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顧恩恩的懷疑

「是！」小洛洛說的斬釘截鐵。

他小小的臉上，竟是認真的色彩。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的那份堅決。

對於兒子的願望，滕少桀和錢心都沒有阻止，兩人點點頭，算是贊同。

整個氣氛，都很歡暢。大人們說笑，孩子歡鬧，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濃濃的喜悅。

飯後，滕少桀和季非凡單獨出門。兩人漫步在沙灘上，迎著溫暖的日光，並肩走着。

一個成熟內斂，一個張揚邪肆。

「有什麼話？」季非凡一邊走着，一邊問道。

「二十五年前，你的女兒被人從醫院抱走了。」滕少桀開門見山，直接進入主題。

這個話題，一直是季非凡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被滕少桀直接提及，他的身子一綳，臉上印上暗光。但他心思通透，聰明過人，自然不會覺得滕少桀平白無故提起這件事。或許……

他的眼中，平靜被撕開，兩潭黑汪汪的詫異迸射而出：「你到底要說什麼？」

「二十五年前，我撿到一個孩子。她軟軟的，白白的，小小的一團躺在紙箱子裏，看到我的時候，笑的很歡暢，很惹人疼。」滕少桀無視季非凡的異樣，慢慢的說道：「她從小就很少哭，也不怎麼鬧，看到誰都笑嘻嘻的，我以為，她會是一個很乖巧的女孩，可慢慢的長大了，才發現，她有多麼會闖禍。」

季非凡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還是聽滕少桀一點點講著。

「她每一次闖禍，都要我幫她解決。她沒什麼愛好，卻格外的攆人，她如果決定纏着你，怎麼攆都攆不走，如果敢凶她，她就一臉委屈的看着你，讓人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

季非凡的腦海里，出現了那個畫面。

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邁著小短腿，死乞白賴的追着一個大男孩，大男孩怎麼甩，都甩不掉。小女孩一臉得逞的模樣，大男孩則一臉無奈。

「等她長大了，闖禍的功夫越發厲害，每天都能給你捅一個婁子出來，這也就罷了，她還懶的要命，恨不得天天窩在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等著天上下錢。纏人的本事也越發厲害了，每次洗了澡，都要有人幫她吹頭髮，如果有哪頓，飯菜不合口了，都能鬧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

想到以前，滕少桀便忍不住笑出聲。

以前，他總是希望錢心不要闖禍，不要煩他，可是，她消失的五年，他每一日都無數次祈求，渴望她能夠回到他身邊煩他吵他，就是打他，也沒關係。

還好，還好，她回來了。

「她唯一最愛的樂趣就是攢錢，就連遊戲也是沖着遊戲幣去的，你別指望她記得遊戲等級，但小金庫的存款，能精確到個位數。」

「……」

滕少桀說了很多很多，季非凡則很有耐心的聽着。

直到很久很久，滕少桀才站住腳步，回頭一看，兩人一路沿着海邊走，不知不覺中，已經離家很遠了。

他站定，凝眸看着季非凡，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了吧。」

季非凡點點頭。

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女子的容顏。

可是，她的樣貌，半點都找不到他和顧恩恩的半點痕迹。

見季非凡有所疑惑，滕少桀便繼續說道：「五年前，她出了事，毀了容。」

「到底發生了什麼？」季非凡陡然戾氣橫生。

雖然，他和滕少桀相識不久，但對這個叱吒黑道的年輕人，他還是有所了解的。如今相識，更了解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如果他沒有半點把握，是絕對不會和他說這麼多的。

那麼，錢心很可能就是他失蹤了二十五年的女兒。

他可憐的女兒，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會落得一個被毀容的地步……

他的神經緊繃。

「被綁架，遭惡意毀容，差點性命不保。」雖然當年的人都為此付出了代價，但滕少桀今日提起當年的事，心中的憤怒還是甚是濃烈。

他寧願一切都恢復到五年前，榮譽、地位、財富，他什麼都不要，只要他的錢小迷。

聯想到這五年，滕少桀在北京城攪-弄風雲的手段，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和強實力硬拼，就是不久前，甚至把整個王家勢力都脫下了水。

「是藍家、金家和王家。」季非凡眉頭緊蹙，眉宇間的刀鋒異常銳利。

「是！」

得到肯定的答覆，季非離雙拳攥緊。

「他們罪不可恕，今日的下場全都是罪有應得，若是我，也定然不會比你的手段更輕！」

他一直覺得滕少桀陰狠毒辣，做事毫不留情，但今日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季非凡第一次覺得滕少桀做的對，雖然他的身份固定在那裏，但是，敢蓄意傷害他女兒的人，都不可以被輕易放過！

