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6章 晴嵐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兩人四周已經落下了一厚層積雪，楊天背負着雙手，目視遠方，紋絲不動，站着猶如雕塑。

青霄則是安靜的站在楊天身後兩米外，一雙美目至始至終都沒離開楊天，臉上時而浮現出輕柔笑意，這一刻的情景，曾幾何時，不知重演過多少次。

即使過去了不知多久的歲月，青霄依舊感覺到那般溫馨，自然，令她內心安寧，平靜。

她永遠都記得，師尊喜歡沉默的站在這裏，那怕她出現在他身後，也似乎從來不會打斷他的沉思。

有時候，師傅不會說一句話，甚至不會看她一眼，會在她一直的凝視中隨風而去，落雪無痕。

亦有時，師傅會輕輕嘆口氣，充滿了無盡的憂傷和黯然。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師傅站在這裏到底在想什麼，或者是在追憶什麼？可師傅的內心，猶如封閉的世界，沒人能走得進去。

「青霄，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在這裏究竟在想什麼？」

楊天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將青霄思緒打斷，青霄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她叫晴嵐，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受了傷，為了爭奪一件寶物，被數百修為強於我的人圍攻，我雖殺出了重圍，但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

楊天緩緩開口，思緒拉回到荒古時期，在他的講述下，一段與晴嵐的故事第一次曝露給了青霄。

那時候的晴嵐，雖然很美，但時空是何許人也，經歷過無數輪迴，見過的美人多不勝數，自然也不可能一見鍾情任何女子。

可晴嵐有一點，卻讓時空記憶猶新，此女很善良，不但沒有出手傷害受傷的時空，還拿出身上最珍貴的療傷葯救治時空。

他和晴嵐經歷過一些腥風血雨，彼此間的友情，也漸漸升溫，而那時，楊天並不知道晴嵐的身份，晴嵐也從未說過她是天青大帝的女兒。

直到有一次，時空在一處秘境內，殺了一個超級宗門的天之驕子，被那宗門一半強者追殺，甚至被通緝。

時空倒也並非無路可走，更不懼那超級宗門的通緝，若他願意，有太多地方可以讓他藏匿起來，甚至時空的易容之術，也足以瞞天過海。

這時候晴嵐出現了，帶着兩名帝尊強者現身，找上那超級宗門，聲稱雲陽是天青宮的人。

那超級勢力再想幹掉時空，也不敢不給天青宮晴嵐小姐面子，此事輕易化解。

知道了晴嵐的身份來歷后，時空便不想再和晴嵐接觸太多，他並非抗拒晴嵐這個朋友，而是擔心被天青大帝發現他的身份。

可時空也無法拒絕晴嵐的友善，在晴嵐突破皇神王境界，天青宮廣邀賓朋慶祝之日，他來送上了一份賀禮，對於晴嵐的邀請，時空抹不開面子拒絕。

就是那一日，他意外的見到了天青大帝，天青大帝見到時空后，並不熱誠，倒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頗為和善。

後來又經歷了一些事情，時空漸漸發現，晴嵐對他的友情有些不同，尤其兩人在一處秘境中被困住，晴嵐中毒，他為晴嵐祛毒后，晴嵐對他的心意，就愈發明顯起來。

兩人也算有過肌膚之親，祛毒之時，自然是有很多不方便，但為了救治晴嵐，時空自然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

而就在不久后，晴嵐向他表達了愛慕之意，那時候的時空，其實也並不抗拒晴嵐，晴嵐的善良和美麗，讓他有了一絲動心。

但時空依舊是拒絕了，他不想這時候和晴嵐在一起，可他的拒絕，卻讓晴嵐傷心不已，日漸憔悴，激怒了晴嵐的母親和姐姐。

天青宮大批強者出動，將時空圍困，最終時空不得不跟隨着天青宮強者回到天青宮，看在晴嵐的面子上，他滋潤暗不好下殺手，傷害晴嵐的親人。

況且他也不能施展一些時空的手段，那就更加暴露了他的身份。

最終在天青宮內，天青大帝出面，希望時空能接受他的女兒，否則他要當場殺掉時空，那一天，天青大帝很惱火，甚至是大發雷霆，自己的女兒如此優秀美麗，竟然有人會拒絕，讓他頗為震怒。

