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以防萬一
六月二十一日早上，林傑再次來到阿卜哈爾克的病房，就見祁興芬正在給他做術前檢查。
他開口道：「酋長先生，按照規定，我需要再一次提醒你，今天的手術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要緩解顱腦壓力，顱腦的傷口不能做徹底的密封。為儘可能的避免感染，手術之後，你將被安置在無菌病房裏。」
「在無菌病房裏，酋長先生你的活動範圍、日常飲食等都將會受到嚴格的限制。」
「而且，我也不能確定，你會在無菌病房裏待多長時間。兩三個星期，甚至一個多月，都有可能。」
「這段日子，可能會非常的煎熬……」
阿卜哈爾克朝林傑笑了笑，說：「林專家，死亡是最大恐懼。為了戰勝死亡，什麼樣的苦難煎熬，我都能堅持的。」
林傑不再言語，朝祁興芬點頭示意了一下，出了病房，去做手術準備。
半個小時之後，他走進了專供他自己使用的手術室，就見麻醉師邢越、助手霍廣恆、護士張大丫，已經準備就位。
病人阿卜哈爾克也已經進入了麻醉昏迷中，腦袋固定了顱腦手術支架上。
這間專用林傑打造的手術室，足有上百平米，只需要稍微一準備，就能變成普外手術室、五官科手術室等，滿足不同類型的手術要求。
房間里擺放的各種設備，不說是國際最先進，也是國際主流的一流設備。
邢越首先彙報道：「林專家，病人除了血壓略有些高外，其他一切正常，可以手術！」
林傑點點頭，從張大丫手中接過符號筆，在阿卜哈爾克的左耳上方五厘米處，畫了一個五乘七厘米大小的橢圓。
接下來，霍廣恆用時十二分鐘，嚴格按照林傑的標記，割開阿卜哈爾克的頭皮，把這一塊顱骨切開取下。
之後，就是屬於林傑的時間了。
他要用纖細的手術吸引頭，把根據他的要求特製的顱腦擴張器，就是底端可以膨脹成特定形狀的生物橡膠管，植入顱腦的特定位置。
這個植入過程中，不能損害病人的主要大腦神經元，而且送入的位置需要絕對的精確。
植入第一個顱腦擴張器，用時五十三分鐘。
植入第二個顱腦擴張器，用時五十五分鐘。
植入第三個顱腦擴張器，用時五十二分鐘。
做到這，算是完成了此次手術最困難，但是驚險程度較低的第一部分。
接下來的工作，就需要一定的運氣成分了。
給擴張器注入生理鹽水，使得其底端膨脹。
因為阿卜哈爾克的顱腦內已經有了一個大腫瘤，周圍的腦組織都受到了其嚴重的擠壓，林傑無法預測，當再次出現三個人造腫瘤時，這個擠壓之力，是否從量變突破到質變，直接導致腦疝、腦血管破裂等意外發生。
林傑盯着CT顯影器，就看到加了顯影劑的生理鹽水，在顯影器上清晰的顯示了出來。
在他的注視下，三個擴張器緩慢的膨脹成豆粒大小，再膨脹成半個花生粒大小……
「心率84……88……91……」
邢越的聲音在林傑耳邊響起，提醒着他，「97……103……109……」
林傑不為所動，繼續加壓注水，擴張器已經變成了大蠶豆大小。
「111……114……116……120！」邢越的聲音變的急促起來。
林傑停止了注水。
「120……122……125……122……119……116……」
隨着數字逐步降低，邢越的聲音也變得平緩下來。
半分鐘之後，阿卜哈爾克的心率穩定在了88上下。
林傑又等待了十五分鐘，見阿卜哈爾克的大腦沒有出現異常的變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叮囑道：「霍廣恆，收尾工作就交給你了。待病人清醒之後，立時給他做損傷檢測。」
「是，老師！」
霍廣恆接替了林傑的位置，開始處理阿卜哈爾克的顱腦手術窗口……
林傑出了手術室，發現等待在外的，除了阿卜哈爾克的家屬和僕從外，還有安可馨、陳石和陳凡之幾人。
一二十分鐘之後，稍事休息，換過衣服的林傑，和安可馨、陳石、陳凡之坐在了醫院餐廳的小包間里，一起吃午飯。
飯到中途，陳石呵呵笑道：「就安林醫院這病人的入住情況，營收肯定是不錯的，再加上國外病人相對較高的收費，政府的財政補貼，第一年就能實現盈利了吧？」
安可馨驕傲的說：「舅舅，得益於阿傑的聲望，安林醫院在第一年確實是有望盈利。只是，醫院的擴建不可避免，還要繼續招聘醫生，或許還要繼續追加投入呢。」
陳石嗯了一聲，叮囑道：「醫院擴建的事情，我認為，不要太過急躁。一所醫院的經營，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務。」
「安林醫院如今的景象，可以說就是林傑一人在支撐，基礎很不牢固，要穩紮穩打為好。」
對這幾句話，林傑忽然就有了一種深深的認同感。
之前一些迷糊的認知，在也霎那間清晰起來。
過去的幾月，幾個投資上億，數億，數十億的安林項目，是接連立項投入建設，林傑在興奮的同時，也有一種狂飆突進，不太真實的感覺。