若是他，也定然展開瘋狂的報復！

所有牽扯在內的人，他通通都不會放過。

滕少桀從季非凡那眼中看到了狠戾和決絕，便知道季非凡心中是如何想法的。

季非凡的表現，他很欣慰。

以他的身份，能夠有這樣的決心，可見，他也是性情中人。也無怪乎二十多年前，他對段雲林瘋狂的打壓，逼得段雲林生死異鄉。

「如果你真的是心兒的父親，我會很欣慰。可是，這件事，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要確定你們到底是不是父母，還需要最後一步確定。」

季非凡說道：「親子鑒定。」

「是。」滕少桀說道：「後天，心兒會去醫院做產檢。」

「好，醫院那邊，我會安排好一切。」季非凡瞬間便明白了滕少桀的打算。

「這件事就交給你。」

滕少桀並沒有反對。

在S市，季非凡比他勢力廣，這些事交給他安排，必定是萬無一失的。

兩個人一邊原路返回，一邊繼續商量著。

季非凡梗在心上二十五年的傷疤，竟然還有痊癒的可能，他的心情，從未有過的激動。

「如果親子鑒定的結果並不是我們心中所想，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如果，心兒真的是你們的女兒，我希望，等她生了孩子之後，再把真相告訴她。」滕少桀鄭重其事的說道：「為不想她在懷孕期間有任何的萬一。」

「我也是這麼想的。」

季非凡比滕少桀更加了解女人懷孕的這段日子有多麼重要。

當年，顧恩恩意外懷孕，正是他和她存在矛盾的時候。她的情緒大起大落，幾經波折，不僅早產，還差點危機到自己的性命，最終，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卻因為女兒失蹤，周思成出車禍，最終落下病根，終生沒辦法再孕……

他已經對不住妻子了，怎能再讓女兒受傷。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錢心、顧恩恩、錢婉瑜和Anna，正在打撲克，顧父、顧母在窗戶邊喝茶曬太陽，宮少謙抱着兒子坐在Anna身邊力挺自己的老婆，小洛洛則一個人抱着電腦，繼續對着鍵盤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季非凡坐在一旁，一邊喝着滕少桀給他泡的茶，若有似無的從錢心的身上瞥過。

顧恩恩與有好幾次都看到他在觀察錢心，但是卻並沒有說破，一直到回了家，和季非凡進了屋子，她才問道：「你和少桀出去談什麼了？」

「沒什麼，不過就是隨便聊聊。」季非凡說道。

正如滕少桀一門心思保護錢心一樣，季非凡也非常在意顧恩恩的情緒。

女兒對他們兩個人有多重要，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傷口，在他們兩人的心裏發酵了二十五年，他不想給了她希望之後，又讓她再度面臨一次失望。

那個傷口太深太深，要麼治癒，要麼讓一切都保持原狀，絕對容不得一點點觸碰。

「是嗎？」顧恩恩顯然不相信。

他從回來之後，就似有似無的觀察錢心，她不會看錯的！他和滕少桀出門，必定是談了些什麼的！

到底是談了些什麼呢……

顧恩恩的心中，有過無數個猜測。

而後，一個猜測在她腦海中生成。

她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破開了以往的深沉和沉靜：「非凡，你回來之後觀察過錢心兩次，她是不是就是我們失蹤多年的女兒？」

錢心今年二十五歲，她的女兒失蹤了二十五年。

會不會，真的有這個可能？

季非凡沒想到，顧恩恩在女兒這件事上，竟然如此敏銳。

已經買辦法瞞下去了，他便拉過顧恩恩的手，把她拉進懷裏，聲音低沉柔緩：「恩恩，只是猜測，我已經和滕少桀商量好了，後天，錢心去做產檢的時候，我們暗中做親自鑒定。」

「果然是這樣！」顧恩恩聽到季非凡肯定的回答，甚至還打算暗中做親子鑒定，她整個人全身充滿了力量，恨不得後天一眨眼就來到。

女兒，她想了二十五年的女兒，總算有所眉目了！

「恩恩，如果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我希望你撐住。」季非凡緊緊的抱着顧恩恩。

他害怕，害怕她希望落空，會一下子撐不住，倒下。

「嗯。」此刻的顧恩恩，哪裏還能聽進去其他，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錢心身上，心裏想的，都是這段時間和錢心子在一起的情景。

「非凡，她一定是我們的女兒，一定是的。」

顧恩恩靠在季非凡懷中，激動的說道：「那個孩子，一定是的。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莫名的覺得親切，我一直很奇怪那種感覺，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非凡，錢心一定就是我們的女兒，一定就是！」

季非凡眼中印上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