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朝聞

299 朝聞

顧秀萍還在睡着,黃老夫人進來看看她,就到旁邊的小搖籃邊看小孫女,此時旁邊的兒媳婦她也不覺得礙眼了,笑着跟她說小孫女哪哪兒像她爹。

黃夫人要說高興是真心的高興,但這高興卻是有限的,畢竟她那外甥女現在半點動靜都沒有,兒子又不太愛去若然那裏,這八九個月可讓她操碎了心。

黃素得知孩子出生時,正看到「涉江采芙蓉」一詩,就挑出其中一個比較柔軟的字,曼,給小女兒做名。

他的長女名黃穎瑗,是吳絲語取的名字。

黃素取名字只是挑那些柔的字眼,長女出生時他看到的一首詞中有個馨字,他便選了個這個讓人給吳絲語送去。

吳絲語看了說這個字不好,不像正經人家的女孩兒叫的名字,她又選了瑗這個字給黃素看。

黃素覺得叫什麼名字都一樣,當即點頭同意,中間這個穎字則是黃老爺夫妻加的,他們希望孫女以後聰明靈秀。

「少夫人」,鸚鵡走近靜悄悄的主卧,來到正斜躺在榻上閉目假寐的吳絲語旁邊,神情中有些憤懣,「那邊顧姨娘平安生產了,相府的穆夫人這手伸得也太長了,我們府里的事也管。」

吳絲語沒說話,待鸚鵡說完才冷冷看她一眼,「說有用的,那邊生的是男是女?」

「是個丫頭片子」,鸚鵡得意,低聲道,「少夫人根本不用管,俗語都說七活八不活,奴婢看着養不大。」

吳絲語輕笑,「好好養著吧,我的瑗兒以後可需要好些個丫鬟伺候。」

鸚鵡笑着應聲是。

吳絲語擺手讓她下去。

鸚鵡咬了咬唇,終是腳步輕輕地退出去,現在顧姨娘才生過孩子,劉姨娘是個藥罐子,大人身邊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時候,少夫人怎麼反而不提給她開臉的事了呢?

明明中秋節時,還說讓自己去伺候大人。

鸚鵡心中有些不滿。

吳絲語自然看得出來,不過她才不會主動給她的丈夫納什麼妾,當初不過是一句氣話,這心大的丫頭竟然當了真。

看來她不記得賣身契捏在誰手中又是誰家將她養大了。

吳絲語的心情總體是很好的,她要好好養一養,長子一定要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無論是為了孩子的以後還是為了黃素的感情,她都不可能讓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最重要的長子從妾室肚子裏生出來。

然而片刻后奶娘帶來的消息,讓吳絲語好點的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他立即就去看那個賤妾生的孩子去了?還抱着好一會兒不撒手?」

奶娘點點頭,「據那邊伺候的人說,大人看起來特別喜歡二姑娘,還起了名字,叫曼兒。」

「黃素…」吳絲語氣得大叫一聲,眼中的淚珠一顆顆砸下來,「我瑗兒,黃府的嫡長女,他當初抱都沒抱一下啊。他這是幫着一個庶女欺負我兒啊!」

奶娘勸道:「小姐莫氣,我看大人不喜歡那麼些奶娘圍着小小姐,要不只留兩個照顧?有次大人想抱抱小小姐,邊兒上一個奶娘又是讓洗手又是讓換衣的,一番折騰,大人後來只抱一抱便走了。」

「孩子弱小,不精細看顧怎麼可以?」吳絲語拿帕子擦著臉上,「我們小時候誰不是那般長大的?」

奶娘欲言又止,片刻后才說:「可大人不太喜歡,如今又有個可以在土裏摔打的二姑娘,想怎麼抱怎麼抱的,以後咱們小小姐肯定要不如她在大人那得臉啊。」

吳絲語氣道:「為了孩子,他多洗兩次手多換兩次衣服能怎麼。我的女兒,怎麼能跟賤妾生的一般養。奶娘,不要再提這個了。」

黃素好容易調整好姿勢,懷裏抱着纏得緊緊的襁褓,看到小女兒露出一個無意識的笑容,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好一會,他才把襁褓交給邊上的奶娘,轉頭看到床上睡着的顧秀萍不知何時醒來,正看着他笑。

