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金錢

105 金錢

丫頭朝廳上眾人施禮過,才高興地回稟道:「老太太,太太,有好事兒呢,那外面的刺繡屏風上,飛來十幾隻團扇般的彩蝶在繞着起舞呢。」

「當真」,一聽這話,秦老太太忙叫倚竹扶住她走出廳來,眾人猶豫片刻,也都起身跟了過去。

好幾個貴婦低聲道:「銳王妃長沒長腦子,弄得所有人跟着她一起難看,虧得是老太太有年紀了不跟她計較,還想出這麼個法子化解尷、尬。」

低低的說話聲在看到外面的奇景時猛然掐斷。

只見十幾隻團扇大的彩蝶,在陽光下灼灼生采,繞着那扇雙面繡的屏風蹁躚起舞,更有一隻張合著翅膀在那多暗金色的牡丹上休憩。

眾人定睛一看,才發現休憩的那隻彩蝶的雙翅熒熒泛紅,翅膀周圍則有一圈金邊,裏面是金點花紋,耀目至極。

「真是奇之又奇」,中有一個年輕人低聲嘆道,然後吩咐旁邊小廝道:「跟秦府借套筆墨來。」

彩蝶停了足有一刻鐘才翩翩飛去,眾人這才敢放開聲音說話:「此等綉技,爍絕古今啊。今日此時,飽此眼福足矣。」

還有小孩子哭鬧不止,「母親,我要蝴蝶,抓蝴蝶。」

秦府中的氣氛一時更加喧闐熱鬧。

不到晚上,這件異事便吵嚷的滿京城皆知。蝴蝶也由十幾隻,在口耳相傳中更新為幾百隻。

不管眾說紛紜,但許多人都記住了「顧綉」這個名字。

「前有顧公水車,今日又現顧綉,這兩者不會是一家人的吧?」茶棚里,兩個商人摸樣的人在說閑話。

「都是一個顧,可八竿子不連」,其中一人擺手道:「顧公水車是個鄉下小子做成的,顧綉據說是秦大老爺夫妻兩個特地找高人繡的。你想想,能引來那麼多蝴蝶的刺繡,又怎麼能是農家婦人大手大腳做得出來的?便是能做出來,她們也想不出來。」

「倒是這個理」,另一人聽了點頭,「這種刺繡精絕的人,想來出身也都差不了。」

這樣的猜測,在各處都上演着。這些人分析的都很有道理,顧綉創始人確實出身大族,到顧明月媽媽那一輩,已經積累很多經驗了。

然而,顧明月有此一番奇遇,這些人卻註定是要「猜錯」了。

當帝京許多人都在說起那幅引起轟動的綉品時,顧明月正在家裏調配藥水。

爸爸精通化學,曾為給媽媽的刺繡增彩,發明出許多藥水來,有能隨亮度而是顏色改變的,也有能隨濕度而使眼色改變的。

顧明月覺得很神奇,曾經認真跟爸爸學過怎樣調配這種藥水。

如今為了綉出「奇處」,她便需先調配好藥水,把所需綉線現在其中浸泡三日三夜,然後再在烈陽下暴晒,這就可使用了。

張大富出手很大方,張雲遷又這麼給面子的幫助她介紹過去的林弛,還有不久的將來就能夠吃到的巧克力,這些都促使顧明月決心綉出一副奇之又奇的珍品來。

苦思這幾日,她決定自己構思畫稿來綉。

正面就綉一幅男子在桂花樹下等待心愛之女的畫,要綉上斜陽,盛開的桂花,落在地上的桂花,天青衣的長衫男子,素粉撒花衣裙的女子,整齊的青石路,遠處的人家。

其中女子,斜陽,遠處的人家,天空中的星星月亮,都要使用隨亮度而變色的藥水染過的綉線。如此一來,黃昏之後,女子出現,人家消失,月亮出現太陽消失,就是一奇了。

背面還綉這一男一女,女子在花叢中摘花,男子手握油紙傘背手在後。其中男子的傘和手臂,女子的側面,都要用另一種藥水浸過的來綉。如此一來,一到雨天,男子便會給女子撐開傘,女子轉頭而望,就又是一奇。

為了不致出現失誤,顧明月把藥水配得極為仔細,同時還要確定絲線會不會隨日升日落或雨或晴而變化之後才使用。

日升日落這個好確定,晴雨這個卻要等到八月以後了。

不過這個時間也正好,她先綉正面的,等八月以後,正面的也就繡得差不多了。

顧明月正在暗自思考,顧熠放學后甩下書包就飛奔到姐姐房中找她,一進去就掛在她的背後,高興道:「姐姐,明天梨梨姐夫家的人要來請期,娘說我能跟夫子告一天假。」

顧明月被弟弟撲的往後一仰,差點沒把手邊的藥水弄灑,忙道:「熠兒,快下來,灑了東西小心我打你。」

顧熠吐吐舌頭,放下雙手,轉而趴在桌子一邊,問道:「姐姐,你又在做什麼?」

顧明月看看藥水已經差不多了,便笑道:「等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說着打開柜子,取出張大富送來的絲線,挑足需要用到的顏色,縷成順而不亂的圓圈一一放在藥水中。

