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回 每逢仲秋 對月而拜(大結局)

第217回 每逢仲秋 對月而拜(大結局)

風君子搖頭:「如果沒有,就必須制定,否則誰也過不了路口。過不去是小事,每個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就是大事了。也許有人認為無視一切規則勇往直前是絕對的自由,其實大謬歧途,有些大事情地道理就像這路口的紅綠燈一樣簡單。絕對的自由靈性是存在的,但那是另一個境界,當你的真正超脫之後才能理解。它與闖紅燈是兩回事。」

聽完這番話我也有些糊塗了,他明顯是在暗指別地事情,聽在我耳中顯然是指十天後我要率兩崑崙立新約。他封印的神識到底有沒有解開?既不像解開了,又不像沒解開。現在這個「人」究竟是風君子還是忘情公子?

說話時對面的紅燈滅了,黃燈閃爍幾下剛剛變成綠燈,小辣椒邁步就要過馬路,又被風君子一把拉住了。她還沒來得及問話,遠處一車掛着白色牌照的小轎車加速疾馳而過。這條路的限速是七十公里,根據我地目測那輛車的時速至少超過了九十公里,而且它闖紅燈了。

「我呸!這丫以為自己在開戰鬥機啊?翻溝里就知道教訓了!」風君子恨恨的罵道,還朝着轎車駛過地方向吐口水。他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短促刺耳的剎車聲與金屬碰撞的翻滾聲。只見那輛轎車不知是方向盤失靈還是司機反應慢了,在一個小彎道處衝出了路面,翻在路旁的排水溝里,四輪側向一邊還在轉動。

風君子也嚇了一跳,掏出手機就要報警,只見司機已經打開朝天的車門爬了出來,頭破血流很是狼狽卻沒什麼大礙,也掏出手機在打電話。風君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把手機揣回兜里不再理會。我在一旁暗嘆:仙人金口還真不是蓋的!

「風君子,你怎麼領我們來吃鮮族菜?這飯店名挺有意思,居然叫大長今!」

風君子:「沒看過那電視劇嗎?韓國棒子拍的,湖南衛視前年放地,就叫《大長今》。」

「我陪菲兒看過幾集,後來就看不下去了。裏面居然有一集說到朝鮮宮廷廚師做滿漢全席招待大明國地使者。這種狗血也能當黃金往自己臉上貼?」

風君子:「認祖宗是沒錯,但是亂認祖宗,還非說自己是別人祖宗,連姓氏都搞錯了,這就太荒唐了。」

我笑了:「很多人都希望有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尊嚴,這可能導致一種群體扭曲的自我膨脹。而且還不知不覺以此為榮耀的追求…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帶我們到這家飯店來?」

風君子:「就是想帶你來看看…你看這道菜,據說就是棒子發明的無比精緻美味九折板,你看它是什麼?」

「不就是春餅嗎?把配菜放在八個格子裏。我也是開飯店的,不過我們知味樓只在每年立春那一天才做春餅。你說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我看沒有必要!亂編排別人地祖宗當然不對,可是偏偏是因為有人把自己的祖宗給忘了。」

風君子笑了:「縱然不屑於爭,但應自省立身,而後立天下。你能明白就好,這頓飯就是這個意思。」

小辣椒一直沒太聽明白我們在說什麼,這時才弱弱的插話問道:「你們在說電視嗎?」

風君子:「是啊。你看過這電視劇嗎?」

小辣椒搖頭:「我沒看過電視。」

風君子張大嘴像遇到了外星人:「連電視都沒看過?」

小辣椒:「有什麼好看的?」

風君子把嘴合上了,饒有興緻的問:「此話怎講?」

小辣椒:「人世間種種編排,萬端事由,以一鏡而見之。若能超然洞徹,又何需此一鏡?」

風君子倒吸一口氣。驚嘆道:「好玄妙的境界!直如明月照九州。可惜,若不能超然洞徹一切,是不應該說這種空話的。」

小辣椒:「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我聽出來了,這句話確實不應該是小辣椒說的,而是天月仙子說的。說來也奇怪小辣椒說完之後風君子突然住口不再追問了,而是轉移話題道:「來來來,別光吃菜不喝酒。我敬二位一杯。小辣椒,我幹了,你隨意。」風君子舉杯一飲而盡,小辣椒也小心地側着身子幹了這杯酒。

