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瀕死轉機至

17.瀕死轉機至

可攻打趙州的話,誰來當統軍的大將呢?

李惟岳本人因先前束鹿之戰的慘敗,猶心有餘悸呢,這時屏風后王他奴悄聲提醒李惟岳說:「可使王武俊去。」

「這樣不好吧?」李惟岳心想,看着一直伏低腦袋的王武俊,我剛剛還說要砍了他來着。

王他奴便說:「王中丞(王武俊為檢校御史中丞)是先相公的親家,二代輔佐成德,先前束鹿的勝負乃是兵家常事,只要節下寬宥他,中丞必會相報,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那好吧!」李惟岳根本是個沒主張的渾人,便拍拍膝蓋,對王武俊喊到:「中丞可領一萬精兵,前去攻打趙州。」

聽到這消息,王武俊急忙抬起額頭,滿眼睛都寫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李惟岳咧開嘴得意地笑笑,「中丞勿疑,我再派衛常寧為步軍指揮使追隨於你,他掌步兵,中丞掌騎兵,定要攻下趙州,斬康日知、李惟簡,以雪先前束鹿之恥。」

「敢不從命!」王武俊滿臉受寵若驚的表情,再度叩拜。

那邊,成德大將衛常寧也慨然受命。

李惟岳回頭看看王他奴,對方也滿臉歡笑,豎起大拇指,這主僕兩位深為能將人心掌握在股掌間而自豪。

十日後,李惟岳又喝得爛醉如泥,躺在軍府後樓當中不省人事。

忽然人聲大作,火光透著窗戶,照在席上,李惟岳睜開雙眼,嚇得大喝聲,從噩夢中驚覺而起,渾身汗水濕透。

「邵真,邵真來取我的首級啦!」李惟岳歇斯底里地叫到,接着撲到兵蘭處,噌一聲抽劍出鞘,橫在胸口,接着晃晃悠悠轉身的他,感到灼熱的風,正掀動着帷帳、門簾,不斷灌入到自己身上。

樓堂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外面軍府諸院裏殺聲震天,火光熊熊。

「怎,怎麼回事......」

一名後背滿是箭的牙兵,渾身是血地跑進來,倒在李惟岳的眼前,掙扎著說到:「王武俊、衛常寧反,自趙州與康日知、張孝忠勾結,回襲真定府,趁夜賺開城門......」

「不可能!」李惟岳叫到,「城門,城門是......對啊,城門是王武俊的兒子王士真把守的。」

接着李惟岳叫了聲,癱倒在榻上,便液橫流,他咬着牙,舉起佩劍,想要自殺,但割了下脖子后,疼得他又是喊又是哭。

「撞!」一聲巨大的聲響,兩排士兵抱着巨樹榦做成的槌子,轟隆撞開了成德軍府的銅門。

「李惟岳反逆朝廷,諸成德將士速速歸順,敢有抵抗者夷滅全族!」王武俊、王士真、衛常寧等數位反正的軍將,帶着士兵鼓噪著殺入軍府庭院內。

李惟岳麾下的士兵,完全放棄抵抗,紛紛扔下刀劍,脫下鎧甲,伏地叩頭乞命。

這時成德軍長史畢華、孔目官鄭詵、家令王他奴在府中的角落裏被搜出,架到王武俊的面前,連連告饒。

「畢華、鄭詵、王他奴唆使李惟岳逆反,害谷從政、邵真,不可饒恕。」王武俊迅捷公佈了罪名,接着拔出劍來,一人一劍,刺入三者的胸膛。

「中丞,孔目官胡震,和魏博將孟希祐、扈岌翻牆逃走了。」

「不用管這些漏網之魚,先抓李惟岳。」於是王武俊等人,直接衝到李惟岳所居的屋宇當中,卻發覺李惟岳手裏舉著把劍,淚流滿面,就坐在榻上,跑也不敢跑,自剄也不敢自剄。

「請大夫入朝謝罪......」王武俊、王士真畢竟和李惟岳家有親,見此急忙拜倒,要李惟岳投降。

「丈人,丈人,莫要殺我,我願入朝。」這時李惟岳咣當將劍扔下,對着眾人痛哭流涕求饒。

這時衛常寧握劍,走到王武俊身邊提醒說:「如讓李惟岳入朝,必將謀反之罪歸咎於中丞。」

王武俊頓時驚駭醒悟,想想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李寶臣、李惟岳的副手,成德軍種種謀逆行為,怎麼也洗不清干係......最終,王武俊眼神變得陰沉起來,對着身旁的士兵打了個手勢。

「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數名士兵將李惟岳牽拉到一根堂柱邊靠在,接着用根弓弦交錯勒住他的脖子,將弦搭上弓把,一名力氣大的在柱子后「咯吱咯吱」轉動着弓把,不斷將勒在李惟岳脖子上的弓弦絞動收緊。

李惟岳一開始還叫着,但很快就只剩下急促地掙扎和低鳴,他的腳痛苦地蹬著八角形的柱腳,想要儘力拖延下死亡的時間,然而慢慢地腳僵直不動了。

整個屋宇內死寂下來,王武俊看着眼珠都被勒得凸出來的李惟岳屍身,吩咐了句「砍下首級來,讓軍府里判官孟華送到京師里去,獻給陛下,請求朝廷赦免我全軍上下。」

李惟岳身死的消息如春雷般,瞬間傳遍河朔大地。

逃入魏博鎮的孟希祐、扈岌和胡震,將成德李氏的覆亡告訴了田悅。

而這時,又傳來淄青李納軍在徐州七里溝被朝廷宣武、朔方聯軍擊敗的消息,李納丟棄徐州,狼狽往東逃竄,朝廷重新掌握要害地徐州,漕運復通。

山南東道梁崇義,在李希烈、曹王皋的兩面夾攻下,也是節節潰退,龜縮回襄陽城去。

這下田悅驚得背後全是冷汗,「成德完了,平盧軍也是個廢物,只剩下魏府一地,又被團團圍困,不清楚還能死守到何時?」

軍府堂內諸位軍將莫不喪氣絕望,現在跟着田悅,哪怕是想投降,朝廷也不會赦免了。

只有老將邢曹俊不慌不忙地說:「恭喜工尚,轉機來了。」

田悅看着邢曹俊,感覺對方是在開玩笑。

可邢曹俊卻繼續有鼻有眼地:「工尚啊,先前你在洹水敗后,本沒有逃回魏府城的可能,但正由於馬燧、李抱真不協,才讓咱們魏博鎮重振旗鼓。更何況滅掉李惟岳的,並不是朝廷官軍,而是盧龍鎮朱滔,還有成德內部反正的張孝忠、王武俊、康日知三人。」

「你的意思是!」田悅猛然警醒。

「李惟岳沒死時,朝廷和這幾位利害關係是相同的;可現在李惟岳死了,現在坐大明宮紫宸殿的李家天子,又不是個情願循舊的人——所以,胡越同舟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咱們魏博,居然還有轉機?」田悅想着想着,忽然就笑起來。

「那麼就請工尚堅守魏府,等待這個轉機。」邢曹俊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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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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