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宮廷的宴會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多少開發，當時所謂的一個王國，其實，大的也不過方圓幾百公里，小的只有方圓一百甚至幾十公里，莫可達王國，也只有一百萬左右的人口。

這是費締城，人口有10萬，在當時，已經是規模宏大的城市了。而王宮，就處於城市的中央，堅固的圍牆，把城市和王宮分裂出來。

這是莫可達王家最核心的地帶，其實王宮，在那個時代，也不過是一個小城中的城堡而已。

已經好久沒有神降臨在王室之中了，魯米雅絲到來，使莫可達王家亦喜亦憂——單是如何對待她的禮節，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既要表現出對於女神的尊重，又要不過於丟失作為宙斯後代的尊嚴。

幸虧彼此都沒有太計較這樣的事情，在歡迎宴會之後，王后的交際，使氣氛變的更加的和睦與親密。

雖然王家把魯米雅絲身為女神的消息傳了出去，但是，還是為了魯米雅絲而專門召開了好幾天的宴會。

來到了王宮的第三天了，也是最後的一天宴會。第一天，只有國王和其他近居的王族，第二天，有着附近的貴族和其他重要的人物參與，第三天，一些王后專門發信的人物也趕來了。

當然，名義上只是介紹魯米雅絲為一個遠方的親戚。

在外面的大廳上，王宮的宴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客人也來的差不多了，僕人們正在準備着，王宮中大概有六十個僕人，全部在忙碌著作最後的準備。

而魯米雅絲，還在房間內和王後作著最後的打扮。

當魯米雅絲在侍女為她別上最後一個首飾之後，她抬起來頭來，和王后相顧而笑。魯米雅絲穿的衣服，是王後為她特別趕製的，白色的裙子，淡金色的胸飾，在魯米雅絲穿來，本來素淡的衣服，就煥發出不可思議的美麗來。

王后伸出手來，為她最後整理一下衣角，她的肌膚雪白如玉，有種透明的色彩，王后按到了她的肌膚，觸指之間，一片清涼，她楞楞的收回了手。

「怎麼了？」魯米雅絲回頭對於王后嫣然一笑，這種擁有永恆而淡看世間氣息，是一種凡人永遠無法擁有的。

這幾天，在王后特意的接近下，二人的關係迅速升溫，現在已經可以開一些玩笑來增加彼此的親昵。

王后定了定神，才笑吟吟：「好了，我的公主，咱們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本來只有人等待國王和王后，沒有人可以讓國王等待，但是現在不同了。

「知道了！」魯米雅絲將一縷頭髮從她的耳邊順好，她站了起來。

王后眼神一亮：只見她一身簡單雪白的長裙，只有在胸口有着交錯並且重疊的花紋，猶如一片片花瓣在盛開，舉步之間，就有那種絕代的風華，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這就是女神的風華嗎？王後有點感觸——和女神一起打扮，是比她所以的夢都離奇的夢，但是現在變成了現實。

「公主殿下，王后陛下！請去大廳。」一個侍女恭恭敬敬的說。

「知道了。」王后說。

在王宮，為了避免麻煩，只有幾個有限的人知道魯米雅絲是女神，對外宣佈，魯米雅絲只是他們的一個遠房王室的公主，現在來這裏作客。

其實這話也不錯，因為莫可達王家同樣有着神的血，和魯米雅絲，也有血緣上的聯繫——而且如果把奧林匹克當作王廷，魯米雅絲也是公主。

二人站起來，就有二個恭敬的侍從為她們打開了門。門外面，是青石砌成的路，可以聽見外面大廳中已經開始有歌唱的聲音。

其實莫可達王家已經很富裕了，這可以通過裝飾看出。

一開門，走進了大廳，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來歡迎王后和公主，連國王也笑：「哎呀，王后，你們來晚了。」

「陛下！」魯米雅絲稍微一禮，然後就抬頭，用自己的眼波掃過，看見了多凱拉正向她微笑呢，她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的簡單的動作，流露出那種美麗，使許多人目瞪口呆，特別是第一次看見她的人表現的特別明顯。

「這是魯米雅絲公主！」王后拉着她來到了一桌人的面前：「這是肯森拿王子。」

「啊，我是肯森拿，謬單王國的王子，今天才看見魯米雅絲殿下，魯米雅絲殿下果然像女神一樣美麗。」肯森拿王子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穿着淡黃色的衣服，唇上特別留着小鬍鬚。