顧熠在一旁看得直戳額頭,探問好一陣子也不見姐姐有說的意思,他便覺得沒趣起來,決定暫時不跟姐姐玩了。

顧明月見他要出去,便笑道:「姐姐不是故意瞞你哦,等兩個多月後,給你看個好玩的。」

「姐姐你就唬我吧」,顧熠扭頭一哼,「到時候我忘了你就正好不告訴我。」

顧明月忍不住笑道:「一定叫你,只是你到時候不準說出去。」

顧熠點頭,保證道:「不說。」

因為明天有熱鬧玩,顧熠直到吃過晚飯還興奮地活蹦亂跳,第二天一早,更是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去喊顧明月起來。

顧明月昨夜劈絲到很晚,這兩天不刺繡,她本來還想睡會兒懶覺,這會兒被弟弟一吵,也只好起來。

出來就看見,自家弟弟已經穿好了昨天母親給他拿出來的新衣服,髮髻卻扎得鬆鬆散散。

顧明月也沒去洗臉,就先把他拉進屋來一通捯飭。

早飯後,穿戴一新的顧家四口人把門上了鎖就向大伯家而去。

顧攀手上提着四五斤腌肉,顧氏提一小食盒點心,都是前兩天秦管事帶來的,精細又美味,正好用來招待媒人和男方父母。

及到了大伯家,就見家門口的一棵槐樹上已經掛好了一掛長長的鞭炮。

顧明月疑問:「今天又不是成親的日子,為什麼要掛鞭炮?」在她的印象里,只有成親才會放鞭炮。

顧攀笑呵呵道:「這是由媒人卜下吉期,定下親迎之日後要點的。」

顧氏解釋道:「各處風俗不一樣,有的地方也不點炮,只雙方吃個飯也就算了。」

顧明月恍然大悟,顧熠笑道:「姐姐連這個都不知道」,拿手指在臉頰上刮刮道:「羞羞羞。」

顧明月掐掐他的爪子。

說話間,就進了大伯家正門。院子裏別是一番熱鬧景象,西南屋角上已經架起一口大鍋,裏面煮著噴香的豬肉,人人來往忙碌,見他們一家人進來還不忘打個招呼。

顧煥正帶着顧灼幾人在搭涼棚,搭涼棚的一應物事都是他一大早上去鎮里租賃來的。

看見顧明月姐弟,他笑着道:「翩翩,你回屋裏和姐妹們去玩,熠兒,你過來給我遞遞鎚子什麼的。」

顧熠正看着那裏熱鬧,此時聽見煥大哥的話,巴不得一聲便跑了過去。

顧明月見院子裏沒有幾個年輕姑娘,估計都在屋子裏躲清閑,她只在院裏站着,便能聽到梨梨姐那個房間一片嬉笑之聲,還沒走過去就有些發怵。

想了想,顧明月也走到搭涼棚的空地邊上,說道:「煥大哥,我也來幫忙吧。」

顧煥便笑道:「行啊,你給我們遞綵帶。」

鎮里租賃的這些涼棚,為了好看,喜事上用的都帶着些質量一般的綵帶。

顧明月應聲好,便拿起涼棚一腳堆放的綵帶。

在這裏搭涼棚的幾個人,除了顧煥和顧灼,其他的人都有些不自然。

本來村裏的小夥子們私下裏討論,一直是把林芙蘭顧秀冉和顧明月三個女孩兒封為三朵牡丹花的。

顧明月是排在最末的,自從重新蘇醒,她也沒怎麼出去過,以致今天這幾個人看見她都有些愣愣的。

本來熱鬧無比的地方,現在基本上只能聽見顧煥和顧灼的說話聲,其他人都是默默幹活。

「明明月」,有個聲音突然道:「我這這裏需要栓一根綵帶。」

「好」,顧明月答應,走過去遞綵帶給這人。至於這人叫什麼名字,抱歉她不太記得了。

然而綵帶的另一端並沒有被那人成功接住,他腳下一空差點從涼棚上掉下來。

顧明月忍不住笑道:「你看着點腳下。」

「哦,好」,那人一板一眼答應。

顧熠踮着腳道:「紀澤哥,你來遞鎚子吧,我上去。」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屋裏的女孩子們聽見外面喧嚷熱鬧,往外一看,見顧明月在和一群男孩子玩,都不由地撇嘴。