以時空的脾氣，即使天青大帝要殺他，他也不會委曲求全，就在時空據理力爭，眼看就要激怒天青大帝時，晴嵐再次出現。

看到晴嵐那憔悴消瘦的臉蛋，時空內心也頗為不好受，晴嵐為了保他，不惜傷害自己求她父親放過時空。

時空終於感動了，也感覺到天青大帝並未發現他的身份，這才同意了和晴嵐在一起。

於是在半年後，兩人完婚，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歲月，那時候的時空，也是真心對待晴嵐這個妻子，夫婦同心，恩愛有加。

可就在不久后，時空無意中發現了天青大帝和夫人的對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陰謀，是天青大帝的算計。

從那以後，時空便逐漸冷落晴嵐，並開始為自己佈置後手，準備應付天青大帝的陰謀。

當晴嵐知道真相后，悲痛欲絕，傷心失落下獨自離開，卻是遇到不測，被天青大帝的仇敵殺害。

而天青大帝也在憤怒下不再掩飾，時空卻是早已逃出了天青宮，殺了所有監視他的天青宮強者，逃去了寂夜冰域。

天青大帝追殺到寂夜冰域，卻被時空算計，落入了險境，困入了時空早已佈置好的寶物內。

後來時空突破帝境，正大光明回到時空殿，也將寂夜冰域全部移入了時空殿，將天青大帝永世鎮壓。

「師尊，你愛她嗎？」

聽完楊天的講述，青霄也被晴嵐那凄美的愛情感動，她也很同情那位從未聽說過的師娘。

愛嗎？時空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他這一生，愛過很多女人，晴嵐算是其中最讓他感覺愧疚的一位吧。

「這寂夜冰域，我和晴嵐一起來過，她中毒也是在這裏。」楊天目光幽深的輕聲道。

青霄神情微微一凝，她突然想到了一處地方，在這片冰雪之地，有一處雪峰中，佈置了很強大的封印禁制，看來那裏就是師尊和晴嵐師娘療傷的地方，師尊將那裏封印，不準任何人進入，這何嘗不是埋葬了一段不願提及的記憶。

「是哪裏嗎？」青霄伸手指向遠處一座雪峰，站在神女殿背靠的最高峰上，一眼便能看到那座雪峰。

楊天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當初為師見到你時，有過短暫的恍惚，因為你和她長得很像，為師甚至一度以為，你和她是同一人，是晴嵐轉世重生。可我又知道，你不是她。」

青霄身軀一顫，美目露出震驚之色，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她竟然和晴嵐師娘很相似，難怪師尊每次看自己，眼神都很複雜，流露出一絲憂傷。

青霄突然感覺到內心一陣疼痛，莫非，自己只是晴嵐師娘的替代品，師尊收留她，也只是為了彌補對師娘的愧疚。

師尊對她的獨特關懷，此時想起來，讓她感覺渾身冰涼。

「師尊，我和她有幾分相似？」青霄聲音輕顫道。

「六七分吧，尤其是你安靜時的樣子，尤為相似，背影也難以分辨。」楊天苦笑道。

「那我在師尊心裏，一直都只是晴嵐是娘的影子嗎？看着我，您會思念起晴嵐師娘是嗎？」青霄凄然一笑，這一刻她猶如陷入了無盡冰寒中，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

楊天沒有說話，有些話，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對青霄說出，或許開始時，他會將青霄當做晴嵐的影子，可是後來，他連自己都快分不清誰是誰了。

而他同樣也知道，青霄對他的情感，已然超越了師徒情分，這個心性純善安靜的弟子，默默的守護在他身邊，不敢逾越那雷池一步，只願追隨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