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捅破窗戶紙

15.捅破窗戶紙

當晚,襄陽城諸軍軍營整裝待發,營地的事高岳已全都交給兵馬使高固和中虞侯郭再貞去操辦,自己和行營諸多僚佐,於城中軍府得到賈耽的招待,不過這次賈耽明確對大家說,酒會誤事,舞能亂心,所以筵席上不飲酒,不觀營妓舞蹈,大家以地圖「下菜」,其實說白了,就是要邊用膳,邊敲定進軍計劃。

所以各人坐着的茵席和案幾中央,擺上了用米粒和白蠟制就的山南東西道、淮西、河南等各方道的山川微縮模型圖。

「事前行營司馬樊公,已率寧國軍,及巴南、東川兵屯申口,擇機過漫川關,攻略山陽,斷武關道。」說着,賈耽上前,指點着地圖案上金州處所插的三面小旗言道。

此刻韋皋起身,主動請纓,「某和奉義軍願隨賈相公大旗,直出襄州,攻鄧州。」

賈耽點點頭,說韋軍使的奉義軍,及韓留後的西山軍援兵,和本道一萬山南兵,往北撥取穰縣,此縣乃長安、洛陽、襄樊交通的要衝,素有「天下扃闥,二都南蔽」之稱。只要奪取穰縣,往北可取南陽,過魯陽關攻汝州,策應東都,遏淮西軍吳少誠、吳少陽擄掠之勢;往西北可躡武關道,進長安藍田,配合樊司馬斷李希烈後路;往東亦可據宛葉之地,威脅陳、許,叩淮西申光蔡之門戶。

隨後賈耽走過來,拍著高岳的肩膀,高岳也急忙起身行禮。

接着賈耽給了高岳白草軍不同的路線,那即是出襄陽城后徑自往東,沿白水河,直入隨州地界。

「哎?看來賈耽是想把解救文房(劉長卿)的任務親手交給我。」高岳如此想到。

果然賈耽隨後說到:「淮西叛亂以來,因長卿所刺的隨州,距離申光蔡最近,故而備受叛兵荼毒,長卿原本的理所隨縣已然陷沒,故而往西遷到唐城,陳仙奇又領五千叛軍,圍攻唐城不已,長卿原本又想繼續往西投往棗陽。幸虧某在抵達襄陽城后,往他那裏派遣了二千援兵,故而長卿苦苦支撐,總算守住唐城。此時逸崧再領四千白草軍,前去協助劉使君,不但能光白草威名,也能全劉使君保境守土的忠義,豈不是兩全其美?」

「仆此次去,不但要光復隨州全境,將陳仙奇逐出去,更要伺機聯絡三南行營,攻略淮西叛鎮的老巢。」高岳慷慨陳辭。

從地圖上看,確實是這樣,一旦幫助劉長卿重歸隨縣,即能配合三南行營的曹王皋、張伯儀、崔寬等各路兵馬,自長江方向,威脅淮西鎮的後路:安陸、蘄黃。

「好,那麼一切全看高逸崧便宜行事。」賈耽慨然答應。

有個溫厚懂事的上司就是好,高岳心想。

酒宴結束后,高岳的白草軍營地全都駐屯於襄陽城的漢陰驛當中,四面火把光耀,高岳本人則住在驛站的正廳內,芝蕙作為妾室,雖無法跟着三兄出征,可卻能停留在這驛館當中,給這臨時居所增加些女性的溫柔氣息。

雲雨之後,頭髮如雲紛披的芝蕙,婀娜的身上矇著件單衣,坐在高岳的背後,也輕輕替三兄梳攏著髮髻。

對着銅鏡,芝蕙居然幽幽地嘆口氣,對高岳說到:「三兄啊,坊間關於主母和竟兒姨娘的說法,終歸不太好聽。」

「我也在想法子,讓雲和早點嫁出去。」

「容芝蕙我說句僭越的話語,竟兒姨娘這兩三年內沒嫁出去,是她不願意放下眼界所致。」

「這雲和啊,眼界向來高傲。」

「倒也不是高傲,和昇平坊崔氏相當乃至更高的門第,向竟兒姨娘提親的也不是沒有,還不是被她給拒了?她的眼界和其他女子當真不同的。」芝蕙彷彿話中有話。

高岳默然,好像有些參透了芝蕙的意思。

他有些惶恐,「芝妹你......」

「你妻妹啊,願意像個妾室那樣為你拾掇書齋,先前又為你當輕雲束珠油的寫真,也就是三兄你這樣的假正經,和主母這樣憨的,沒有察覺而已,你妻妹的眼界裏,怕是只剩下三兄你,這世間有好兒郎,可沒有像三兄這樣怪的好兒郎。」芝蕙索性撲哧一矛,將窗戶紙給捅得粉碎。

高岳心臟猛地一驚,隨即大窘,連忙說芝蕙你多心了。

可他嘴上如此說的同時,心裏卻一下子明朗不少。

種種跡象,可能真的不是芝蕙的錯覺。

「沒有多心啊,我猜的事,還沒有錯誤的,特別是猜女人。」芝蕙嘻嘻一笑,低聲對高岳說,「三兄你要是不信,我替你詢問好不好?」

「不可以,我不能對不起阿霓!」高岳斷然說到。

像以前在奉天城樓院當中,他就伏在李萱淑如花似玉的容顏和嬌軀上,尚且克制住自己,怎麼能禽獸不如,對堂妻妹下手,這要讓阿霓知道,該有多麼無法接受。

「三兄你啊,成婚後簡直就是三貞九烈,陰陽倒置了。你以前不還是不願讓我當你的庶妻,若非那夜你遭了狐魅鬼交,我舍了身體來救你,現在你還對我忸忸怩怩的呢!現在對我這個妾室,還不是萬般愛憐,榻上百樣纏綿?」芝蕙半是抱怨半是嫵媚地說道,「所以你啊,當初對主母那是什麼手段都用盡,才抱得美人歸。現在對竟兒姨娘,若拒之千里之外,那竟兒姨娘此後這輩子,還能好過嗎?」

這話一說,高岳猶豫起來。

芝蕙向來是七竅玲瓏,能言善辯的,這點她比原本主人薛鍊師還要厲害,隨後芝蕙又說,「三兄我知道你剛才心裏,想的是唐安公主的事。」

「!」高岳帶着恐懼的眼神,回頭望着芝蕙。

這丫頭嘴唇粉嫩而翹翹的,眼眸清秀精明無比,莫非她才是紅芍小亭的真正白狐精,能看得懂我的心事......真的,她的眼睛細看起來,好像是有些吊梢......

「三兄你別害怕,公主那裏我相信你倆沒有私情。可竟兒小姨娘不比公主棘手,那夜她來你書齋取紈扇時,那種心思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雲和可是昇平坊崔氏的女兒家,身份問題根本無法解決,叔岳父和嬸娘會把我打死的。」

崔雲和怎麼都是五姓七望家的姑娘,你讓她為妻,阿霓怎麼辦?

你讓她為妾,叔岳父是不會幹的。

更何況,雲韶、雲和雖是堂姊妹,可勝似親姊妹,這倫理上的罪惡感,我怎麼邁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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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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