邊喝酒邊閑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本地的風土人情,我找了個話頭問風君子:「在東北這麼多年,經常看二人轉吧?轉手帕會不會?」

風君子:「你拿塊手帕我試試,最好不是普通的那一種,要比較厚比較沉的。」

小辣椒掏出一塊火紅色的手帕遞給他:「這塊行不行?」

風君子接過來看了看:「這手帕什麼料子地?這麼薄卻一點都不透光。比水銀還沉!我試試能不能玩起來。」他將手帕拿在右手中一撥,豎起一根食指頂在手帕中心轉動起來,飛旋的紅手帕就像一把張開的傘。我凝神戒備,他手上轉動的可是神器火靈幡,我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這家酒樓給燒了。

然而卻沒有發生我擔心的那種事情,周圍發生地變化是難以形容的。修行中所謂的「火」指地是什麼?是純正而沒有雜質的能量,它來自於我們的身體內外,卻由心發。它是一片真如性海中點燃的心源之力!火靈幡在風君子的指尖上轉動,雖然坐在小包間里,我也能感覺到整個酒樓中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這一刻,就算是喝醉的人也突然變的清醒,內心變得無比的清晰,就像看見了神識中的本源。

一樓大廳里*窗地座位,有一對情侶正在賭氣吵架,突然停了下來。女的對男的說:「其實我們就是想看看誰先道歉?」怒氣沖沖的男人在這一瞬間笑了:「我早就想說對不起了。」我隔壁的包間里一群人正在爭着敬酒,爭得面紅耳赤,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打架。此時突然都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放下杯子道:「喝不動了,其實早喝不動了。」另一個包間里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說:「一直想告訴你,其實我不願意出來見你。」

酒樓中發生的變化因人而異,世間百態各現。而我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看着他指尖飛旋地火靈幡。回想起三昧真火、南明離火、苦海業火種種或純正或精微的法術,隱約顯示世間萬物之間的變化與溝通,器用如何在於天心神念。我的感覺如此,而小辣椒已經入神了,只有風君子自己笑呵呵的轉着手帕自娛自樂。

「這不是二人轉的手帕活。」我終於打破沉默說話了。

風君子停止轉動將手帕收起,點頭道:「確實不是。咱也不會那個。這是我小時候在蕪城旅社和玩雜耍地學的,一點小把戲還沒忘…小辣椒,手帕給你,收好了。」

小辣椒:「多謝公子!」這話說的突兀,然而風君子端杯喝酒就像沒有聽見。

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我趁機問他:「風君子,我這次來想和你借一樣東西,你家裏是不是有一柄黑色的雙龍如意?」

風君子:「是啊,你要借它?那你可不許給我弄丟了。」

「丟不了,中秋之後下個月還你。」

風君子:「明天到我家來拿吧。我白天有事,晚上在家等你。」

第二天小辣椒告辭而去回忘情宮向天月大師復命,臨行前她問我:「師兄,你看公子何時能回到忘情宮?這世間劫他是歷盡了還是沒有歷盡?」

「你也有這種感覺?我也說不好,我總覺得他心裏已經明白了。但人世間還未歷盡。你先回忘情宮吧,也許天月大師清楚。」

送走小辣椒等到黃昏后,我來到了風君子的家門口,門上貼著一副對聯:君子居焉抱天下,真人住此攏煙霞。抬頭卻沒有橫批。我剛準備按門鈴他已經把門打開了。

「你怎麼正好開門,我還沒按門鈴呢?嚇我一跳!」

風君子:「膽子就這麼小!我在窗口看見你進樓了。來的正好,我還沒吃晚飯。你陪我喝一杯。」

進屋換鞋直接到了廚房,餐桌上擺着熏鴨掌、滷水腸等熟食,一看就是從商場買回來的。昨天在飯店我們說話比較怪,酒也喝的不多。今天不一樣,在廚房裏一坐,我特意給他帶了兩小壇老春黃,就著熟食下酒。看來還是老春黃對胃口,風君子酒喝的很多,很快額頭冒汗臉也紅了話也多了。我邊喝酒邊調侃他道:「你也該成家了吧。看看你吃地這些菜,都是超市裏買來的現成貨。也沒人給你做煎炒烹炸,平時一個人吃飯連個添酒的都沒有。」