黃素心口瞬間軟了一下,他上前兩步,在床邊坐下,握住顧秀萍的手說了聲謝謝。

顧秀萍搖搖頭。

黃素說:「你放心,曼兒滿月前,我一定把害你早產的真相查出來。」

顧秀萍已經認識到主母的權利後院的兇險,此時也有些私心,輕輕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力:「過去的事情便過去吧,我只是擔心,曼兒?我們的女兒不能好好長大。」

「你不用擔心這個」,黃素明白顧秀萍是什麼意思,「在黃家,不允許有殘害後代之事。」

顧秀萍輕輕點頭,突然問道:「曼兒,是你給我們女兒取的名字?」

「嗯」,黃素放開她的手,給她掖好被角,「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聽」,顧秀萍笑道,「黃穎曼,好聽。」

黃素笑了笑,讓她休息,起身離開。

顧明月知道顧秀萍平安生下一個女兒的消息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黃府的下人送了喜面過來,又代黃素謝她及時找的好醫婆,顧秀萍身邊那個丫頭一同來的,堅持給她磕三個響頭才走。

晚上,顧明月抱着枕頭坐在床上,穆蘊在旁邊解衣,看她一眼笑道:「準備讓為夫幫你脫衣服」,敞着領口欺到她面前,「在想什麼?還想要?」

「不要」,顧明月推他,要知道他們才剛從浴池出來一個時辰,穆蘊並沒有後退,反而更欺進一步幫她解衣扣,問著:「快進被窩,你不是要看山水遊記?我給你讀,你不乖乖躺好,我可沒心情讀。」

顧明月微仰下巴讓他解扣子的動作更方便,漫不經心地說:「穆蘊,大家怎麼說生孩子就生孩子啊?小萍眨眼間生個女兒,小薇姐又懷上了,還有煥大嫂,跟煥大哥成親才倆月,我娘說她好像也懷上了,村裏跟我前後出嫁的姐妹,也都有娃了…」

穆蘊挑眉,「娘子這是在抱怨為夫不用功?」

顧明月搖頭,十分認真道:「你已經很很用功了,我想說,要不然咱們明天做個解藥吧,我不想被娘天天念叨了。」

「不行」,穆蘊給她脫下外衣,順了下她的發,「你還太瘦,得胖一胖我才放心。至於娘那邊,再說你時,我若在旁邊就替你解釋解釋,把責任全攬在我身上。」

其實穆蘊每當看到有人問他家翩翩有沒有懷孕什麼的,他都覺得很可樂很愉心。

不過這點不能給翩翩知道,否則他至少得三天不能上床。

顧明月沒有看出穆蘊的惡趣味,哀嘆一聲撲在床上,叫抬胳膊抬胳膊叫抬腿抬腿,任由他給自己脫衣服。

後來聽了兩篇遊記,心情才好起來。

這一年南北兩地都出現了高產作物,展冥在沂省開墾出的上百畝就產出十萬斤的糧食,那個地方的百姓幾乎要把他奉為農神了,消息傳到帝京,各部對他也多是稱讚,甚至已經有人提議將他調入帝京給予高官厚祿。

高產的糧食若能普及,意味着國力的強盛,展冥着實有功。

不過在朝中展家的人給展冥爭取好的職位時,他的摺子也送到了議事處,自言高產水稻非他一人之功,這個功勞他不敢擅專,只希望能夠多管幾省農事。

穆蘊看過後就批了,將沂省旁邊三個省的農稼之事交由他管。

展冥有坐相位的野心,九年後穆蘊總要退下,展冥,黃素,顧煉,這三個人都是他覺得有能力接任的人選。

當然,選舉法已定,到時最終結果如何,穆蘊是不會管的。

這個年整個大庸都過得很好,尤其是擠在窄小茅草屋中的貧苦人,對新的一年充滿了期望,他們已經聽說,那種叫玉米的新糧,年前就是有縣中官員先召集窮苦百姓認種的。

據說樂省那邊的人,領一百斤的糧食,秋收時只需還五百斤,在還不知道新糧產量時,還五百斤的確像是個不可能的數字。

一開始那些官都說玉米只要照顧得當,至少每畝能打一千斤糧,那些相信官府而領種新糧的,都得了不少實惠。

交上五百斤,還剩五百斤,比稻麥之類打的不相上下了。

更何況這是一種沒出現過的新糧,有些商人或高門採買,一斤能要價到二百文,這一年,樂省以及樂省附近的百姓們都在盼著下一年夏季的到來。

顧明月卻是和穆蘊一直忙到年關,新糧的普及道路的修建電力的試用哪一件都不是一日之功,尤其在一年年末,需要結尾的事情比較多,而家中錢莊改製為銀行之後的效益和各種問題這一項,就已經夠顧明月忙的了。

