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壞消息

顧恩恩擰著眉頭，一重重的打擊生猛的直戳的她內心，敲打着她並不良好的定力。

她的手指握著咖啡杯，很是用力。

羅浩天和那個女店主還在親密的說着什麼，他們相處的氣氛很是熟絡，由此斷定，他們在一起應該很久了。

她手指顫抖的拿出手機，想要給沈安安打電話，告訴她這個震撼的消息，好不容翻出她的電話薄時，顧恩恩的手機卻首先傳來一陣震動。

來電，是沈安安的。

顧恩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通電話的，只聽得那邊沈安安異常興奮的聲音傳來，「恩恩，我懷孕了！」

顧恩恩的手機「哐」的一聲從手中掉下去，「哐啷」一聲砸在咖啡杯上。

咖啡杯碎了，咖啡灑了出來。

聽到她這邊的動靜，女店主便拍拍羅浩天的手，站起身走過來。

隨着她的走進，她身上清淡的香味便洶湧的闖入了顧恩恩的鼻中。

顧恩恩驚慌失措的抬頭，看到女店主，身子一蹦，而後手忙角落的拿起手機，拿過桌上的濕巾擦掉手機屏幕上沾著的咖啡。

「要不要再給您來一杯黑咖啡？」女店主一點淺笑着，一邊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桌上的殘局。

顧恩恩抬眸，從花枝的縫隙中看向羅浩天。

他的視線從這裏瞥過，而後便轉向了窗外。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碰面，徒增尷尬，所以，便沖着女店主點點頭，「謝謝你。」

「不客氣。」女店主收拾好了咖啡桌，用底盤盛了碎掉的咖啡杯便離開了。

顧恩恩偷偷的觀察着她。

她並沒有把碎掉的咖啡杯扔進垃圾桶，而是帶着碎成三塊的碎瓷片回到了羅浩天身邊。她好像拿了一管膠水，開始認真的沾著碎掉的咖啡杯。

「碎了就扔了吧。」羅浩天說道。

「沾好了種上花籽，來年這就是一個小盆栽了。」

顧恩恩隱隱約約聽到她的回答，心想，她還真是個很有腔調的女人。

和沈安安的電話意外中斷，沈安安再次打來電話。

顧恩恩一接通，就被她一陣惡罵，「顧恩恩，你太過分了吧！聽到我懷孕的消息，不僅不恭喜我，反而還敢掛掉我的電話！！！」

若是平日，顧恩恩還會和沈安安回幾句表示下自己的無奈，但現在，有些話憋在她的心裏難受極了，她倒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表姐，這件事，你和……他說了嗎？」

他，指的是誰，相信沈安安很容易理解。

沈安安道，「沒有，這種事在電話里講太不正式了，他今天有應酬，等明天見了他，我再和他說。」

「哦。」顧恩恩鬆了一口氣，遠遠的看了看在不遠處劈腿的羅浩天，下定主意，和沈安安輕聲說道，「表姐，我現在不方便，一會兒我去你叫找你。」

「好，那我等你。」

掛了沈安安的電話，顧恩恩再次喝咖啡，全然覺得那一口黑咖啡真真像極了中藥。空有咖啡味，味道卻噁心刺激的厲害。

在等待的時間中是最難熬的，好不容易等羅浩天和女店主結伴離開，顧恩恩趕緊結了賬，出門，叫了一輛計程車，徑直去了沈安安的家。

聽到門鈴聲，沈安安喜笑顏開的給顧恩恩開了門，待看到她一臉難看之色，唇畔和眼角的笑容同時收斂。

她試探的問道，「恩恩，你怎麼了？和季非凡又吵架了？」

顧恩恩只是搖搖頭，並未答話。

待走到沙發上坐下，她猛的轉過頭看向沈安安，如此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沈安安神經猛的一綳。

她神色緊繃，看着顧恩恩，頭一次覺得底氣不足，「恩恩，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你別一驚一乍的嚇我，我肚子裏可是有你外甥啊，他還小，受不得驚嚇的！」

