎麼罵，我都不會有所怨言。不管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儘力完成。」
他所能彌補給顧恩恩，也只有這些了。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顧恩恩眼睛紅紅的看着他，「你能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嗎？你能嗎？」
「對不起。」談金恩哽咽的抱歉。
他很想把孩子還給顧恩恩，但他真的無能為力。
「如果說對不起能讓我的孩子死而復生，那麼我就接受。」說完，冷眼看着面前的這一對父子，對推著滑動床的護士說道，「麻煩你推我去病房吧。」
護士看着面前的情景，無奈的搖搖頭，便推著股恩恩離開了。
這件事真是不好處理，若是大人還能發發脾氣，甚至上訴讓她他去坐牢都是可以的，但面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真讓人無力。
*
沈安安開車來接顧恩恩，打電話讓她下樓，卻意外的得知顧恩恩在醫院的消息。
她心裏慌亂的把車開到醫院，踩着高跟鞋快步走着，十一厘米的高跟鞋砸在醫院的地板上，發出嘎登嘎登的聲音，頻率急促。在顧恩恩的病房外，她看到佇立在門口的談金恩父子，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沈安安推門而入。
「恩恩。」她坐到床邊，看着毫無血色的顧恩恩，輕輕的伸手為她撥去臉上貼著的髮絲，「非凡知道了嗎？」
顧恩恩搖搖頭。
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早上他走的時候一切還好好的，才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就把他們的孩子弄沒了，她沒臉見他了。還有爺爺……他這麼希望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世，每天都期期艾艾的盼著，如果知道她流產的消息，他一定會很傷心吧……
沈安安的眼睛酸酸的的，「想哭就哭吧。」
這種感覺她經歷過，她懂。
顧恩恩的眼淚在手術室里已經流了很多，此刻，她目光獃滯的看着沈安安，雙唇顫抖，眼中的淚水再次氤氳，「表姐，我現在體會到你當時的感受了。」
失去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是怎樣一種深刻的傷害，她，體會到了。
「恩恩，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和非凡感情這麼好，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沈安安為她拭去滾落在眼窩的淚水，看着她這麼傷心難過，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她剛剛幫顧恩恩擦完眼淚，她的手機就響了，是童雪打來的。
「雪雪。」
「安安，你接上恩恩了嗎？」
因為顧恩恩和童雪都是孕婦，沈安安不放心她們，所以便主動提出來接兩人。
沈安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神色憔悴的顧恩恩，本想撒個謊騙下童雪不讓她這個孕婦再跟着擔心，但想到童雪心思敏銳，不管她說什麼都定然會懷疑她的話，如此一來，反而會讓她更加擔心。所以考慮再三，沈安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在恩恩家附近的萬安醫院。」
她這麼一說，聰明的童雪就立刻明白是顧恩恩出事了，她擔心的問道，「恩恩出了什麼事？」
「孩子……」她只說了兩個字，不用再多說，童雪便明白了。
「我這就過去。」自己的好姐妹躺在醫院，她怎能安心的坐在家裏。
「雪雪，你別過來了，免得觸景傷情。」更何況，她懷着孕，接觸這些血氣總是不好的。
童雪卻非常的固執，「如果換做是你，你會選擇傻兮兮的坐在家裏？」
「……」沈安安沒有回話，但她卻知道自己的答案，那麼顯而易見的兩個字，「不會。」
不管是顧恩恩還是童雪，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呆在家裏。
*
依著顧恩恩的性格，她自然是不會給季非凡打電話的，童雪考慮到了這一層，徵求言希的意見，「你要不要給非凡打個電話。」
言希左右為難。
這電話不打吧，他對不起季老大。可這電話他要怎麼說出口，還不得讓季老大直接發瘋啊……
他猶豫了片刻，決定豁出去了。
他綳著臉，做好了被季非凡吼一通的準備，撥通了季非凡的電話。
「喂。」
季非凡的旁邊還有「一二三四」的吶喊聲，言希脖子一伸，腦袋一抬，毅然決然的說道，「季老大，小嫂子的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