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餘生請多指教

如果硬要讓楊柳給身邊重要的人排列一份名單，那麼給與她生命的齊永涵一定排在首位，雖然她性格怯懦矛盾、甚至有些不太負責，可她的位置無可取代，即便對上秦椋也是。

楊柳貪婪的看着這個站在荒蕪漫天黃沙中的女人，細細聽着她的一言一語。雖然她比離開時更加瘦弱憔悴的女人可，可透亮的雙眼卻展現別樣的光彩。

「小乖，當記者採訪完醫療團隊主要成員后要求我單獨錄製這個視頻時，並闡述原因時，我內心又高興又心酸，之後便是無盡的沮喪。高興那個在懷中瘦弱如同小狸貓的小姑娘即將為人妻，這是我一直無法想像的場景，卻終於到來，沮喪自然是因為這樣重要的場合我又要失職缺席了。」

齊永涵對着鏡頭滿眼通紅，吸吸鼻子，愧疚的說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先不說小石頭便是你我只盡了生的義務，教育引導甚少，反倒是你時不時的護佑懦弱無能的我。為此我感到抱歉和羞愧！」

楊柳看着滿是愧疚的齊永涵，想起兩人相依為命時那段經歷，眼眶慢慢濕潤，無聲搖頭。

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緣分其實很是微妙，沒有規矩的範本限制兩方義務和應當承擔責任，更沒有明文規定父母必須為子女無私奉獻。

且不說父母是否精心撫育培養，單說十月懷胎到艱難生產已是生命最大的恩賜，又何來的不滿和怨懟呢？

「小乖，媽媽知道此時你心裏肯定有許多話要反駁，但我不想給你機會。你自小便聰慧對自己的人生道路有明確的目標和規劃，這一點連你外公、外婆時常感嘆，更是令我羞愧。」

「在未來援助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會同他一樣選擇這一條背光而行的道路，畢竟你原本有恣意選擇輕度過餘生的資本，直到三年半前我第一次帶着學生走進雜亂無章的貧民窟，而且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下為一名虛弱到呼吸幾乎停滯的產婦接生。」

說話間，視頻隨着她的視線移動到一處低矮錯落夫人帳篷堆中，那處地方一如所有非洲大陸一樣炙熱荒蕪，卻因為不停跑動的幼小人影多了些許勃勃生機。

三五成群孩童無憂無慮的在的帳篷前嬉戲玩鬧，時不時抬頭沖着鏡頭揮手露出相對於膚色潔白的牙齒，眼中滿是懵懂和好奇，可沒有人能忽視他們不協調的軀幹生長情況。

在場眾人除了海蛟一號的成員皆未見過這樣的場景，頓時只覺得呼吸停滯心頭莫名沉重。

齊永涵彷彿不知道這樣的景象會引起怎樣的躁動，面向鏡頭聲音低柔繼續說道：「小乖，身處這片貧瘠、戰亂、疾病交加的土地我才恍然大悟，比起你和他我是那麼的狹隘渺小。所以原諒媽媽的未能到場祝福的私心，秦椋是個好孩子，將你交到他手裏我是放心的，不論媽媽身在何方都是愛你，牽掛着你，一定要幸福。」

楊柳看着驟然停止的畫面任由眼淚模糊自己的視線，心中情緒無法宣洩，挺直腰板沖着投影方向中的女人敬禮。

秦椋看着哭成淚人一般的楊柳，放下自己的手，細心的微她抹去淚水道：「我委託的記者朋友說那麼的條件雖然艱苦，可涵姨卻樂在其中，而且她在醫療基地有很高的聲望，視頻中那些孩子都是經由她救治康復的，尤其是她最新研究出的熱感病毒疫苗成效顯著。」

「謝謝你，這個求婚禮物我很喜歡。」楊柳深吸一口氣，緊緊握着他的手笑道：「秦先生，還不為我帶上戒指嗎？」

語落，秦椋動作麻溜的單膝下跪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帶上特殊訂製的結婚戒指，執手落下一個虔誠的吻，感性表白道：「秦太太我穿過人海遇見你、抓緊你、擁抱你，這是上天給我最好的恩賜。你理解我的過去、包容我的現在、精心描述著咱們的未來，因此我學會了去愛，更感受了被愛時的那種全身心的愉悅，相信了愛情。所以我決定今生定然牢牢抓住你的手，即便死亡都無法將咱倆分開。

楊柳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在此刻說出這樣的話，感動的淚水不停滑落，雙手將人扶起笑着說道：「餘生很長，請多指教。」

兩人雙手緊握站在人群中央相對微笑，那畫面讓原本以為自己是鋼筋鐵骨鑄造的女同胞們感動到淚眼朦朧，男同志們表達的更是直接，掌聲口哨聲不斷。

王熾抹去眼角的淚水，隨着眾人激動鼓掌，視線貪婪轉向定格在視頻中滿臉風沙不再精緻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懊悔和沮喪。

齊永涵視頻中幾次提到的那個『他』自然是楊柳的生父楊大鵬，那個犧牲在異國他鄉的人民英雄。以前他一直認為自己在她心中的重量必然不輕，現在卻沒有那樣的自信。

是了，自己除了給她一段安穩的生活外又給與她什麼？而這些恰恰又是作為丈夫應該做的，更何況他還有一段心靈背叛史，又有什麼值得掛在嘴邊的呢。

王磊發現自己父親的異樣，想到幼年時一家相處時的溫馨時刻，又瞄了幾眼他兩鬢不知何時增多的白髮，輕輕移動腳步向他靠近，輕聲安慰道：「爸，媽媽嘴上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是記掛你的，只是不好意思佔用記者太多時間，等學校放假咱們一起去看她，好嗎？」

王熾看着高度已道自己耳邊的兒子，猶豫的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好，咱們爺倆一起去！」

柳可欣自然聽間兩人之間的談話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抬手沖着台上的人指指手錶，示意眾人注意下時間否則真要來不及了。

其實她原本是不贊同秦椋在集體婚禮開始前搞這樣一場不符合規矩的求婚儀式的，畢竟兩人都在體制內身份敏感，鬧不好要落人口實。

最後還是秦椋姥爺和父親拍板決定，老爺子更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面子去走這個後門促成這件事，為此她自然很是高興，這代表這秦椋及其家人對楊柳喜歡的程度。

其實不去想秦老爺子那便人的態度，她也沒什麼不滿的。

倪娜和孔鳴鹿一看時間，大呼一聲，招呼女同胞將楊柳團團圍往另一個小房間走去。而男同伴們則發揮高效協作的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空間變回原來樸素的模樣。

雖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卻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