「肯森拿王子殿下，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魯米雅絲淡淡的說。

好象他是一個附近國家的王子，同樣是宙斯大人的子裔，聽見了莫可達王家邀請了一位美麗的公主，於是連忙跑了過來。

雖然他長的還是很英氣，舉動也優雅，但是魯米雅絲並有特別的意思要來認識新的人類——即使他是王子也一樣。

看見魯米雅絲淡淡的神色，王后連忙安排他們坐下，當然多凱拉就在她的左邊，而肯森拿同樣在她的右邊。

看見她們已經就坐，國王一揮手，就宣佈宴會的正式開始。

頓時音樂響起。

已經鎮定了下來吟歌詩人，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看見一個女神一樣的公主。

彷彿自己流浪在許多國家，就是為了今天遇到她。

有不知道喜還是憂的情緒，在他心中醞釀，他先向國王鞠躬：「陛下，今天我來歌唱關於伊娥的故事。」

「好好！」國王很高興。

「彼拉斯齊人的王，

高貴的伊那科斯王，

他有着黃金有牛羊，

最令他得意的是，

他有着美麗的公主——伊娥！」

吟歌詩人彈著豎琴而歌唱，一種行雲流水的音樂，從大廳中散發出來，配合著他的聲音，顯得十分優美動人。

魯米雅絲很感興趣的看着他。

多凱拉連忙為她切了一片烤好的牛肉，這幾天來，多凱拉陪伴着她一切，給她解悶，逗她高興，加上他是她在人間第一個看見的人，使她對他有其他人類不能夠比的特殊好感，因此，他們的關係迅速的升溫。

「謝謝！」魯米雅絲斜過頭向多凱拉道謝，她可愛的笑靨使他如浴春風。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多凱拉低聲說。

「他是誰？」魯米雅絲問，她望着吟歌詩人。

多凱拉還是第一次遇到女神主動詢問的人，他遲疑了下：「他是羅卡，也是貴族，但是他拋棄了自己的地位，以吟歌詩人的身份，到處流浪。」

是這樣啊！魯米雅絲的金眸亮起了淡淡的金光。

「哦，美麗的姑娘，能夠擁有你的人是多麼幸福啊！

可是世界上任何凡人都配不上你

你只適宜做萬神之王的妻子！」

羅卡繼續唱着。

這段故事，魯米雅絲知道，宙斯這個神，實在太不忠實婚姻了。使作為他的妻子的赫拉十分生氣，經常吃醋。不一會，就講到了伊娥變成了母牛以後的遭遇。

「我走遍全國到處找你

想不到你成了這個樣子！

見到了你比不見你更悲哀！」

可是魯米雅絲倒不嘲笑宙斯，如果他不是這樣，自己還沒有機會出生呢。只是宙斯畢竟是萬神之王，他永遠不會受到懲罰，苦的只是他愛上的女子。

她聚精會神的聽着他的歌聲，這段歌劇不長，很快就到了尾聲。

「……萬神之王指著神聖的斯提克斯河發誓

他將放棄對她的愛情，

偉大的赫拉，才允許她恢復人形……」

唱完，羅卡停了下來，他向國王鞠躬，在場的人都為他的音樂感動，國王說：「哎呀，羅卡啊，真是彈的好，來，入坐。」

本來吟歌詩人是沒有地位入座的，但是羅卡同樣出生於王家，有着神的血統，所以才有資格入座，在入座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看了魯米雅絲一眼。

但是魯米雅絲沒有注意，下面的故事，魯米雅絲知道，後來伊娥為宙斯生下了一個兒子厄帕福斯，不過，她始終沒有得到赫拉的徹底寬恕。庫埃特人在赫拉的指示下搶走了她的兒子厄帕福斯。伊娥不得不再次到處漂泊，尋找她的兒子。雖然最後在埃塞俄比亞的邊境找到了兒子，但是她吃了許多苦。