再加上那上百家鋪子送來的收益賬本,每天睜開眼就是算賬,直到這時顧明月才想起好用的阿拉伯數字,想着開春后要將這種新的記賬方法傳給各處掌柜。

穆蘊聽了她的話,笑着建議每頁末的總數字還是需要用大庸的記數文字標明一下比較好。

顧明月表示同意,看帳之餘,又要安排給其他府上的年禮,幸虧有穆蘊在旁邊時不時指點一下,府上的下人也都很給力,她嫁給穆蘊這第二個年總算忙碌而有序地過去了。

春季之始,一直在縣學拔優的顧熠升入了國子監,顧家安排了三天的宴席請顧熠的同學和師長,自家親友也紛紛上門來恭賀。

顧明月覺得自家弟弟很聰明,還綉了兩個月中折桂的荷包給他。

她並沒有讓熠兒考上狀元的意思,只是圖一個好寓意罷了。

顧熠想要在今年下場考試,家人都覺得他年齡還小,讓他在國子監學兩年再說。

哪知道這年出了一個剛滿十三歲的少年,這是大庸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狀元,整個帝京都在談論這個小狀元。

顧明月跟她娘一起去看過狀元遊街,她除了覺得小狀元比她弟弟還聰明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驚訝,畢竟世界上從不乏天才式的人物。

直到三月末,她和穆蘊出去踏青,偶遇顧煉,聽他說起才知道,那個小狀元跟他們也算有些淵源。

原來牛天賜正是那個孔班主的兒子。

如今牛天賜和牛氏可是帝京的話題人物,見翩翩全然沒有聽說過的樣子,顧煉好笑道:「你沒事時也多出來走走,帝京市井間的傳聞,有些都是很有用的消息,對了,牛氏打聽到糟糠妻出自我手,還親自上門答謝了,送了不少地方風味,我明天讓人給你們送過去一些?」

「嗯」,顧明月點頭,目光從穆蘊看向顧煉,笑道,「夫君,大哥,你們說咱們做一個朝廷邸報之外的報紙怎麼樣,專門報道這些市井閑事。」

穆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寵溺道:「又給為夫加活」,緊跟着就道:「回去后你說我寫,拿出個章程,交給下面的人做吧。」

想到以後有報紙看了,顧明月很開心,點頭道:「好啊,不過要交給哪個部門做呢?」

「市井閑事就是風俗俚事,禮部正合適」,顧煉說道,目光看向別處,她臉上的笑容讓他覺得很刺眼。

顧明月拍手,「煉大哥說得對,邸報就是禮部負責的啊,這個小報,再別設一個小部門吧,就叫朝聞報社。」

「朝聞報社?」穆蘊聽到這個奇怪的名字便知又該是翩翩口中的爸爸媽媽那裏的產物,他沒有多說,點頭同意,回家后卻教育她,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要口無遮攔。

顧明月說道:「煉大哥又不是外人,況且,我早就跟他說過我跟媽媽學刺繡的事了。」

穆蘊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那你還真不拿他當外人。」

顧明月沒有察覺任何不妥地點點頭。

下一刻,穆蘊甩袖出去。

顧明月哎一聲,叫他:「就要吃晚飯了,你去哪兒啊?」她還沒意識到穆蘊吃醋了。

「不吃」。

悶悶的聲音回答,顧明月疑惑地來到門口時,穆蘊已經背手走進了卧房左邊的那間書房。

顧明月: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生氣?