不過很快,她們也都帶來涼棚邊上,嘻嘻鬧鬧指指點點。

男孩子們見出來這麼多女孩,不知為何竟有種莫名放鬆許多的感覺。

半晌午時,就有一輛大馬車和幾頭大青騾拉的車停在大伯家門口。

門外有小孩子們紛紛喊道:「男方來人了,快準備茶水。」

顧家的人緊跟着接出來,雙方家長接見,言笑晏晏一路到正堂。

寒溫敘畢,媒人就卜下吉期,定在八月十六親迎。

男方想要在七月迎娶,不過媒人看過日子之後說七月里成親會妨礙到女方的父親,一聽這話,男方就趕忙讓媒人往下看,這才定了八月十六的日子。

親迎日期卜下之後,外面就噼噼啪啪的一陣鞭炮聲響,院子裏雙方長輩也都坐下開始吃席,先上的是各色涼果,冰冰酸甜,一上去就客人們吃了個乾淨。

實在是這天太熱了。

接下來各色菜肴也一盤盤地被端上桌,院內一片熱鬧歡騰的氣氛。

顧明月吃了點兒,便放下筷子來,無意之中看到外面,不知何時門口已經站了好幾個乞丐。

對上一個半大孩子的眼神,那裏面只有空洞,顧明月一時不辨心中是何滋味。

她明白這是常態,跟着爸爸媽媽一起時,見到的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老人孩子又何嘗少了?心裏卻仍舊不大舒服。

顧明月掐掐手心,一巡菜過之後,起身走到主桌上正陪着男方長輩說話的奶奶旁邊,叫了聲:「奶奶。」

顧老太太轉頭看見孫女兒,忙拉住她的手和親家老太太介紹,然後才問道:「翩翩,有什麼事啊?」

「外面」,她低聲道。

顧老太太看向門外,心底卻是激靈靈打個寒戰,意識到親家老太太就在旁邊坐着,她又忙換上笑臉,對顧明月道:「奶奶知道了,今天是咱們家的喜日子,待會兒自然是把菜給這些不容易的人端出去幾碗。你回去吧。」

顧明月走後,顧老太太便跟親家老太太告罪一聲,起身過去叫來顧煥吩咐了幾句話,很快,顧煥就和幾個來幫忙的小夥子端了十幾碗菜湯一筐子饅頭出去了。

顧老太太坐回去后,才低聲感嘆道:「真是不容易啊,我們村裏這段時間要飯的就沒斷過。」

親家老太太也道:「可不是,我們那邊,比你們這邊還多些,誰家有口剩飯也都往外舍舍。要不讓這些人吃着,我們也別想安生。」

顧秀梨的未婚夫家姓耿,在顧家村北邊十幾裏外的八里坪,因為正好靠着帝京往北去的運河,那裏的人營生多,比著顧家村要富裕很多。

像耿家,就有兩條商船。

不過他們是商家戶籍,顧秀梨嫁過去算是低嫁。農人們卻並不怎麼在乎這些,只要能吃飽飯就行。

大伯娘本來不大願意,可踅摸一圈,還屬這個耿家的長子耿臨長得最好,再者大閨女也看上了耿臨,最後這親事就定了下來。

顧老太太在見過耿家的長輩門之後,更是直點頭道:「這門親事作對了。」

兩個老太太感嘆一番年景,就又說到了兒女親事上。

親家老太太突然開口道:「老姐姐,剛才你那個四孫女兒長得可真是好,我看着就喜歡地不得了,給你再說個孫女婿可好?」

顧老太太眼皮一跳,這老妹子可還有一個孫子呢,她不會是想一下子娶走我家兩個孫女兒吧?

「那丫頭是我老二家的,就她一個姑娘,嬌養的很,只怕我也做不了主。」她笑道。

親家老太太也笑道:「老姐姐,這倒不妨,現在孩子們的婚事,我們這些老的都說不上話,還是得看他們樂不樂意。若是兩個相厭的,擰巴在一起也過不好日子。我提這個,卻是我們八里坪一等好的人家。這家也姓耿,家裏良田有不下千畝,當家的兩口兒也都是和善人。這兩口單有兩個兒子,老大已經娶過了,那老大家也是那種說話細聲細氣的人。他們家這個老小,長得眉清目俊的。還是個有能耐的,在帝京盤了家鋪子做着小生意呢。」

「這樣的人家,想來你老二家聽了也會同意見見的」,她又道:「見過之後,同不同意就在孩子們了。」

顧老太太笑笑,答應聲好。心裏卻知道老二兩口子鐵定不會同意,要在之前,這可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一門好親。

