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絕殺局(2)

第四十章絕殺局(2)

入夜後雷雨便沒有停歇。

縣邑的城門早已關了,這時竟然在兩騎叫門時,緩緩打開。

街道並未鋪陳石板,都是泥地,披蓑衣戴斗笠的兩騎沖入長街,馬蹄下泥土不停飛濺。好在街道上已經沒什麼過客,倒是不用擔心撞到人。

如此大雨,即便有蓑衣斗笠,飛奔間衣袍也難免會被打濕。

但眼下,衛念慈明顯顧不得這些了,與心頭的創傷與怒火相比,大雨根本不算什麼。

後面的綠蘿起初還讓衛念慈騎慢些,後來就漸漸不再叫喊,勉力策馬跟緊,還要消耗靈氣維持身形平穩。

衛家雖然只是小士族,跟萊州幾大江湖勢力無法相比,但在縣邑卻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且不說富甲一方,連縣令都曾是衛家家主的學生。

跟無空劍門的許仙劍和孫尚劍分開后,衛念慈已經無心繼續東行,去湊蓬萊仙道大會的熱鬧,在那個小鎮把自己關在客棧一整日,便決心返程。

回到自家大宅門口,剛勒住馬,衛念慈便渾身一緊。

自家門前,有數名帶刀護衛,肅立而立。

衛念慈只一眼便認出,那不是衛家的護衛。

不是自家護衛也就罷了,靈氣波動還很渾厚。

竟然是練氣術師!

整個衛家,包括衛念慈在內,練氣術師不過寥寥數人,練氣中段別說衛家沒有,整個縣邑都沒有!

而現在,把守大門的帶刀護衛,竟然都是練氣術師!

衛念慈在自家門前被攔住。她看清了對方的服飾,清一色青袍鑲金邊。

好在衛家門子及時出面,衛念慈這才得以帶着綠蘿進門。

「這些都是什麼人?」轉過影壁,衛念慈低聲問門子。

「仆下不知,只隱約聽到四個字,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哪四個字?」

「青衣衙門。」

衛念慈心裏咯噔一聲。

回來的路上,衛念慈聽的最多的傳聞,就是這個青衣衙門。與之相伴的,還有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英雄帖。現在的平盧江湖,已經很少有人不知道,青衣衙門要在青州召開武林大會,與蓬萊仙門分庭抗禮。

若是換作以往,有人敢跟蓬萊仙門唱對台戲,一定會被大家恥笑譏諷,罵作瘋子。

但這個青衣衙門不一樣。

據說,他們勢力很大,旗下修士修為很高。很多不願接英雄帖的人,在被對方教訓過後,就只得乖乖聽命。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卻偏偏無處不在,整個平盧江湖,現在都是他們的身影!

他們出現得太快,太突兀,不留痕迹。

彷彿一夜之間,湧入蓬萊的魑魅魍魎!

至今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少修士,更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悄無聲息,潛入平盧的,更不知道他們有着怎樣的組織架構。但幾乎所有人都聽說了齊州的風波。他們知道齊州吳家和華不注山被鎮壓,就在一日之間。而事後,青衣衙門就橫空出世,並且將齊州江湖壓制的死死的!

可這,跟衛家有什麼關係?衛家只是一個縣邑勢力。

衛念慈心頭不安。

方至大院,迎面走來數人,皆著青袍,腳步生風,氣息若有若無,身上那股威壓之氣,卻猶如大山一般深重。

衛念慈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她看到了跟在那些人身旁,不停賠笑的父親衛石楠。

「衛先生不必再送。」

青袍修士出了垂花門,就此消失在衛念慈視野。

對方讓衛石楠不必再送,衛石楠就果真不敢再送。

衛念慈看到他面色很不好。

「父親......」

「你回來了?哦,還有綠蘿。你們隨我進屋吧。」

三人走進正屋。衛念慈第一眼便看到了,在主位的方桌上,擺放着一張熨金請帖。

衛念慈瞳孔猛縮。

這張帖子,為何跟當日在小鎮酒樓,那個可惡的玄袍公子,丟給許仙劍的請帖,如此相像?

那一日,衛念慈沒有看到請帖的內容,但她至少記住了封面。作為修士,神清目明,記憶力非常人可比,她暗暗回憶,立馬就確定,眼下的帖子,跟許仙劍收到的帖子,的確一模一樣!

衛念慈忘不了當日的屈辱,那是她生平未受之辱。但她同樣明白,那張帖子,給許仙劍,給無空劍門,帶去了多大的壓力。若非如此,何以讓許仙劍瞬間變臉,還對她折辱至斯?

衛念慈盯着那張帖子,目光再也挪不開,雙手微顫。

衛石楠腳步沉重,他拿起帖子,遞給衛念慈,嘆息一聲:「看看吧。」

衛念慈顫抖著接過帖子,打開一看,入目三個遒勁有力的字體,猶如臨面的劍氣!

英雄帖!

這就是英雄帖?

讓平盧江湖聞風喪膽的英雄帖?!