顧恩恩臉上擰巴的神色未變，她慢悠悠，涼悠悠的看着沈安安問道，「表姐，如果羅浩天背叛了你，你真的會送給他個一剪沒嗎？」

沈安安的眉頭輕皺。

女人神奇的第六感告訴她，似乎有什麼事情在她始料未及之外漸行漸遠……

她努力的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是，偏偏，就是抓不住。

「恩恩，是不是……」

她似乎猜到了顧恩恩接下來的話。

可是，要怎麼相信。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小腹，眼中哀思一片。

「我今天看到他了。」顧恩恩抿抿唇，決定把事情告訴沈安安，「他和一個咖啡店的女店主很親密，在我來這裏之前，他們一起離開了。」

沈安安的身子頓時僵住。

過了好半晌，她才不敢置信的搖搖頭，訥訥的重複著，「不會……不會……怎麼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了……恩恩，你一定是看錯了……」

顧恩恩輕輕的搖搖頭，「沒有。」

沈安安激動的站起身，她第一次沖顧恩恩發火，「顧恩恩，你知不知道羅浩天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讓我相信他背叛了我嗎？」

顧恩恩了解沈安安此刻的情緒。

她不怪她對她吼叫，不管她對她發脾氣。因為，在知道季非凡背叛她的那一刻時，她也和沈安安一樣激動。

「他對你說，他今晚有應酬，可是，他卻去找了那個女人。」顧恩恩身子驟然發涼。

她感覺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在極速收縮，呼吸不暢，每一塊肌肉都開始緊繃糾結，而後，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身子僵的厲害。

整個人，就和死去了一般。

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希望自己的表姐再繼續被矇騙下去。

與其傻兮兮的活在美好的幻想里，不如坦然接受事實。如此，也好過當美夢的氣泡被戳破，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全是血淋淋的痛苦事實。

「我知道這種感覺，似乎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什麼都離自己遠去了。我也不想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可是，整整一個小時，他們在我不遠處的那裏甜甜蜜蜜，親親我我。」

顧恩恩想起身去拉沈安安的手，奈何她自己都渾身緊繃的厲害，整個身體都不聽她使喚。

沈安安突然大笑一聲，在眼中淚水落下的同時，她整個人轟然倒下……

顧恩恩慌了。

她努力的協調著自己綳的發緊的身體，手指顫抖的撥通了120求救。

看着沈安安被抬上救護車，她便忍不住開始質問自己，她，是不是做錯了？

看着昏迷的沈安安，她難過的哭了出來。

這也是第一次，在陌生人的面前，她哭得如此傷心。

為沈安安，也為她自己。

*

醫院手術室的燈還在亮着，顧恩恩左思右想，想了好久，還是撥通了羅浩天的電話。

「喂，恩恩。」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顧恩恩聽着，只覺得腦袋更加悶悶的，頭皮也有些發麻。

她不想和羅浩天廢話，只是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冷聲說道，「表姐住院了，西南醫院。」

說完，不等他詢問，也不等他拒絕，便利落的掛了電話。

時間一分分過去，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看着手機屏幕上那熟悉的兩個字「大叔」，她一直提着的那口氣終於放了下來。她接通了電話，還不等季非凡開口，就嚶嚶的哭出聲。

電話那頭的季非凡愣了一下，而後趕緊問道，「恩恩，你在哪兒？」

「我在西南醫院，表姐住院了。」

她哭得很兇，怎麼都止不住。

季非凡失了分寸，和秘書交代了一聲，一邊安慰着她，一邊迅速的發動引擎離開了部隊。

「恩恩，乖，別哭，別掛電話，我馬上就到。」他一腳轟下油門，車子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極速躍了出去。

車子如一道流光閃過，季非凡從來都沒有如此失態過。

前方紅燈亮起，他幾乎是想也沒想，把油門踩到底，在其他車輛還不急踩下油門的時候，迅速掠過。

向來做事有條不紊，運籌帷幄，有「軍神」之稱的他，在聽到她的哭泣后，竟然如此有失分寸。

*

顧恩恩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手術室的門外。

她的雙手抱着腦袋，身子僵在條椅上，脆弱極了。

季非凡發揮了以往追罪犯的極致速度，快步跑到顧恩恩身邊，把那個已經崩潰的人兒擁在懷中，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恩恩，有我，一切有我。」

這一瞬，顧恩恩心裏逞強建起的一道防線轟然倒塌。

她靠在他的懷裏，失聲痛哭，「季非凡，我好害怕。」

是因為她擅自做主，自私的以為表姐早日知道真相對她是最有利的，所以，她根本沒有考慮到她懷了孕的柔弱體質，愣是硬生生的把她給氣倒了……

「嗚嗚……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表姐不會住院的，嗚嗚……」

如果表姐有什麼事，她是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季非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她也沒有說明白，如今什麼都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得緊緊的抱着她，任她在他懷中發泄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