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聽曲

134 聽曲

「阿端,你最近怎麼總是不著家」,一家中等酒樓中,顧明月坐在二樓雅間內,倒杯茶推到對面近來表情能一天都沒什麼變化的歐陽端面前,「還是你不喜歡春暖?」

春暖自從見過歐陽端之後,隔個三五天就要到顧家坐坐,現在歐陽薇和歐陽山都對她很熱情,畢竟姑娘的心思再隱蔽,也是很容易就能被身邊之人察覺出來的。

顧明月也看得出來,歐陽薇和歐陽山對春暖都很滿意。

「我只是覺得在山裏練功更有感覺」,歐陽端接過小二送來的賬單遞給顧明月,「至於那個鄭春暖,我沒有不喜歡卻也無意,所以便不不想多接觸。」

顧明月笑笑:「阿端是個好男人呢,以後你的妻子有福了」,她點了兩菜一湯便把菜單還給小二。

歐陽端神情微怔,隨即也笑了笑:「吃過飯還要去哪裏嗎?」

「我們去花市看看,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回」,梅林旁邊的院子已經建好,添置好傢具他們就準備入住了,顧明月此來便想着去買點盆花養在暖房中。

歐陽端點頭,吃過午飯二人便付錢去了城東最大的一個花市。

帝京權貴眾多,一些享受奢侈品也就很多,即使現在已經下過一場小雪,花市依舊簇錦繁華,各種顏色的牡丹芙蓉在寒風中爭奇鬥豔。

在暖房裏培育耗費成本頗多,因此這個時節的鮮花多是珍貴品種。

顧明月一路逛下來,挑中十幾盆品種和顏色都比較上等的牡丹,芙蓉花只要了兩盆月白色的,總共算下來竟有將近兩千兩銀子。

「這可真是暴利啊」,顧明月摸了摸芙蓉花苞感嘆道。

歐陽端感觸更多,一路逃亡下來人命有多賤他才真正知道,而這裏的一盆花恐怕許多人都是一輩子都買不起的。

花店掌柜的非常熱情地喊來四五個腳夫,讓他們挑上膽子跟着去送花。

顧明月付過帳和歐陽端跟在後面,轉過一條街道時,卻有個老者招手喊道:「那小丫頭」。

歐陽端轉頭:「叫我們嗎?」

老者笑着點頭同時抬步過來:「小丫頭,還記得老頭子不?」

顧明月一時還真有些想不起來,待看到他不遠處跟着個肩挎藥箱的小葯童這才恍然大悟:「醫生爺爺,有什麼事嗎?」

「走,到前面的茶樓去」,佘老大夫抬手指著前方路東的一間茶樓說道,「坐下聊坐下聊。」

「阿端,你先回家接了花再來這裏找我」,顧明月想了想跟了上去。

歐陽端有些不放心,可是那邊還有兩千兩銀子的鮮花,片刻后他抬步快步去追趕走在前面的腳夫。

「這家茶樓的素包子做的很不錯」,佘老大夫掀開小二剛剛送上來的兩屜包子,夾了一個送到顧明月面前的小碟子中,「嘗嘗,老頭子今兒去出診現在還真是餓了。」

顧明月也不着急,拿起包子嘗了一口,雖然各種其中的味道都被香菇完全壓制了,卻也能吃。

佘老大夫吃了兩個也覺得差不多了,把下面完全沒動的一籠屜素包子遞給小葯童讓他去旁邊吃。

「丫頭,你就不想知道被你們救下的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他問道。

顧明月笑道:「您老醫術高超,那個男孩自然會痊癒的啊。」

佘老大夫忍不住笑道:「聽你這口氣好像你比那小子大了多少一樣」,他卻緊跟着嘆口氣:「老夫有負小丫頭所託,宋小子只在我那醫館待了半個多月便走了。老夫攔也沒攔住,只好給他包了大半個月的葯並五十兩銀做盤纏。」

顧明月凝眉,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財不露白的意識,片刻她卻笑道:「您不必自責,我想他應該會好好的。」

佘老大夫嘆口氣:「當初老夫只想着不能沾你丫頭的便宜,便把銀子都給他稱了出來,又寫了兩張藥方讓他手上的葯吃完后自己去換,現在卻是後悔一下子給他那麼多銀子。別再害了他。」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顧明月雖然擔憂,但那畢竟只是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此時便勸道,「他受那麼重的傷還能好起來,應該會沒事的。」

