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定金

096 定金

窗外鳥聲啁啾,院子裏靜謐宜人。

村中的大槐樹下,此時卻是一片鬧哄哄。

「村長,一大早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高低不一的聲音此起彼落。

又有許多人問擠到槐樹下的井邊問道:「煥子,你這是在擺弄什麼呢?」

還有人在笑喊:「村長,您這不會是請我們看雜耍來了吧?」

顧柏好容易擠到前面,朝兒子頭上撥啷一下子問道:「是不是你小子搞得鬼,天不亮就聽見你在院子裏框框噹噹的。」

顧煥往旁邊挪了挪,不理他爹,只全神貫注地把零件拼接安裝,直到手動發動機上的管子一人多長才停下來。

他站起身朝那邊正跟村人解釋的顧概道:「概大伯,我好了,讓人圍開在井邊吧。」

「煥子,你這是在搗鼓什麼呢?」有人問道,「真在雜耍啊?」

顧煥不理會這些,在人群中看到二叔二嬸,他便喊了一聲,又問:「翩翩和熠兒都還在睡啊?」

顧氏道:「熠兒還睡着呢,翩翩倒是起來了,要知道是試水車,她想必也會來的。」

顧煥笑笑,說道:「我就是太心急了,待把水車放好,就不取出來了,他們吃過飯也可以過來看。」

一行玩得比較好的小子這時便嗤笑道:「煥子,你不取這東西出來,我們以後怎麼打水吃?」

更有婦人認真道:「煥子,你家有水井要玩去你家玩,嬸子待會兒還得打水呢。」

大伯母道:「當緊用水你就先去我家提。」

婦人不高興道:「柏大嫂子,你這話可不是個理…」

亂嚷嚷一片中,顧概喊了幾遍才稍好點。

顧煥讓相好的朋友幫着把搖柄水車在轆轆旁邊順下去,及到剩了一個端,他便邊往下順邊把做好機關的節扣上。

村人見此更為疑惑,又亂嚷起來,紛紛問道:「煥小子,你這是在搗騰什麼呢?把這東西弄下去,水還能吃嗎?」

顧煥邊忙邊回道:「叔伯大娘們放心,這木料我都是花錢買的那種防水木,據說醫館這種木木質清香,對人還好呢。」

然村人依舊嚷嚷不停。

顧煥便在這種嘈亂環境下順好水車,此時只有半尺來長管子和搖柄露在井口外。

「好了」,顧煥站起身說道。

村人不由怒了,半晌就看這個?

「煥子,你不小了,怎還不如前兩年懂事。」

「大柏兄弟,不是我說,這孩子有時候不打不成器,你道這集合鍾是誰敲響的,就是煥子。」

「村長不同意可沒人敢敲」,鄭姓中不服顧概的幾戶人家紛紛嚷道。

「我揍你個混鬧的」,顧柏聽此,提拳便上。

顧概忙攔住,解勸道:「孩子也是好意,不興動手。」

顧煥卻沒事人一般,蹲下身來,輕輕打着呼哨,手握住搖柄緩緩搖動,然後由緩之快,他的神態卻依舊悠悠然。

隨着少年人瀟灑隨意的唿哨聲,嘈亂的村人們漸漸安靜下來。

不片刻,就有一股清流順着管子旁開的斜槽流出,嘩嘩流進顧煥早放在下面的木桶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現場一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看着由斜槽流出的清流,看着那清流由細細的一股彙集成更多,然後似急不可耐地衝出斜槽,白嘩嘩流進桶中。