片刻后,丫鬟們端著一盤盤菜肴擺到外間,她坐在桌邊,看着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好像沒有多少胃口。

隨口吃了點,顧明月挑兩樣穆蘊愛吃的菜,讓照雲去拿來小食盒裝上,提着向不左邊的小書房走去。

顧明月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穆蘊剛才便聽到她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打開,他拿着書往旁邊側了側,表示不想搭理的意思。

「你怎麼啦?」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顧明月湊近扒下書本看着穆蘊沉沉的臉色,笑道:「哇,你真生氣了,為什麼生氣啊?」

穆蘊覺得有心發癢,特別想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拍幾下,而被她這麼笑着一問,他那點火就不情不願地被澆滅了,這種有火想發卻發佈出來的感覺着實難受。

沉着臉,穆蘊又往旁邊坐了坐。

現在才知道,以前翩翩對她那個堂哥該是有多特殊,穆蘊甚至不敢想,如果他們不是堂兄妹,現在還有他什麼事兒。

只要一想到那種他是翩翩生命中的過客,而她和別人相守終身的可能,穆蘊胸中騰起一片暴戾之火。

顧明月跟着穆蘊轉移,看着他黑沉的臉,戳了戳疑問道:「你不會是,生氣我很早之前就告訴煉大哥我跟媽媽學刺繡的事吧。」

穆蘊的臉色更黑兩分,「早」已經夠讓他生氣了,她還敢加個「很」!

「不要生氣了」,顧明月笑着轉到書桌後面,坐在穆蘊腿上,「你真小氣,關於爸爸媽媽的事,我跟你說的最是詳細,你還要生氣嗎?」

穆蘊瞥她一眼,懶得說話的意思,雙臂卻緊緊箍住她的腰肢,示意了下書桌上的食盒,命令道:「喂我,我滿意就不生氣。」

顧明月好笑,打開食盒,拿出筷子,將一片魚肉挑凈刺然後送到穆蘊嘴邊,輕輕啊了一聲,笑道:「張嘴。」

穆蘊:「…」

把住她的手腕,穆蘊一板一眼道:「不是這麼喂。」

「那怎麼喂?」顧明月疑惑,看到他盯着自己嘴唇的眼神,臉頰微熱,磨蹭片刻,還是啟唇吃了那塊在空氣中待了好一會兒已經有些涼的魚肉。

穆蘊眼底流出笑意,看着她不自在地咀嚼片刻,便捧住她的雙頰含住她的嘴唇索食。

穆蘊不生氣時,顧明月的嘴唇也腫了,看到銅鏡中的自己時,氣得她在穆蘊肩上捶了好幾下:「明天你還說要教我騎馬,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出門啊?」

穆蘊笑着任她打,語氣愉快:「那就不出門,假山東邊有一片草地,咱們去那兒騎。」

顧明月腦海中突然出現奇怪的聯想,她罵一聲混蛋忙退開一邊,撲到床上拉着被子捂住自己。

穆蘊哈哈大笑。

笑聲震得外面還沒完全下去的丫鬟小廝們忍不住一抖,他們越發覺得爺喜怒不定了,如果不是有夫人管着,不知要成什麼樣子呢。

春天將要過完時,朝聞報開始在街頭出現,上面所寫的帝京某街某巷的新鮮事,引起了百姓們濃厚的興趣。

以前沒有這種寫下來的報道,百姓們傳著小道消息也要議論八卦,此時有了公開播放八卦的場所,他們幾乎一天不拉的都要看。

漸漸,帝京出現了送報紙的小童,朝聞報上的新聞更隨着時間的推移所刊載的事情越發有深度。

顧明月坐在榴花樹下看着曲水剛送過來的報紙,送到唇邊喝了一口的果汁突然都噴了出來。

照雲三人出嫁之後新提上來的大丫鬟忙將疊得整整齊齊的軟帕遞上來,擔心道:「夫人,您沒事吧。」

顧明月接過帕子擦擦嘴角,又要一條帕子擦了擦報紙,看着上面那塊關注她肚子的小新聞無語。

她和穆蘊成親三年多來,議論她不會生孩子的聲音越來越高,現在都被報到朝聞報上去了,怎麼說呢,顧明月感覺很奇怪。

她生不生孩子,跟這些人有些什麼關係?她娘那些女性長輩經常問,不過是關心她罷了。

這些旁人,真是奇怪,她不生孩子也能當成笑話來看?

照影不知何時就跟穆子看對了眼,一年前嫁給了他,出嫁之後,依舊在府里當差,不過管的都是府中實事了。

此時她也在旁邊站着,順着夫人的目光看到那報紙上的內容,照影為寫這塊新聞的記者默哀兩分鐘。

字裏行間竟然暗指夫人善妒,生不出孩子也不給相爺納妾,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嗎?

不說相爺對夫人放在心尖一般的疼,單說夫人的幾個長兄,還有年前才入仕的親弟,哪個能容外人這般用輿論擠兌夫人?