佘老大夫覺得心中輕鬆許多,也點頭道:「但願吧。」

樓下有一聲呼哨響起,顧明月下意識往窗外看去,穆蘊正騎着馬在路上悠悠打轉,他仰頭而望,滿面笑意:「下來,帶你看戲去。」

路邊行人紛紛側目,低聲私語。

顧明月勾了勾嘴唇,覺得這輩子這個穆蘊還真是不一樣,每次她來帝京必能偶遇,這兩個月內還深夜造訪了兩次。

一次是給她送他府里的荷葉湯,一次是給她送許多小巧的珍珠粽。

越是接觸,前世那個暴戾兇狠的人越是遠離。

顧明月現在見到他已經能平常心待之,不再心存懼怕和偏見了。

「你們去玩,老頭子也該回去了」,佘老大夫笑着站起身來,「丫頭不怪罪,我這心裏也好受多了,快下去吧。」

「聽什麼戲?」顧明月下樓,穆蘊牽着馬就在一旁等著。

「卷珠簾在南園戲樓掛牌,唱《金釵記》」,穆蘊拍著馬頭笑道,「想聽嗎?馬上來,爺就屈身一回給你牽馬。」

「可不敢勞煩穆二爺」,顧明月笑着搖頭,「金釵記我聽過,雖然卷珠簾唱得最好,我也不想聽了。不如,你帶我去青樓聽小曲兒?」

穆蘊聽得直掩嘴咳嗽,繼而堅決搖頭:「不行,那種地方你不能去。」

「為什麼不能去?」顧明月說道,「我又不是晚上去。」

穆蘊只覺心中一跳:「你還知道分晚上去和白天去」,耳朵竟有些微發熱,他搖頭道:「什麼時候我都不能帶你去。」

顧明月也不在意:「哦,那就算了,我先回家去了。」

穆蘊忙抬手拉住她的手,卻又在下一刻觸電般放開,他擺擺手道:「走吧,爺就帶你去長長見識,不過你這身衣服不行,先回去換身男裝。」

「為什麼要換男裝」,顧明月看看身上的衣服,「你們男人去青樓都不怕丟人,我一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

穆蘊撫額,拍拍馬背道:「上來,不換衣服我們就不去。」言外之意你自己看着辦。

那種骯髒的地方,他怎麼可能讓她就這樣走進去?

顧明月想了想妥協了,不過她並沒有立時跟穆蘊一起走,而是等歐陽端趕到了才走。

穆蘊看到腳步匆匆趕來的歐陽端,心中分外不爽,怎麼她走哪兒這小子跟哪兒?

在這般不爽的心情中,穆蘊陪着顧明月去了成衣店買男裝。

歐陽端在知道她這番準備是要去哪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抬手攔住要去換衣服的顧明月,道:「明月,你不能去那種地方。」

顧明月鮮有的叛逆了,「我就是去看看,為什麼不能去?你如果不想去的話,可以先回家等我。」

她就是想聽聽,青樓的曲兒和戲樓的戲有什麼不同,怎麼一個個都這般反對?

當初上海的百樂門,爸爸也不是沒有帶她和媽媽去過。

再說了,現時去青樓聽曲兒的女孩子也不是沒有。

歐陽端反對無效,只好默默無聲地在後面跟着一起。

朱舞樓前車馬來往,鶯聲燕語呢喃,雖然不如晚上繁華熱鬧,卻也不顯冷清。

穆蘊隨意地把手臂搭在顧明月的肩膀上,她扒拉下來他緊跟着又搭上,末了也懶得理他。

「結伴逛青樓誰不是勾肩搭背的,這樣才顯得自然」,他笑着在她耳邊低聲道。

話音未落,卻是歐陽端將隨手拿着的鐵棍伸出敲在穆蘊胳膊上,他道:「放開。」

穆蘊手臂一緊,卻沒有放開,他眼中冷光乍現,回頭看了眼歐陽端,道:「哪找來的狗,不太聽話啊。」

顧明月自然注意到了歐陽端的動作,本來覺得他剛才那一下敲得太狠,又恐穆蘊發作他正要讓歐陽端道歉,現在聽到穆蘊這般說話,語氣中的輕蔑讓人很不舒服,她道歉的話立時就不想說了。

「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拿開肩膀上的手臂往旁邊退了一步,顧明月說道:「阿端是我的朋友,請你尊重一些。」

穆蘊無奈地舉了舉手,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笑道:「是我說話過分,抱歉抱歉,你生什麼氣呢,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高興嗎?」

顧明月一身尖刺無從豎起,板着臉不知道怎麼轉回好臉色,她看了穆蘊一眼,轉身抬步走進朱舞樓。

誰能像他這麼自然地說變臉就變臉。

穆蘊整了整袖口,看也沒看歐陽端道:「別主人心善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一條狗能管的」,說完他背手也進了朱舞樓。

