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妹妹是豬隊友

有人說現實世界是一款叫做「地球Online」的超大型遊戲，而製作者為了遊戲平衡性，經常會給NB人士安排一些豬隊友。

陸瑟覺得自己的妹妹就是這樣的豬隊友。

儘管只是17歲的高中生，陸瑟卻已經思考過許多次「關於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終極答案」，他有明確的人生目標、周密的行動計劃，以及百折不撓的實現決心。

相比之下，妹妹簡直是需要人道毀滅的愚蠢存在。

12歲正值中二病晚期，用紅緞帶將頭髮紮成「魔法少女小圓」那樣的短雙馬尾造型，身材嬌小、五官精緻的少女正站在床鋪上，以居高臨下的傲慢姿態跟唯一的哥哥講話。

「哼，我最討厭蘿莉控了，僅僅是共處一室就讓我感到反胃，最討厭了！」

縈繞在眼角眉梢的鄙視彷彿要流出來那麼多，如果是初次見到她，說不定會認為這是她真正的性格。

陸瑟對於妹妹的搞怪言行並無置評，他像往常一樣把床頭亂七八糟的零食包裝袋收走，丟進了垃圾桶里。

「不準呼吸空氣！我呼出來的那些純凈無暇的空氣，你竟然膽敢去玷污，這本身就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見哥哥不理自己，少女提高了音量。

陸瑟翻了翻眼皮，銳利的眼神透過泛著白光的近視鏡片射出來，色厲內荏的妹妹因此嚇得一哆嗦。

「看、看什麼看，你這賤民！還不快給本小姐準備早飯？」

陸瑟向鼻樑上方推了推眼鏡，先將今天的妹妹掃描一番——

陸小佳，身高：140，性別：妹妹。主要組成部分是零食的奇怪生物，興趣是打遊戲以及模仿動漫人物的言行。

因為開學后就是初中生了，所以非常興奮地試穿了私立院校配發的裙裝校服，意氣洋洋地將雙手抱在小小的胸部上，好像自己已經是大人了。

大人？居然還穿着平時的條紋過膝襪，腳趾頭還不安分地亂動，和這套校服一點都不配好嗎！

陸瑟壓抑著抽搐的嘴角，用背書一般的語調回答之前的問題：

「人類呼出的氣體當中，氮氣佔75%，氧氣佔16%，水蒸氣和二氧化碳各佔4%，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不是『純潔無暇』。另外賤民這個稱呼來源於奴隸制的遺存，拿印度的種姓制度為例，高等人是絕不會吃賤民準備的早飯的。」

哥哥的自然科學課像往常一樣令人掃興，陸小佳的雙馬尾像兔子耳朵一樣耷拉了下去。

聽父母說，很久以前哥哥會在卧室里披着床單扮演超人，但在陸小佳出生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徹底改變了哥哥，貪玩的哥哥自此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成天擺着一張臭臉，變成了知識面遠遠超過普通高中生的不明生物。

最近一次去哥哥的房間「偵察敵情」的時候，陸小佳中了哥哥設下的機關，被兩隻從天而降的枕頭砸得撲街，不過好在有所收穫。

不久前擺在哥哥案頭的書是《法醫入門》、《謀殺的藝術》、《跟蹤與反跟蹤》，最近又換成了《FBI心理分析術》，《女性心理學》、《PDCA戀愛完全手冊》……天知道哥哥在做什麼，難不成以後想成為職業罪犯，然後喜歡上哪個女孩就給她洗腦，讓她成為自己犯罪道路上的幫凶嗎？

擔心起哥哥的未來，陸小佳沒有心情再扮演動漫人物了，她「嘿咻」一聲從床上跳下來，被棉質襪子緊緊包裹的纖足落到木地板上，立即就顯得比哥哥矮了一大截。

蕩來蕩去的雙馬尾以及校服裙擺還沒有靜止，陸小佳秒換了一副非常甜膩的笑臉，兩隻眼睛像貓咪一樣眯成了細線，抱住哥哥的胳膊撒嬌道：

「馬上就到聖誕節了喔！聖誕老人是真實存在的，所以這次他也會送禮物給一整年都很乖的我，對吧？」

陸瑟沉默了2秒，肩膀的動作彷彿深深嘆了口氣：「剛到八月末，離聖誕節還遠著呢。」

「對呀，對呀！」陸小佳不知為何笑得更歡了，她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疊成三折的紙，硬塞到了表情嫌棄的哥哥手裏。

