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新帝
皇城。
一處陰暗的囚牢。
鐵鏈的聲音，清脆而又冰冷。
此時，一連串腳步聲傳來，只見幾道身影，穿過幽暗長廊，快步朝着一間囚牢走去。
「皇兄。」獨孤素看着囚牢中披頭散髮的青年，美眸掠過一抹心痛。
此時的青年，衣衫上血跡斑斑，肩膀之處，被兩根巨大的鐵鈎貫穿，鎖住琵琶骨，身上閃爍符文，將其一身修為都封鎖住。
若是楚林在此，怕是一眼都認不出來，這個狼狽的青年，會是七年前在九天城將他屠神戟都轟斷的太子，獨孤牧。
當年的獨孤牧，丰神如玉，器宇軒昂，身上籠罩着無數光環，天賦更是被譽為獨孤氏最強。
誰又能想到，此刻的獨孤牧，卻是如此狼狽和憔悴，甚至奄奄一息。
「快替皇兄鬆綁。」獨孤素對身邊的人吩咐一聲，隨後對獨孤牧說道：「皇兄，獨孤琦死了。」
「獨孤琦死了？」獨孤牧一愣，隨即忽然笑了起來：「死得好，死有餘辜！」
談及獨孤琦，獨孤牧的眼中，便是忍不住湧現一抹恨意。
當年，趁著父皇駕崩，那獨孤琦居然敢聯合天子閣、天機營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發動政變，將他關押，奪走皇位。
被關押的這些年，獨孤牧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而每一分痛苦，都讓他對獨孤琦的恨意，加深一分。
一個篡權奪位的逆臣賊子。
「他怎麼死的？」獨孤牧接着看向獨孤素。
「你還記得楚林么？」獨孤素說道。
「楚林？」獨孤牧微微一滯，隨即，過往的許多記憶立刻湧現腦海，那道白髮身影，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堂堂獨孤氏第一天驕，獨孤牧在武道一途，向來自信，然而，那一次，他居然以地武境的修為，輸給了一個玄武境的少年。
那是獨孤牧有生之年，第一次敗給了同輩之人。
只是可惜，那個人，後來跳下了鬼剎淵，死了。
「他殺了獨孤琦。」此時，獨孤素說道。
「什麼？」獨孤牧驚愕地看着獨孤素，感到不可思議：「他沒死？」
「他沒死。」獨孤素微微點頭，將祭天台上發生的一切，敘述了一遍。
獨孤牧的眼眸，越睜越大，到最後，徹底獃滯。
許久，獨孤牧才回過神來，看着獨孤素，卻是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沒想到，到最後讓我重見天日的，卻是當年那個被我們逼下鬼剎淵的人，世事，還真是無常啊…」
此刻，獨孤牧忽然有些懷疑，父皇當年對自己的訓導。
保護子民，便真的只能憑藉強大的力量么？
獲取強大的力量，便只能通過與九靈之體結合么？
獨孤牧曾經沒有答案，後來有過答案，但現在，卻又失去了答案。
他忽然腦海里多出一個設想，如果當初父皇不那麼強勢，如果當初成全楚林和蘇芊…
那麼，獨孤氏，會走到這番境地么？
「父皇錯了。」獨孤牧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句話脫口而出，帝王，也終究有走錯棋的時候。
獨孤素微微點頭，心中亦是苦澀，正是因為當初父皇太驕狂了，獨孤氏才從此走上了兩條截然相反的道路。
…
這一日。
皇城傳出新帝登基的消息。
新的皇帝，居然是消失在大眾視野中許多年的獨孤牧。
獨孤牧登基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徹查與星月國燕氏勾結的主戰派。
此事，由兩名龍衛獨孤奎和獨孤雷親自督查，但凡查出，不問身份，全部斬殺。
短短一日之內，獨孤氏內部便斬殺上百人之多，就連官居要位、修為達到地武境的人，也斬殺了十多人，甚至，連除獨孤奎和獨孤雷以外僅剩的那名龍衛，亦是在迅雷之勢下，將之斬殺。
第二日，天子閣和天機營，分別被徹查，斬殺數百人。
所有被斬殺之人的人頭，都被懸在皇城城門之上，一排排，整整齊齊地掛着。
第三日，新帝又下了一道聖旨，昭示天下，獨孤琦篡權奪位，而獨孤琦的黨羽，不論處於皇城哪一勢力，全部斬殺。
一時間，皇城掀起一股腥風血雨，皇城諸勢力都是心頭惶惶。
當然，損失最慘重的，無疑是獨孤氏、天子閣、天機營三家。
「這便是他們給我的答案。」皇城之外，楚林眺望皇城巍峨的城樓，他的身後，站着聖三、聖七等人。
「獨孤牧這麼做，何嘗不是在刮骨療傷。」聖三悠悠說道，他眼中的仇恨，已經淡去。
這一路，他們滅了燕氏，也讓獨孤氏付出沉痛的代價，在獨孤牧的徹查之下，所有相關之人都逃不了，全部斬殺。
這也算是獨孤牧給他們的交代了。
…
皇城的消息傳出，東翎皇朝各大勢力盡皆震撼。
六國之地，四教八閣十二門，當他們知道將皇朝逼到這個份上的人，居然是楚林時，內心的震撼，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龍王閣、器王閣，兩個曾與楚林交惡的勢力，內心更是竟是有些惶恐起來，甚至聚集了高層商議，要不要主動去武院以示善意。
他們哪裏想的到之前一隻隨意碾死的螻蟻，短短七年時間，居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甚至能夠左右皇權。
龍王閣一座大殿，一位斷臂青年站在台階之處，遠望着山林。
此時，他眼中，閃爍著一些複雜之色，有些黯然，有些唏噓。
他正是當年驕狂一時的龍王閣天驕華凌虛。
皇城一事，他聽聞了。
過去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恨，以往的驕狂，也蕩然無存，有的，只是頹然和滄桑。
大海淘沙，終究有些人會綻放出光華，而有些人，會變得黯淡。
古神峰。
自從楚林死後，莫老越發蒼老了一些，終日閉關，大門不出。
當皇城消息傳來的時候，他竟是老淚縱橫地跑了出來，連鞋子都沒穿，披頭散髮，衣冠不整，就那麼在古神峰中跑來跑去，許多古神峰弟子還以為他瘋了。
或許，只有安妙語才明白，莫老此刻內心的激動。
「莫老是真的拿他當弟子的。」安妙語低低地說着，嬌嫩的唇瓣勾出一道甜甜的笑容，他沒死，她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