「想嘗嘗新採的葡萄嗎？」多凱拉問，他打斷了魯米雅絲的思考。

「好啊！」魯米雅絲收回了視線，這個吟歌詩人很有趣，但是先吃葡萄為先——自己在地獄中，可沒有經常吃這種人間的美味。

其中，肯森拿也幾次和她說話，但是魯米雅絲只是淡淡的會應，沒有熱情。

看見女神和多凱拉的親密的樣子，王后十分高興，但是，她同樣注意到了，作為貴賓而和多凱拉一席的肯森拿的神色有點失落。

使賓客高興是主家的責任，何況肯森拿畢竟是她的親戚，而且是旁國的王子，於是，王后說了：「肯森拿，聽說你跑了一趟荷比城？」

「是啊！」肯森拿畢竟是個王子，他將自己失落的情感壓抑了下去，笑的說：「是啊，在那裏，我們獲得了許多寶物！」

「有什麼呢？」王后感興趣的問。

「荷比城著名的是首飾！這次來，我為姑姑帶了些禮物！」

馬上有機靈的隨從去拿預備好的禮物。

在這個空閑的時間，魯米雅絲問多凱拉：「荷比城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多凱拉於是告訴她：「它是商業之神赫爾墨斯的直接信仰地，商業十分發達。」然後再仔細的告訴她自己所知道的荷比城的一切情況。

肯森拿插不上話，臉色有點發白，幸虧這個時候，隨從已經把拿預備好的禮物拿了上來，精美的首飾，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

首先是藍寶石胸針，這枚胸針是有七塊藍寶石經過名匠的精心雕琢鑲嵌在一起的，一塊巨大的用整塊藍寶石雕琢而成的葉子成了這麽胸針最顯眼的部分，而在其四周由六塊比較小的藍寶石組成零星花瓣。

「魯米雅絲公主殿下，我能夠請您試戴一下嗎？」肯森拿彬彬有禮的鞠躬行禮，向魯米雅絲請求。

精美的首飾是所有女人包括女神都喜歡的，連魯米雅絲也不例外，魯米雅絲也有興趣的回過身體來。

看見了魯米雅絲的身體語言，肯森拿就知道了她已經同意了，他親自拿着藍寶石胸針，為魯米雅絲而佩上。

當他接觸到魯米雅絲高聳的胸衣的時候，肯森拿的手不由有點顫抖。一種從女神的身體上散發的清香使他幾乎將藍寶石胸針掉了下來。

魯米雅絲感覺到了藍寶石胸針中的淡淡的能量，一層黃金色的光暈從她的身體中散發出來，使她的裙衣上鍍上了一層金邊，藍寶石胸針也起了共鳴，一種藍色的光從藍寶石胸中散發出來，二種光芒相互輝映，更使魯米雅絲無暇美麗不可方物的容顏顯示出來。那種聖潔璀璨，充滿了神性的最綺麗的美，使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姑且不說肯森拿為這出乎預料的景象所震撼，而在不遠處的羅卡，他的手一抖，把酒潑在了桌子上，他立刻明白了魯米雅絲的身份。

這才是我一生為之追求的啊……他的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

這只是短暫的瞬間，魯米雅絲就收斂她的光彩，她可惜的將藍寶石胸針拿了下來：「多謝你給我試戴！」然後向國王和王后稍微一彎腰：「失禮了，我先告退了。」

沉浸在魯米雅絲的光輝中的許多人沒有反映過來，包括肯森拿都眼睜睜的看着魯米雅絲優雅的離開了大廳。

等他反映過來，他的旁邊已經沒有人，只有曾經被女神戴過的藍寶石胸針閃閃發光，一種強烈的情感從他的心中噴發出來，使他幾乎要失去控制，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咬緊的牙使一絲血流了出來。

多凱拉知道魯米雅絲跑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她就是喜歡在高的地方來看着世界和星夜，也許這就是神的本性吧！

對於路邊的侍女和武士的行禮，多凱拉匆匆的點頭而過。

只有幾天，他已經不能夠沒有魯米雅絲了，只要沒有看見魯米雅絲，就感覺到巨大的不安，連自己都感覺到吃驚。

從黑夜中登上了宮殿的頂部，在那大理石的台階上。

淡黃的月光照到了大理石上，有個纖細的身影坐在了上面，她雙手托腮靜靜地凝視着閃爍著恆古就存在的星辰。月光和她的光芒相互輝映，使時間和空間彷彿停止了，有種夢幻一樣的東西超越了現實。

每當看見這樣的情景，多凱拉的心就絞痛起來。

他輕輕的走了過去，然後將她的肩膀拉過來，讓她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在看什麼？」多凱拉溫柔的問。