「為了給聖誕老人充足的時間準備，我提前給聖誕老人寫了信！裏面寫好了我想要的禮物！」

「好的，」陸瑟面無表情，「我會幫你把信寄給聖誕老人，寄平郵吧，無論多慢都足夠在聖誕節之前送到北極了。」

「誒誒誒哥哥你不打開看一下嗎？」陸小佳很慌張地睜大了眼睛，兩顆圓圓的眸子如同跳動的橡果。

「我又不是聖誕老人，我看他的私人信件多不禮貌。」

陸瑟把胳膊從妹妹的懷抱中抽出來，轉身向外走，陸小佳趕忙從後面拽住了哥哥的腰，體重很輕的她被一路拖到了卧室門口。

「停，停！我特准你看我的信了！」

陸小佳彎曲腳趾，瞬間發力，像音速索尼克一般繞到哥哥面前，奪過三摺紙，一氣呵成地將寫給聖誕老人的信在哥哥面前展開。

不愧是運動會上的短跑冠軍，雖然身材嬌小，力量微弱，但短時加速能力簡直逆天。

陸小佳因此獲得過「音速佳」、「閃電俠」、「快銀」等諸多綽號，小小的身體卻蘊藏着難以理解的速度，和這項特異功能伴生的多動症，也是她天天吃零食卻卻不長胖的重要原因。

陸瑟望向妹妹戳在自己面前的那張紙，只見紙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幾行稚嫩的字體——

親愛的聖誕老人：

我想要任天堂switch掌機

索尼PS4、PSV、微軟XboxOne

這些我都想要

除了開頭的一行以外，其他三行末尾都畫了一個紅心來賣萌。

陸瑟皺起眉頭，他發現「聖誕老人」前面有一個寫錯被劃掉的漢字，非常像是「哥」字的開頭部分。

——還說自己相信聖誕老人真實存在？明明是拿聖誕老人當借口向哥哥討禮物！

「哼，你要買的這些東西加起來要一萬塊以上了吧？我只是高中生哪來這麼多錢？」

「沒關係！」陸小佳信心滿滿地將沒拿願望清單的那隻小拳頭握緊，「哥哥的智商屬於福爾摩斯和愛因斯坦級別，爸爸炒股賠了很多錢的賬戶哥哥居然能翻盤！總之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個月，哥哥一定能把我想要的東西都弄回來的！」

「容我拒絕。」陸瑟屈起手指，朝着願望清單輕彈了一下，雖然沒有彈破，卻讓妹妹緊張地把那張薄紙護到胸前，彷彿非常寶貝一般。

「怎、怎麼這樣！」陸小佳撅起嘴來，掛在眼角的淚星呼之欲出，「如此單純地相信聖誕老人存在的天真妹妹，你忍心看到她大失所望嗎？如果一時沒法買來所有的遊戲機，可以先寫個欠條給我……」

「等等，讓聖誕老人寫欠條給你，你哪裏單純，哪裏天真了？明明是放高利貸的黑社會好嗎！」

「我不管！給可愛的妹妹準備聖誕禮物，是身為哥哥的天職！不給我買的話，我就告訴爸媽，說你偷我的內衣，還戴在頭上進行視頻直播！」

陸瑟眼珠微動：「你弱智吧？我都已經頭戴內衣進行視頻直播了，還會擔心你告訴爸媽？」

「哈？」陸小佳單手捂嘴，做出非常吃驚的樣子，「難道哥哥你真的做了？我晾在陽台的草莓內褲不見了，本來還以為是被風吹走……啊疼！」

陸瑟曲起右手兩指朝妹妹頭上打了個栗鑿，這下雖然不怎麼疼，但是感到心靈受傷的小佳「嗚哇」一聲大哭起來，轉身淚奔而去。

「哥哥是凶暴的怪獸！掌機遊戲里的男友比哥哥好多了！既溫柔又不會打我！」

「能打你就出鬼了好嗎？」陸瑟沖着妹妹的背影吼道，「能跨越屏幕打你，這已經是超越VR、AR的新技術了！另外別給我成天沉迷遊戲！每天跟遊戲機里的虛擬男友說你好晚安，你到底是有多空虛啊！」

「啪塔啪塔」的奔跑聲漸漸遠了，陸瑟以為妹妹生氣不理自己了，但是轉過一個彎角來到客廳之後，卻發現小佳已經在餐桌後面坐好，並且擦著紅紅的眼睛問：

「早飯……什麼時候會好？」

從妹妹腹內發出的「咕咕」聲，讓陸瑟無可奈何地打開冰箱，尋找昨天在超市買回來的凍餃子。

望着哥哥在廚房忙碌的背影，陸小佳雙手合握做祈禱狀，暗暗想到：

哥哥從那件事之後就一直策劃着復仇，為了復仇不斷在積累學識和資金，我沒法阻止哥哥增長學識，但是如果纏着哥哥給我不停買禮物，他手頭就不會留下很多錢來幹壞事了……

「總覺得哥哥要欺騙可憐的女孩子來當復仇工具，哥哥智商爆表，研讀了無數心理學書籍，長相也不招人討厭，普通女孩遇上了現在的哥哥，一定會被斷送一生吧？」

輕而又輕，決不能讓廚房裏的哥哥聽到的輕聲絮語。

「聖誕老人，您當真存在的話，就保佑哥哥在復仇路上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都非常非常特殊，完全異於常人，即使是哥哥都拿她們沒辦法好了……」

「另外……務必把哥哥從企鵝的詛咒當中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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