驚嘆聲不斷,他們紛紛喊問道:「煥子,這是什麼啊?這麼容易就拉上水了?」

顧概早兩步急奔過去,推開顧煥自己試那搖柄。

大伯娘拉住自家男人狠狠捶了兩下子,「這小崽子不是胡亂想,真給他做出來了啊。用這澆地,得多省事啊。」

旁邊的人聽見,更加激動幾分。

顧氏也對顧攀笑道:「還真做成了?」

「煥子,這是買的還是你做的?」

「煥子,這多少錢,給叔家裏弄一個。」

顧煥被村人圍住,他滿臉笑容,卻突然捂住眼,抹下一把淚,本來他也沒有十成把握成功,但是真的成功了啊。

他很快放下手,咳了一聲道:「這是我自己做的,現在只有這一輛,暫時就送給咱們村裏了,這是防水木,用個一二十年沒問題。」

顧煥一開口圍着他左問右問的人便紛紛閉口靜聽,待聽完才又爭先恐後問道:「煥子,多少錢做一輛?先記叔一個。」

「林鎚子,你後面點,做也是先做我們顧家的。」

還有許多人依舊圍在井邊,不一地感嘆道:「這太省勁兒了。十幾下就出大半桶水,這槽子要再寬點,那不是半個時辰就能澆一畝地?」

顧概不由大笑道:「正是如此啊」,然後他伸手招喊顧煥道:「煥子,大伯這次可得記你一大功。這輛水車也不能白要你送給村裏,村裏出錢跟你賣了。這樣,你再做三輛更大一些的,咱村裏澆地使。要多少錢,或是要什麼東西,你都儘管說,待會兒讓村裏出幾個人去鎮里買。」

顧煥便不好意思道:「給村裏做,不論大小,每輛都是三十兩。」

言外之意,外面的人要做要比這還貴。

村裏老人聽見,無不伸出大拇指讚歎。

顧概便拍板道:「村裏賬上還有一百五十兩,夠我們再做三輛有餘了。大家有什麼意見沒?」

眾人都齊道:「沒意見。」

顧概點頭,「那眾位就散了吧,誰家要取水做早飯的,快擔了桶來自己搖。再有,灼子弘子你們一行伙吃過飯跟煥子一起去鎮里買材料去。」

顧煥提醒道:「概大伯,防水木只有帝京有賣。」

顧概大手一揮,道:「那就去帝京,路費花銷大伯給你們出。」

幾個少年登時歡呼,顧灼舉着手道:「煥哥,我以後能跟你打下手嗎?」

顧煥笑道:「看你刨木頭的水平如何再說吧。」

少年們說笑一陣便各自回家,路上唯見不少人擔着水桶說笑着朝村中大槐樹處走去。

顧氏和顧攀回家后,便向女兒說了大槐樹井邊的熱鬧。

「這下你大伯大伯娘不用愁煥子找不到活做了,村裏人人都誇這孩子出息呢。」顧攀笑着總結。

「出息也是我們翩翩提點的」,顧氏不無自豪道。

顧熠剛剛起床不久,這才沒把書翻一頁,就聽到父母帶來的這樣熱鬧,心裏就癢着想去看。

顧氏拍了兒子一下道:「老實看出,吃過飯再出門看熱鬧。」

顧明月並不以此為新鮮熱鬧,卻不妨礙她想去看看自己和煥大哥商量這麼久的成果。

她便對弟弟道:「吃過飯咱們一起去看。」

想了想,她又對父親道:「爹,肯定有好多小孩子都對這新鮮物事好奇的,您還是提醒概大伯一下,讓人用竹板把井口圍住一些吧,還得讓概大伯跟各家說說,讓他們都警告警告自家的小孩子。」