現在的安林醫院，慕名而來的大量病人，送上門來的國外交流醫生，還有國家和地方的各項扶持，看似一片繁花似錦，林傑也生出了一種不太踏實，如在雲端的虛浮感。
他沉吟著說：「可馨，我認為，有些事情確實需要緩一緩。」
「醫院的病人大多都是沖着我而來，而我的精力有限，照顧不了那麼多的病患。面對現實和期望的差距，病人會產生嚴重的失落和不滿情緒的。」
「還有，安林醫院的磨合和醫生的培養，也需要一個過程。如果醫院一直處在快速的擴張中，很多工作就難以沉下心去做的。」
「我認為，安林醫院需要用一兩年的時間，修鍊一下內功。」
安可馨就是一怔。
她的想法自然是跑步進入共產主義，藉著潮起之勢，一舉把醫院推進特級醫院的行列。
只是，林傑的建議，是她必須要重視的。
安可馨疑惑著說：「阿傑，你真的這麼想的？現在我們是各方支持，國內外的醫學界更是不少人放話，你就是明年的諾獎得主。」
「這可是讓安林醫院加快發展的好時機。」
林傑笑了笑，說：「還是那話，我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安林醫院因為我的緣故，被無限的拔高了。」
他實事求是的評價道：「客觀一點說，整個安林醫院也就裴海平醫生、祁興芬醫生等寥寥幾位醫生的實力，與醫院如今的名聲相匹配。」
「其他醫生的水平，還是有些差距的。我那十幾個學生，雖有很大的潛質，但還需要更多的實踐和經驗積累。」
「當然，現在醫院有了非常有實力的交流醫生，在很大程度上讓安林醫院變得名副其實，但是他們終究是要離開的。」
林傑又假設道：「有一天，我也離開了呢？」
安可馨的臉色驟然變得異常難看，緩緩的說：「阿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定海神針，有你在，安林醫院地基再不牢穩，也不懼風吹雨打。」
「但是，萬一……」
她憋住下半段話沒講，盯着林傑，惡狠狠的道：「阿傑，我不想再聽到什麼萬一之類的話，你會永遠的和我們在一起的。」
「你真有了什麼萬一，即便全世界都是我的，又有什麼意義？」
這時，陳石清咳了兩聲，有些尷尬的說：「你們兩個傢伙，話題扯的有些遠了。」
「我的意思只是讓你們抓一下內部管理和培訓，先把安林醫院自己的院風培養出來。」
「不說這個了，這次我和凡之過來，是和你們商議一件事的。」
安可馨先瞪了林傑一眼，轉頭問：「舅舅，什麼事？」
「那個我們投資的隆民生物醫藥仿製葯的研發，即將進入工業化試生產階段。」
陳石輕嘆一口氣，接着說：「這研發資金的投入，超過了我們的預算許多。試生產階段要重建一條生產線，購買一些生產設備，這資金就有些不足了。」
「不知，你們有沒有投資入股的想法？」
安可馨疑惑的道：「舅舅，當時我們對此事的商議，可是……」
陳石就是一擺手，說：「我知道，你們當初是擔心有人做局設計我們。」
「如今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一點可疑的跡象都沒有發現。對那個配方和生產工藝，我們經過多次的檢驗，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再加上此一時彼一時，以林傑如今的名望和地位，即便此事真有人設置陷阱，那主使之人也應該是退縮不敢了。」
安可馨隱蔽的瞄了林傑一眼，見他沒什麼特殊表示，道：「舅舅，這件事如果真有人設局，對方發動的時機，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藥品上市銷售的時刻。」
「既然我們已經堅持到了現在，就不要中途而廢了。」
「至於資金，舅舅，你們大概缺多少，我們看能不能通過其他方法解決！」
陳石勉強笑了笑，說：「既然你們還堅持原先的想法，就如你們所說，就不要中途放棄了。至於缺少的資金，我們有辦法自己解決的。」
「不談這個了，我們繼續吃飯！餐廳的飯菜還是不錯的。」
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吃過午飯，陳石和陳凡之就告辭了。
目送他們乘坐的車子離開醫院，安可馨嘆息道：「舅母私下告訴過我，舅舅和表哥都後悔了。如果他們不堅持退股與我們割裂，這股份的價值，至少也有三五個億了。」
「阿傑，你說，那事真的是有人設局嗎？」
林傑不確定的說：「難說呢，我們這麼做，也是有備無患，以防萬一。」
安可馨嗯了一聲，說：「不想這事了。回辦公室休息一會吧，下午你還要做一個主題報告，點評羅斯醫生的手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