「看那些星辰啊！」魯米雅絲雖然柔順的靠在他的寬闊的胸膛上，眸子仍然反射著那幾十萬年就存在的星光。

「不要看！」他將她的眼睛捂住，如此深邃的神情他不想看見，就像他不願意想起她是女神一樣。

她的吐氣有種清香，溫暖的女體在他的懷中，有二顆心在同時的跳動着，多凱拉不想說話，他要牢牢的確定着她的確存在。

「想什麼呢？」魯米雅絲問，在他溫暖的懷中，懶洋洋的她就像一隻慵懶的大貓。

「想你！」

多凱拉伸出手輕輕撥開散落到魯米雅絲臉旁的一絲亂髮，然後懷抱着她的脖子，再俯身在她頭髮上落下輕吻。

魯米雅絲格格笑，有些癢，一種溫馨的香從她的耳邊散發出來。

「想什麼呢？」這次是多凱拉在問。

「恩，我在期待着！」魯米雅絲回答。

「期待什麼呢？」多凱拉想問，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今天高興嗎？」這才是多凱拉說出來的話，說完，他又痛恨自己的怯弱。

「很高興，國王很可親，王后也很可愛，旁邊的人也對我很好，宴會上的食物和酒很好。」魯米雅絲在他的懷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那個詠歌詩人的歌聲很好聽啦，後面的故事很有趣！」

「是我祖先建立城邦的傳說！」多凱拉再次輕吻她的藍發。

「人間真是美麗！」魯米雅絲再次痴痴的凝視星空：「有這麼多的星星，有這麼多可愛的人，有這麼多可愛的動物！真是奇迹！」

「你也是我的奇迹！」多凱拉如此想，也同時告訴她，更加用力的擁抱她。

四周一片沉寂，心跳聲清晰可聽。

「我們這裏你還覺的好嗎？」許久，多凱拉說。

「好啊！」

「那，你願意留下來嗎？」他靠在魯米雅絲的藍發上，用輕輕的語調問。

「你能夠陪伴我多少時間呢？」魯米雅絲同樣輕輕的說：「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啊，王子！我是不可能留在這裏的！」

說完的同時，魯米雅絲立刻感覺他的手臂猛的將她抱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一陣沉默，再次很久以後，他說話了。

「我以前是一個快樂的王子啊！有財富，有青春，有朋友，我會在田野中平治，我會在陽光中拉動弓弦，我會在父王面前表現我的武勇。」

魯米雅絲默默的靠在他懷中，聽他說話。

「我會和許多美麗的少女跳舞，我會歌唱我的快樂。可是，我遇到了你！」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在叢林中，我目瞪口呆，在叢林中，我無法說話。我只聽見詠歌詩人的傳說愛情是如何的美好，但是我不知道它是如此的苦澀。我就像飛娥一樣撲向了火焰，就像以前的英雄一樣。」

多凱拉將她的美麗的小臉抬起，凝視着她：「魯米雅絲，你告訴我，誰安排了我的命運呢？讓我沉淪在痛苦之中。」

魯米雅絲沒有回答，她的黑眸透明而深邃，多凱拉痛苦的輕吻她的眼：「你的愛，又會給誰呢？」

「為什麼讓我遇到你？」他輕輕的問，他的眼睛看着天空的星子。

月光、星夜、女神、擁抱……好悲哀的幸福啊……

多凱拉的眼淚流了下來。

感覺着他的眼淚，他的悲愴的男人的氣息，魯米雅絲默默無言，男人的眼淚，她不願意看見啊。

但是，同樣，魯米雅絲自己也不可以承諾。

神和人之間，本來就無不變的誓言可以說。

身而為神，自然有神的傳說。

許久……

「讓我像個英雄一樣戰死吧！」多凱拉在她的耳朵邊說：「就像我們的祖先一樣。然後，將我吃掉吧！讓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氣息吹在她的耳朵旁邊，有癢酥酥的感覺，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種哀傷的感覺在其中縈繞不去。

神和人的差距，他早就知道。

「恩，就如此吧！」魯米雅絲回答，第一次反手回抱着他，將自己埋在他懷中。

在星夜之下，魯米雅絲答應了他的要求。彼此定下了生命的契約。

在黑夜消失前，在張開翅膀前，就當個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悲傷的凡人吧！

突然之間，魯米雅絲想起，曾經聽過一個女神唱這樣的歌。

「……千年之前，偉大的王，曾經在懸崖上刻下了我們的誓言，千年過去，只有我獨自在撫mo著風化的痕迹，啊，吾愛，吾愛……！」那含着無限追憶的聲音使她顫抖。

愛上了凡人，一瞬間的歡樂，只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