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人間再無南宮珏
「哈哈哈,說得好!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
南宮珏拍手而笑,邁步走出,攔在葉汐身前,幽暗深邃的目光,注視着辛無塵,淡淡道:「你口口聲聲說要殺我,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實力。不如我們兩個就現在殺上一場吧。」
辛無塵神情平和,不論面對任何人都是那溫文爾雅的模樣。
之前葉汐騙他,他不動怒,此時南宮珏激他,他一樣不生氣。
「你現在,不會是我的對手。你此時的狀態,只是魔君自封記憶后,塑造的一重虛幻人格而已。我雖然不清楚,當中出了什麼變故,讓你在煉心沒有圓滿之前,便能借用了魔君本體的部分能力,但……還不夠!」
辛無塵輕輕地嘆息一聲,並沒有去動身後背負的那口古劍,只是伸出兩根手指。
並指如劍。
唰!
就在這剎那,天地間,那股無邊銳利的氣機,再次噴發。
劍意滔天!
整個虛空,都是劍音鳴動的聲音。
「我給你一個機會,中斷煉心,讓真正的魔君掌控這具軀體。」辛無塵朗聲道。
南宮珏聽着那漫天的劍音,感受着那無處不在的恐怖劍意,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他苦笑一聲,道:「好,不過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還有些話,要和葉汐說。」
辛無塵看了看南宮珏,又看了一眼葉汐,沉默了一會,道:「可以。」
說完,他轉身走遠。
「趁現在,你快逃。」葉汐壓低聲音,沖着南宮珏道:「他不會殺我的,只要你逃掉就沒事了。」
南宮珏苦笑不得,「當着你的面,我就這麼逃了,那也太丟人了。」
葉汐黑著臉,簡直無語了。
這都生死關頭了,你還管丟人不丟人。
不等她再說,南宮珏已經先開口了,嘆息道:「他說的沒錯,我只是南宮珏,終究不是真正的魔君。我不是他的對手,也逃掉了。甚至就算是真正的魔君,和他交手,勝負怕也難料。」
葉汐靜靜地聽着,突然插口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體內,還有一位魔君?」
她一直以為南宮珏並不知道他自己的狀況,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南宮珏愣了一下,抿緊嘴唇,說道:「你還記得王城秋獵吧。我們被白家的死士和皇城的宦官圍攻,我昏迷了,可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天風國之外。腦海中,還多了一些零星而陌生的片段,正是我擊殺白家死士和宦官的畫面。那時,我便知道我自己的異常了。在那之後我消失了一段時間,其實便是在找尋我的身份真相。我去了很多地方,甚至到國玄龍皇朝,從一些正派弟子哪裏,知道了魔君,知道了紅塵煉心訣,也知道了我到底是誰。原來,我……只是魔君紅塵煉心之道上,虛構的一段人生,一段記憶。」
「南宮珏這個人,從來不存於世……」
在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
南宮珏的聲音,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低沉,悲涼。
任誰突然知道自己並不是真實存在,只是一段別人虛構的人生記憶,怕都難以接受這種結果。
「其實,我在知道的真相的時候,原也有想過,不去再見你,可終究還是沒做到。我前半生的記憶,都是魔君營造的虛假之念,唯一真實的經歷,便也就是遇到你之後了。」南宮珏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條絲巾,輕輕擦拭掉葉汐臉上的血漬和塵土,專註而至仔細。
「在我眼裏,你始終都是真實的!你也始終是南宮珏,而不是那個見鬼的魔君,你不要放棄,還有機會的。」葉汐紅着眼睛,從南宮珏說話的語氣中,她察覺到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沒有機會了,這或許便是我的歸宿。紅塵煉心之路,最後一步是,情到濃時便斬情!若是真等我對你之情,到了難以自拔的時候,魔君的記憶便會全面解封,重新掌控這具身軀,殺你斬情。現在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有那人在,就算魔君復甦,也殺不了你,我也放心了。」
南宮珏將絲巾塞到葉汐手中,隨即猛地轉身,沖着辛無塵行去。
他的背影,蕭瑟,孤寂,承載着無人能懂的悲涼與痛楚。
葉汐看到南宮珏的背影,突然升起一種感覺,自己此生恐怕是真的見不到他了。
「南宮珏,你站住!」葉汐發瘋地追去,南宮珏沒有回頭,手掌一揮。
一股雄渾的力量發出,將葉汐震飛了出去。
不過那股力量雖然強大,但卻柔和無比,葉汐雖然被震飛,但卻沒有絲毫受損。
等在遠處的辛無塵,猛地睜眼,天地間,立刻便是劍氣縱橫。
唰!
他劍指點出,整個人拉出一道殘影,已經出現在了南宮珏的身前。
劍意沖霄,有着一往無前,破空一切的氣勢。
南宮珏在辛無塵這一劍之下,似乎全身的動作,都被禁錮,難以動彈,只能看着那一道劍指,點殺向自己眉心。
在這生死壓力之下,南宮珏身上的氣質猛地劇變,瞳孔中流露出漠視蒼生,至高無上的意味。
「壞我紅塵煉心路,找死!」
冷若寒冰的聲音,自南宮珏口中吐出,在這一剎那,他身上的力量何止千百倍的提升。
籠罩在暗黑魔光中的手掌,猛地一拍,便擋住了辛無塵的劍指。
兩道身影一觸而分,相互對立。
雖然南宮珏之前借用了魔君的力量時,也顯露過魔君那種淡漠冷酷的氣質,但和此時真正的魔君那種毫無人間煙火氣,無情到絕顛的狀態相比,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你是蒼生劍派劍神的傳人?壞我紅塵煉心路,讓我又得重新營造新的記憶人生,重頭開始,你非死不可!」南宮珏面無表情地開口。
遠處,葉汐聽到這話,如遭雷擊。
魔君要重新營造新的記憶人生,重修紅塵煉心路,豈不是說……
南宮珏,這次徹底隕滅了!
「唉……」辛無塵看了一眼葉汐,輕嘆了口氣,「孽債。」
南宮珏也回頭看向葉汐,眸光不起波瀾,冷若寒鐵。
葉汐死死地捏緊拳頭,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南宮珏先前塞在她手中的那條絲巾,很熟悉。
是她第一次去天武殿,蒙面的面紗,之後被南宮珏隨手摘走了。
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都留在身邊。
「我前半生的記憶,都是魔君營造的虛假之念,唯一真實的經歷,便也就是遇到你之後了。」
「沒有機會了,這或許便是我的歸宿。」
「有那人在,就算魔君復甦,也殺不了你,我也放心了。」
南宮珏的話音,彷彿還回蕩腦海。
可眼前所見之人,卻已經不再是他了。
「不!」
葉汐心中刺痛了一下,叫聲凄厲。
魔君依舊在!
可是……
人間再無南宮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