我本意是開玩笑,風君子卻皺起眉頭道:「也就是你來了,有些話我才能找著人說。最近吧,有個丫頭追我追的挺緊的,這人也挺不錯。可是我心裏總覺得有不對勁…我不說了,你幫我說說看。」

我心中暗笑,他說地這個女子我知道是誰,她叫蕭雲衣。而更巧的是,這個蕭雲衣就是我在訓練營中的戰友蕭正容的妹妹。我雖然不在濱海,但他的事我多少還知道一些,但又不好說破。我端著酒杯想了想笑道:「關大嫂嫁給關大哥,不關觀音菩薩地事。」

風君子微微一怔:「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你真的不懂嗎?就是老老實實做人的意思,因此化身在人間。」

風君子皺眉:「你這臭小子嚴肅點好不好,我現在談地可是娶媳婦!」

「那就娶唄,我還能混頓喜酒喝。」

風君子一擺手:「算了,不和你說了,說了也白說…黑如意在我書房裏,玻璃茶几下面的棋盤上。自己去拿,只要你拿得走!」

我走進書房,左側*牆是滿滿一整面高大的白色書架,右側*近窗口的地方放着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上的電腦沒有關,顯示屏上似乎是一篇剛剛打完的文章。近處的右側牆角有一張躺椅,躺椅旁是玻璃茶几。透過玻璃我看見了下面棋盤上的地黑如意,似乎很久沒有人動過,已經落上了淺淺一層灰塵。

伸手去拿黑如意,意外的是很輕鬆的就拿了起來,它在手中就象一件普通的工藝品而不是威震天下的神器。如此說來任何人都可以將它輕鬆的拿走,但我知道不會,因為我拿起黑如意的時候隱約聽見自己的腦海深處傳來龍魂咆哮之聲。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不會清楚是怎麼會事,只會感到莫名的害怕與驚惶,只想遠離碰都不想碰這個東西!

如果是一個認識它的修行高人呢?一定會像我一樣以神識感應嘗試着身心御器,這一下變故陡生!神念剛剛切入黑如意的封印,兩股瘋狂的力量立刻洶湧而來,彷彿要將我的身體絞碎神識淹沒。此時大多數人的唯一選擇是脫手扔出去,因為拿不住它。有意思,能拿的人不會想拿,想拿的人又拿不了!風君子果然做了手腳,神器不可持也。

我沒有放開,也沒有立刻拿走,站在那裏就象一尊靜止不動的雕像。黑如意散發出來的信息就象一片黑幕捲入到我的神念中,你猜我感應到什麼?時光彷彿倒流千年,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我感受到的是正一祖師收服龍魂封入黑如意的那一刻。我要想在旋渦包圍中脫身而出,要麼放手,要麼將正一祖師當年的神通重來一遍。

*!如果沒有化身五五的神通境界還真搞不定。看來風君子想通過黑如意給我一個考驗,只有當我足以與周春一戰,他才會放心的讓我去。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我終於手持黑如意走出了書房。廚房的餐桌上一片杯盤狼藉,風君子趁我在書房的時候一個人將兩小壇老春黃都喝光了,只剩下最後一杯。夜已經深了,風君子端著那杯酒正站在陽台上,夜空中清風徐來,他帶着醉意抬頭仰望天上的明月。月華未滿天有薄雲,朦朧而柔和的光輝散在他的身上,就象披上了一件仙人羽衣。

他聽見我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2007年9月16日,星期天,農曆八月初六。」

風君子:「還有九天,又是仲秋了。」

「是啊!我記得你以前每逢仲秋,都會一個人對月而拜。現在呢?」

風君子:「年年如此…石野,拿到黑如意,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很長的路要趕,你怎麼還不走?」

「有你這樣的朋友嗎?這麼晚把我往門外趕!」

風君子:「你不着急?那好,沙發地板行軍床自己選…我醉了,要去先睡了。」

「按你的習慣,似乎睡的有點早。」

風君子:「因為我有夢要做,夢中將去很遠的地方,登上那一座山。」

《神遊》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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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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