衛石楠在木椅上坐下,聲音沉緩,彷彿有人掐着他的咽喉,讓他言語艱難:「青衣衙門英雄帖。想必你已聽說了,不用為父多解釋。接到英雄帖的人,都必須在三日之內,啟程去青州。否則,就要遭受嚴懲!你應該知道,接下英雄帖,意味着什麼。」

衛念慈忘記了說話,現在她腦中一片混亂。

當日許仙劍接到的,就是英雄帖?

那麼給他發帖的玄袍公子,難道也是青衣衙門的人?

接下英雄帖,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與蓬萊仙門為敵,意味着要聽從青衣衙門號令!

衛念慈幾乎站立不穩,她現在終於知道,當日她身處怎樣的險境!

那樣的人,一個不高興,就會殺了她吧?殺了她她又能如何?那可是敢跟蓬萊仙門為敵的青衣衙門,那是平盧節度使手裏的刀!對於一個縣邑勢力而言,平盧節度使太過高大,就是泰山一樣的存在!

衛石楠見衛念慈神不守舍,只當她是震驚於衛家為何會接到英雄帖,他沉聲道:「蓬萊仙門召開仙道大會,衛家連受邀的資格都沒有,但是現在青衣衙門發了英雄帖,衛家就和很多勢力一樣,處在了風口浪尖上。這個武林大會,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何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在貧道看來,衛家只有一個選擇!」

忽的,一個不滿而威嚴的聲音,在屋外憑空響起。

衛石楠、衛念慈、綠蘿轉身去看,就見一名負劍的灰炮道人,已經邁上石階,大步朝屋中走來。

灰炮道人看向衛石楠,目光如電:「現在,將英雄帖交給貧道,貧道自會處理。而衛家,就當沒有收到過它。」

衛石楠站起身,驚魂不定:「可......可事後若是青衣衙門找來,衛家該如何區處?」

「衛家不敢忤逆青衣衙門,難道就敢觸怒蓬萊仙門?!」灰炮道人聲色俱厲,「若是如此,貧道不介意,現在就讓衛家,知道不尊敬仙門的下場!」

他一揮手,頓時有數名道人,躍牆而入,長劍已然在手,對衛石楠虎視眈眈。

衛石楠驚駭不已,連忙雙手奉上英雄帖:「英雄帖在此......」

......

清水山莊。

雨打芭蕉,淋漓有旋律。

房中燈火明亮。

王撼山負手站在窗前,靜默不語。

今天是他收到英雄帖的第三日夜。

按照之前的計劃,明日一早,他就必須啟程,返回青州。

但王撼山並未下令僕役收拾行囊,安排馬車。

他在等。

房門被叩響,有人在門外道:「稟報將軍,穆道長與陳將軍到了。」

現在,他等的人來了。

王撼山露出笑容,來到門外相迎。迎面走來的,除卻那日的道人慕清流,還有一名滿頭白髮但精神矍鑠,眉目含威的老者。

這老者,便是平盧軍另一名都指揮使,也是青州四大家族之一陳家的家主,陳北望。

三人見禮,進屋落座,丫鬟奉茶。

飲茶畢,慕清流率先開口:「青州說起來有四大家族,但在我蓬萊眼中,王家和陳家才算名副其實。至於那什麼崔家周家,不過一群食古不化的老蛀蟲罷了。」

崔家接了英雄帖,明確表示站在青衣衙門一邊,周家作為士族世家,雖說也接了英雄帖,但對蓬萊仙道大會,並不如何熱衷,這回接到青衣衙門英雄帖之後,便已經準備返程。

陳北望冷哼道:「什麼青衣衙門,聞所未聞。也學蓬萊仙門,想要號召群雄,召開什麼武林大會?真是可笑至極!邯鄲學步也不過如此。真以為是新任節度使的人,又有崔家那群老不死相助,就能掀起風浪了?自不量力!」

王撼山笑道:「青衣衙門來勢洶洶,可見新任節度使野心不小。也是,堂堂皇朝親王,當然胃口大。」

陳北望不屑道:「胃口大又如何?平盧豈是他吞得下的!想要在平盧為所欲為,可曾問過本將與王將軍,問過平盧數萬將士了?連誰手裏握著刀都搞不清楚,還想興風作浪?到了平盧,不先來拜會陳家與王家,就敢大動干戈,把我等置於何地!」

王撼山笑容更甚:「若是本將果真聽了青衣衙門號令,那日後豈不是新任節度使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這個都指揮使,豈非都要將軍權拱手相讓?」

這三日,王撼山想了很多,現在有了結果。蓬萊道門知道他接了英雄帖,但並沒有對他發難,而是讓慕清流好生勸說。

如此,在蓬萊道門的「禮遇」和陳北望的支持下,王撼山最終還是決定,跟蓬萊道門站在一起。因為他認定了,青衣衙門和新任節度使,不會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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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月末了,單更兩天,存點稿,下個月正經爆發一下。「正經」畫個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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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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