不過現在,翩翩這樣能幹,不找個頂有本事的,兩口子在一起可過不長久。

一時顧煥回來,對顧老太太道:「奶奶,那些人吃過飯大部分都走了。有兩個還在那兒賴著,我說了幾句他們還不走,也就沒管。」

顧老太太點頭道:「行,不用管他們,一會兒就走了。」

剛過了午,耿家一行人便趕着車回村去了。

正是飯點,大伯家門前又聚了七八個要飯的。

顧老太太站在門口,大聲道:「今天是我們家的喜事,多分些剩菜與你們吃,你們吃過就走吧。」

七八個人都忙不迭跪下磕頭,直到:「多謝老太太好心,老太太家也必會越來越好的。」

顧老太太嘆口氣。

不多久,顧柏和顧攀就抬兩桶菜湯出來,二合面的饅頭也抬出來不少,讓他們自己拿碗舀著吃。

這些人又叫了五六個人過來,一人舀兩碗菜湯吃過,便揣著饅頭走出了顧家村。

這邊顧家人收拾一應東西自是不提,客人雖散歡聲笑語猶存。

為了答謝幫忙的人,顧柏又在屋裏開了一席,這一場熱鬧一直持續到天黑。

顧煥現在是一天不摸木頭就心裏難受,吃過晚飯便又扎進了木工房,片刻后,他沉着臉出來。

見兒子這臉色,大伯娘驚問道:「咋了,有東西不見啦?」

顧煥點點頭,「少了一個引水匣子。」

大伯聽了忙放下手中的煙斗,問道:「你裝的嚴實不嚴實?要是有人是特意偷回去琢磨的,你以後這水車做出來還能賣動嗎?」

「沒事兒」,顧煥在牆根兒邊蹲下,回想着這一天,也根本沒有什麼陌生的面孔進來,再者說外人也不知道他的引水匣子在哪放着啊?

大伯娘連連追問道:「真沒事兒?」

顧煥說道:「沒事,沒有我的圖,誰都看不懂那裏面是怎麼構造安裝的。」

大伯娘頓時大鬆一口氣。

顧秀梨說道:「哥,那你把圖記在腦子裏,然後就燒了它,這樣誰也偷不走。」

顧煥笑道:「早就燒了」,說着他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一家人誰也沒有開口攔他,等他走後,便坐在一圈各自回想有沒有看見誰接近木工們。

顧秀水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吃飯前,我好像看到林弘從那邊走過去了。」

「弘子,你嫌我分給你的錢少?」林弘家牆外面,顧煥看着月光下模糊了面孔的兒時玩伴,問道。

林弘乾笑一聲,說道:「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煥直接道:「我木工房裏的引水匣子少了一個。」

半晌,林弘問道:「你咋知道是我?」

顧煥道:「你這兩天特別關心引水匣子的事。」

林弘苦笑一聲,說道:「是我拿的,我也沒指望你發現不了,但是煥哥,求你給我留個臉,別說出去。」

「你現在知道要臉了?」顧煥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就沒想過,我這手藝被人學去了,我準備好的各種零件到底賣給誰?你讓兄弟怎麼活?」

片刻之後,他又冷靜道:「你為什麼要拿那引水匣子?給誰了?人給你多少錢?」

林弘一下子捂住臉蹲下身,哽咽道:「哥,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沒想那麼多。是誰要的我也不知道,那人給我一千兩銀票,我就痰迷心了。」

林弘從偷了匣子出來,心中就不安寧,這時全都說出來,只覺渾身輕鬆,他把還掖在鞋底的銀票掏出來,雙手捧著遞給顧煥,「這是那錢,我也不要了,哥你拿去吧,反正本來也是你的東西。」

顧煥看着月光下那薄薄的一張紙,說道:「你放着吧,以後竹管子也不用你做了。」

說完,顧煥便大步離去。

「煥哥」,林弘猛然大喊一聲,隨即低聲道:「我真知道錯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從他看見顧煥在黃地主家被那樣禮遇,心中就萌生了嫉妒的芽苗,緊接着就是來自金錢的誘惑。

如今他因為一千兩銀票,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值得嗎?

顧煥回到家,卻在一家人都還坐在院子裏等他,就連平時早早就回房睡的奶奶也打着扇子坐在那裏。

「你們怎麼都還不睡?」他拴著門問道。

顧柏道:「水水說似乎看見林弘在那門前晃過,你明兒去問問他。」

顧煥嗯了一聲,第二天一早起來,他在木工房轉悠一圈,出來后對家人道:「昨天應該是我沒看清數錯了,剛又數數,沒少。」

然後他又特別對顧秀水道:「你出去別瞎說知道嗎?壞了人名聲毀的是人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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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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