顧攀聽得連連點頭,笑道:「還是我們翩翩想得仔細周到。」

一時吃過早飯,顧明月便和弟弟一起出門。

不料大槐樹下的井邊已經圍着許多人,姑娘小伙老人孩子都有。

顧熠連擠進去都不能,便嘆道:「煥大哥早上試水車,昨天就該跟我說一聲,也不能連看看怎麼搖水都不得。」

顧明月失笑,推推他的小肩膀道:「那不是大舟,快跟他一起去學堂吧,遲了先生要抽手心的。」

眉毛一塌,顧熠喊了聲「大舟」,便背著書包走開,卻又不忘轉頭對她道:「姐姐,你玩一會兒就回家,別太靠近井口。」

顧明月笑着點頭。

旁有老人聽到,便對井邊的一群人道:「聽到沒,小熠兒都知道,你們都離井遠點。」

顧明月跟着大聲道:「好久不下雨了,我們的井水要省著點用。」

幾個老人的面色都在這一句話后微沉。

顧概這時和顧攀還有幾個顧姓壯年男子一同走來。

聽到顧明月的話,顧概微微點頭,幾步走到槐樹下,敲起低矮枝椏上的銅鐘,眾都安靜下來之後,他便把剛才顧明月和老人的話都強調了一遍。

顧攀走到女兒身邊道:「看一會兒就回去。」

顧明月點頭,顧攀交代過,便跟着人一起去井邊查看怎樣圍柵欄合適。

這裏又走過來幾個姑娘和顧明月說話,顧明月便沒立時走,和人閑話一會兒,這才抬步回家。

經過大伯娘門口時,看見奶奶正站在門廈招呼她,顧明月便停住腳步走過去,道:「奶奶,你吃了飯沒?」

顧老太太笑着點頭,牽住她的手便往大伯家門裏進,一面說道:「這可是去看你大哥做的好水車了?」

「嗯」,顧明月答道:「有許多人在那裏看呢,我也沒看仔細。」

「可不是」,顧老太太笑呵呵的,拉着顧明月在院子裏樹蔭下的小凳子上坐下,說道:「老姐妹們都跟我誇你大哥出息呢,還有翩翩,現在也是了不得。」

奶奶這麼說,定是聽大伯大伯娘說過昨天的事了。顧明月就笑道:「我只是小打小鬧,不能和哥哥們比的。」

顧秀梨端著一盤芝麻球過來,笑道:「翩翩可別謙虛,你若是小打小鬧,我們什麼也不是了。」

顧秀水點頭附和,拿着自己的綉繃子走過來說道:「翩翩,你看我繡的這團花有哪裏不足的。」

顧明月接過看了一陣,說道:「三姐繡的很好了,只是全用平針,無法將花的顏色變化自然地表現出來…」

顧秀梨也坐過來聽,說片刻,顧明月要來她的線示範兩針,便把綉綳遞迴給顧秀水:「三姐,按著這種針法綉就好了,不過要記得換線。」

顧秀水連連點頭,迫不及待道:「我試試。」

顧老太太一旁笑道:「姐妹間就該如此,翩翩來吃芝麻球。」

對於奶奶明顯的偏心,顧明月也不在意,拿起一個芝麻球吃了兩口,她便起身道:「奶奶,我家去了,大姐三姐,你們是跟我一起還是待會兒再去我家?」

顧秀梨站起身,說道:「你先走,我們收拾一下綉筐。」

顧明月回到家剛畫沒一會兒,顧秀梨姐妹兩個便過來了。

「翩翩,你畫的花真是太…」看到桌子上平鋪着的畫紙,顧秀梨忍不住驚嘆:「翩翩,你還藏拙,原來這麼厲害。」

顧秀水也湊過來看,然後問道:「翩翩,你什麼時候會畫的,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我早就會畫啊」,顧明月簡單道:「這是我在其他地方見過,就想着畫好綉出來。」

「你真靈性」,顧秀水有些不情願道。

顧明月笑道:「二位姐姐快刺繡吧,練練我剛才說的兩種針法。」

姐妹二人知曉這是打擾到翩翩了,因此也不再多說,各找凳子坐下刺繡。

顧明月坐在窗邊繪畫,偶爾指導堂姐一兩句,倒也自得。

日頭漸漸熾烈,田野路間一絲風也無。

三匹高頭大馬噠噠緩行在鄉間路上,其中一馬匹后還搭著不大不小兩個包裹。

搭著包裹那匹棗紅馬上一個四五十間模樣的人舉頭看看日頭,向前說道:「老爺,這前有片樹蔭,要不歇會兒喝點茶。」

前面正是昨日要花三千金買顧明月一副雙面異色繡的張叔和,騎馬在右側的是他因好奇跟來的長子張風。

張風自小耳濡目染,經商手段絲毫不遜於其父,又因仗義疏財,頗有幾個讀書的朋友,氣度間十分儒雅,便取字雲遷。

三人在一片楊樹蔭下停下,老僕張忠下馬取出用冰包裹着的一個牛皮水袋,又拿出三個茶杯,一一倒了遞給老爺少爺。

喝過冰茶水歇一時,張忠問道:「老爺,不過是一個農家綉娘,便是她繡得再精美,也不值得三千金那麼多吧。您現在還和少爺一起親自送綉布綉線過去,那綉娘再若拿起喬來就不好了。」

張叔和又自倒了一杯茶,飲下,問道:「雲遷覺得呢?」

張雲遷身着桃灰罩紗錦衣,容顏俊朗,飄逸洒然,不似商人,更像年輕秀士。

聞言,他笑了笑,卻說道:「兒子年前和父親一起去東南海外香羅國,記得香羅國有國寶紫珍珠。紫珍珠粉不僅能使婦人容貌更加嬌嫩,且在安神助眠上有奇效。更神奇的是頂級紫珍珠內生花瓣裂紋,晚間發出紫光時,便會在房內映出許多花朵,生奇香。可惜香羅國每年也只產兩斛,父親那時拿出五千金也只購得一顆普通紫珠。」

張忠奇道:「可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張雲遷已不覺熱,便上馬來,張叔和欣慰一笑,吩咐張忠打馬快走。