歐陽端眼中的屈辱一閃而過,他雙手緊握,終是忍下了這口氣。

朱舞樓的大堂中有一個半丈高的舞台,上面正有女子端坐其上在彈奏古箏,另有兩個衣着白衫的女子隨樂起舞。

顧明月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子,正是她那天邀請煉大哥聽琴的,可真是好巧。她的琴音泠泠,一折三嘆十分悅耳,饒是顧明月之前對她有些不喜,這時也被她的琴技折服。

老鴇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二爺來了」,她看了看跟在自家爺旁邊的女子,儘管這人穿着一件玄色錦衣,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女子。

「這位…小爺」,老鴇在爺偶爾一掃過來的嚴厲目光中不知說什麼才好,「二位是去樓上還是在這大堂中。」

「樓上雅間」,穆蘊說道,「叫兩個會唱曲兒的過來伺候着。」

舞台上的琴音已歇,那女子下去后,又上來十幾個褐衣樂工,他們分散在舞台兩邊,或笙或簫地演奏起來,低沉悅耳霎時遍佈。

「這是要跳舞嗎?」顧明月轉頭問穆蘊,「不如我們現在這裏看看歌舞。」

「樓上視線更好」,余光中瞧見經常給他彈琴的菡萏走來似要見禮的模樣,穆蘊連忙拉住顧明月,「咱們去雅間。」

錯身而過時,他將視線遞給老鴇。

老鴇秒懂,恐怕這女子是爺頂看重的,她們呢最好還是不要表現地和爺很熟識的樣子罷。

「菡萏啊,二爺帶着朋友過來,你不用過去見禮了」,攔住女子,老鴇笑道,「待會兒二爺如果叫你去彈琴你再過去。」

菡萏仰頭看了看消失在二樓的背影,點頭應是。

穆蘊剛接過小丫頭送上來的茶點放到桌子上,就有兩個女子推門進來。

他正對顧明月說:「我吩咐過,這些東西都是乾淨的,你可以嘗嘗。」

被媽媽叫來唱曲兒的兩個女子聞言皆是低了低頭,心頭滑過苦澀。

顧明月倒對點心不大感興趣,她讓站在旁邊的歐陽端坐下后,才轉頭問那兩個姑娘:「你們都有什麼好曲子。」

粉衣女子抬頭看過來一眼,笑問道:「不知姑娘想聽什麼樣的。」

顧明月並沒有特地掩飾,是以被人看出來她也不覺得稀奇,倒是穆蘊握拳輕咳一聲:「怎麼說話的,我還不知道朱舞樓的姑娘眼神兒不太好啊。」

旁邊的鵝黃衣衫女子忙上前一步改口道:「二位爺想聽個什麼曲兒?」

穆蘊看向顧明月,顧明月道:「有趣兒的,是故事一類的小曲兒。」

女子正要給出建議,穆蘊已經開口道:「一枝花吧,此曲不錯。」

一枝花唱的是一個妓女和書生之間的愛情故事,但卻並非老俗套,妓女的自愛自立智慧都體現的十分充分,反而是書生獃獃的稍顯遜色。

顧明月沒有聽過,聞言便點頭道:「聽聽吧」。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這個故事不錯,可是挺長的,如果唱完的話都得到第二天了。

不過客人如此要求,她們按吩咐做就是了。

鼓樂備好,鵝黃衣衫女子先開口唱起來。

唱了兩首歌頌愛情的詞曲,故事正文才緩緩鋪展。

顧明月抬手支額,覺得小曲兒比起戲曲來也別有一番趣味,雖然不如戲曲那般一唱三折,卻給人一種流暢悠揚之感。

見她聽得認真,手指偶爾還隨着節奏輕敲桌面,穆蘊不覺勾唇笑了笑。

蘇持節郎府上有一場賞花宴,紫陌被邀請過去彈琵琶,因為飲了幾杯酒,回到朱舞樓時她臉上還帶着酒暈。

康海前段時間被父親拘束著遠離了紫陌,然而心中實在惦念這個女子,待他父親剛登上宰輔之位,他便又回到了紫陌身邊。

奈何佳人因為前段時間的遠離而耿耿於懷,總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

康海不捨得強迫,便誰家有宴請了紫陌他都要去,今日持節郎府上的賞花宴,他自然也到場了。

因紫陌喝了幾杯酒,康海也跟着送了過來。

------題外話------

渣作者的渣本性又顯現了,我絕對不會棄坑的,這兩天心裏壓力挺大,本來想停更一個月等考完再更新的,不過還得找責編,還得讓你們空等,我還是撐著繼續更吧。

謝謝依舊給我投月票的親,再一個就是對不起。

等我考完我會爭取天天萬更的,畢竟考試關乎我以後的吃飯問題,我得下點功夫。希望我能取得好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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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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