議事處的天有些陰,因為大佬在發火。

穆蘊的神情很平常,但對面主管朝聞報的梁大人卻只覺腿軟,暗罵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在報上非議相爺夫人,這不是純找屎嗎?

穆蘊合上朝聞報,紙張輕微的刷拉聲嚇得梁大人噗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從一年前開始,就有些世家小姐為了擠掉相爺夫人傳她不能生養的話,當時相爺直接出動庚辰組,將造謠者的祖宗二十代都查了出來,然後就將那一見人全部貶到南海沿子服苦役去了。

什麼,相爺以權謀私?

別說這只是讓那家子去煮鹽,就是讓他們一族都去,也沒人會說什麼。

一群短視的女人,這麼長時間了,沒有看出來相爺的逆鱗就是他夫人?還敢做小動作,那便別怨自己掉到坑裏。

那次事件后,帝京平靜很多,再沒人敢說相爺夫人不能生養應該賢惠地給相爺納妾的話,哪知道時隔一年,又有人蹦躂出來了,還是他手底下的人,還給刊到了朝聞報上。

梁大人此時想屎的心都有了。

穆蘊淡聲說道:「梁日新,你說,這個事該怎麼處理?」

梁大人立即磕頭,「下官監管不力,任憑相爺處置。」

「朝聞報在大庸的影響有多大你不會不知道,這次出現的只是些詆毀我夫人的言語,你說不知情,本相可以網開一面,下次若是出現動亂整個大庸的言語呢?你再不知情,本相也不能饒你。」穆蘊說道,聲色溫和從容。

但梁大人額上的冷汗卻刷刷往下掉,都跟危害朝廷同日而語了,可見相爺有多生氣,他忙說道:「下下下官馬上去把這個人查出來,定要嚴懲以儆效尤,另外,下官一定會再讓人寫幾篇通訊,將這件事往好的輿論方向扭轉。」

穆蘊平淡的臉色陰沉下來,聲音發冷:「本相的夫人豈是你們能隨意議論的?」

「下官明明明白」,梁日新發抖說道,「這一版馬上停印,下下官會找些其他的新新鮮事代替。」

「若不是你這兩年把朝聞報做得很好,你就可以直接致仕了」,穆蘊說道,「梁日新,從一個貧家爬上來不容易,這個官位雖小,你也好好珍惜。本相這裏,犯錯的機會沒有第二次。這次只罰你一年俸祿,下去吧。」

梁日新忙深深磕頭,「下官謹遵相爺教誨。」

半個時辰后,穆蘊下班,一路之上,茶館酒肆皆是肆意談論翩翩不能生卻又善妒的聲音,甚至有書生高談闊論這種婦人就該直接休棄。

雙手青筋突爆,穆蘊冷冷看了眼茶館中的人頭攢動,打馬走開。

兩年前朝聞報開始刊印時,他就讓禮部尚書再三說過所報之事不能具有煽動性,不報人之私隱,兩年來那些從民間文人提拔上來的專職記者都做得很好,如今竟然一犯就犯到他頭上來。

穆蘊到家,見到門外停馬處有輛精緻馬車,一看便是女子乘坐的,他皺眉問道:「誰家的車?」

門人忙回道:「張副相的孫女。」

穆蘊笑了笑,眼底有冷意透出,這個女人一年前開始與翩翩交好,看起來模樣嬌憨,卻是個心機深沉之輩,翩翩不喜,此女卻還是一副自來熟姿態再三登門,着實讓人厭惡。

穆蘊並不覺得此女這個時候來目的單純,說不定那塊小新聞背後還有她的手腳。

張副相是個圓滑之人,很會順風倒,且沒什麼膽子,因此才留他原職,不過若是這樣給了張家某種錯覺的話,他不介意捋其官職。

走近客廳,穆蘊就聽見一個天真的聲音道:「姐姐,你不要生氣,不知道什麼人在胡亂寫,相爺一定會給你做主的。就算…姐姐真的不能生,相爺也不會怪姐姐。」

隨即是翩翩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張小姐,我夫君對我怎麼樣,不用你說,真的,我很清楚,便是我會生而不想生,我家夫君也不會怪我。」

穆蘊握拳擋在唇邊笑了笑,腳步一轉直接回他們的院子去了。

翩翩不在意此事便不會被這個面憨心窄的女人欺負,他進去就是給自己找事,還是去廚房給翩翩做些好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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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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