張忠兀自疑惑,張雲遷鐘磬一般清越的聲音傳來:「能被爹如此看重的刺繡必不是俗物,到時彼有至寶,我也有至寶,倒是就看哪一方的是奇珍了。三千金而已,不足珍。」

張叔和哈哈大笑,「有子如此,何愁張家不能再進一步?」

三人到顧家時,顧明月剛剛畫好正面的花葉壽字。

「大妹子,我是過來給丫頭送綉布綉線來的」,張叔和一下馬就滿面堆笑,「但願我這麼着急地過來沒有唐突。」

院裏做鞋的顧氏忙放下鞋底子,連道哪裏,一面地請人進來,又一面地喊女兒出來。

顧明月透過窗戶看見來人,沒想到是這張大伯先過來送綉布綉線了。

她心裏疑惑這人的心急,面上卻絲毫不顯,放下畫筆便走出來。

顧秀梨姐妹兩個也好奇張大富會送什麼樣的綉布來,也放下綉綳跟着出來。

顧明月給這三人沏好茶送上,便和母親坐在一處,暗自打量另外兩人。

張雲遷也在打量對面的三個丫頭,不用父親提醒,他便大致猜出哪一個是父親連連稱讚的那位綉娘。

烏髮雪膚紅唇,相貌清麗卻另有一種動人心的美。

若非出外經商見多了美貌女子,張雲遷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痴。

而另外兩個丫頭,比起一般農戶女子,也算中上。

丫頭是好,只是有點沒眼色,這麼熱的天還給他們倒熱茶。

張雲遷看着茶杯內徐徐綻開的梅花稱奇,卻不想伸手端這一杯霧氣騰騰的茶。

張叔和也顯然不想喝熱茶,像是只記得寒暄了。

「我捎了四五種上好雪緞絲綢,綉線皆是出自川地的上等絲線」,一番寒暄后,他客氣說道:「姑娘請看看,若有不滿意的,我即刻再重新送來。」

張忠將那兩個老地綠錦繡包袱放在桌上打開,說道:「姑娘請看,這些都是老爺昨日親從鋪子裏挑的。」

顧氏看着那些在斑駁的日光下似在閃光的布料絲線,一時倒慌了:「我們寒門小戶的,哪裏放得好這樣珍貴東西?若弄壞了,我們也賠不起。」

張叔和笑道:「大妹子儘管放心,這些都送與你家閨女,弄壞也沒什麼,只要綉品完好就成。」

顧明月心中納罕,面上卻極為平靜地起身過去檢看這些布料和絲線。

雪緞之外,還有一種螢粉的緞面,觸手光滑冰涼,都是極為珍貴的布料,而絲更是上乘,不僅顏色鮮亮,且色種齊全。

張雲遷見她看得極為仔細,便問道:「姑娘可滿意?」

「都是好東西」,顧明月點頭道。

張雲遷被這個評價噎住。

張叔和倒沒覺得什麼,聽此便笑着從袖袋內掏出一疊銀票,遞到顧明月面前,說道:「既然姑娘滿意,這是一萬兩銀,是先說好的定金,姑娘點點。」

「一萬兩?」顧秀水忍不住驚訝出聲,顧秀梨忙抬手拽拽她的衣角,心口卻也跳得極快。

顧氏也有些說不出話來,悄轉身讓顧秀梨卻喊她二叔過來,實在是自己鎮不住場子了。

顧明月接過那疊銀票,一張一千兩,統共十張,她數過便放在桌子上,問道:「張大伯為一件綉品不惜如此耗費物力財力,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張叔和一笑道:「昨日我已和姑娘說過,實在是姑娘的那種雙面異色綉精美異常,我想運到海外換取利益。」

一萬兩對幾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巨款,但這肯定不包括這位張大富。且他雖只含糊說換取利益,但她猜度這利益肯定很巨大。

顧明月不管張大富用她的綉品能賺多少,只憑這人在還未見到成品之前就給予自己的這份信任,她也要用十成心思來綉。

更何況人還給這麼多銀子,念頭下定,顧明月笑道:「我一定盡全力給張大伯做出最為精美的刺繡,可不知除了要雙面異色綉,您還有什麼要求沒有?」

張叔和驚訝,這意思是還能綉出更好的東西,他心內激動,正要開口,他兒子已先笑如春風般道:「還有一點,便是要奇。」

是珍還不夠引人轟動,只有奇珍,才能讓人為之驚嘆。

奇?顧明月忖度一番,便點頭道:「張公子放心,到時必不讓二位失望。」

張雲遷見她神情間已經把握的樣子,也不多問,只笑着點頭,道:「姑娘客氣了,你稱我父親一聲張大伯,倒稱愚兄一聲張大哥才相宜。」

顧明月暗想你父看着就是一普通老頭,很親切,可你卻一副貴家公子模樣,誰有那麼大臉第一面就喊一個全無關係的陌生人大哥。

因此也只笑笑,並不接這個話,見三人都不動茶,她便道:「這是我自製的梅花茶,溫水沏的,不燙口,且十分解渴,大熱天你們走一路想必十分渴了。」

聽小姑娘這麼說,三人才明白原來是為他們好。

端起茶杯飲下,果然渴意消解很多。

張雲遷便搖頭笑道:「姑娘果真奇思巧手,兩日後我家有船去若水國,姑娘家裏可還有多餘的茶我帶過去試試水?」

他言語真誠,眼神清明,自進門神態舉止間也沒有瞧不起農家小院的意思。

顧明月覺得這個人是可信的,然,雖她自家還有不少白梅茶,卻不如讓正做花茶的林弛家搭上這條線。

正要開口,她父親大腳步地跨進院來。

這一來,幾人又相互見過,顧攀和他們談話一會兒,便讓著人請進屋來。

顧氏心裏也就放鬆了,攀哥到底比她見識多,剛才她坐在一邊一句話都插不上,還有那麼多銀子,可真是慌了。

這時見人都進屋,她便對女兒道:「快把這些好東西仔細收起來,刺繡時可要當心。」

母親如此小心翼翼,顧明月不由好笑道:「娘,放心,我知道怎麼保護這些綉布綉線。」

她又把銀票都放到母親手中,道:「娘,您收起來吧。」

顧氏緊緊握住,點頭,心裏不知這些錢該放哪裏好,面上並不顯,只問道:「剛才你說能綉出有奇處的綉品,可是真有主意?」

顧明月眨眼點頭,「您放心,到時候保管讓你們都嘖嘖稱奇。」

見女兒如此篤定,顧氏的心更落在實處,便道:「我去廚房做兩個小菜,你們姐妹小心着把這些東西收到屋裏去。」

交代完便進了廚房。

看着顧明月包好那兩包袱綉布絲線,顧秀水小聲道:「翩翩,到屋裏能不能給我看看,我只輕輕摸摸,不亂碰的。」

碰壞了就是賣了她自己也賠不起。

顧秀梨也同樣一副渴望的樣子。

顧明月好笑點頭:「大姐三姐,你們儘管看。」

三姐妹在房間里逗留一會兒,便來到廚房給顧氏打下手,不過一刻鐘就做好兩盤小菜。

顧氏端了過去,回到廚房找出雞鴨魚肉,準備硬菜。

因覺得上次女兒做的那道蒸魚味道極好,她便又照着做了一盤,另外燉了一大盆雞,又做了一盆酸筍鴨湯,鍋里蒸上一木盆白米飯。

看樣子,這是要留飯了。

顧明月想老爹這會兒怕是已經和人家稱兄道弟了。

果如她猜想的,一頓飯出來后,顧攀笑容滿面地送張家三人離開,並道有機會長聚。

顧明月就知道,以她爹的性子,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都把人做朋友。

張雲遷倒是還記着梅花茶的事,離去前就問顧明月道:「明月妹妹,之前愚兄的提議考慮的如何了?」

什麼明月妹妹?!

顧明月咬牙,但觀這人,依舊的目朗神正,便也笑道:「我有個朋友,現在專門做這個茶,他叫林弛,在帝京西城邊的李氏藥鋪內做活,你要有意,可以去找他。」

張雲遷有些失望,他作為一個商人,自然對新鮮事物很敏感,當初這花茶在帝京開賣沒多久,他就注意到了。

當時也嘗過,雖有梅香卻不淡遠,不似今天這杯,香味淡遠清幽,堪為茶中極品。

雖如此,說到這裏了,他也不妨多進一批,作為低端販賣。

這麼一想,張雲遷便點頭道:「回去由西門進城,倒正好可以找這位林弛談談。不過,你這梅花茶可否送愚兄一些個人飲用?」

顧明月點頭道好,很快便進廚房倒一小罐出來。

顧攀笑呵呵道:「農家院就這些土東西,以後有什麼想吃的就打發人來拿。」

張家父子道謝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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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繡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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