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0章 步步為營
最後幾句話說出來，靈關三聖向來沉穩的神色間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動容之色。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是武道界最根本的道理。
雖然也需要一些規則來維護局面的平衡，但說到底，這都是幾個大勢力聯合在一起所設定的規則，為的只是更好的統治和維護自己的利益。
這就如同俗世間的皇權一般，看似有律法約束，但實則，律法只是為了更好的維護皇權。
兄弟三人一千多歲的壽命，不知看了多少雲煙沉浮，到了這個歲數，深知實力代表着一切，雖說他們身為尋脈師，又曾追隨過楊隱，讓得各大勢力對他們都極為尊敬，但這終究只是表象，真正到了巨大利益抉擇的時候，以他們的修為，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
生死存亡之際，實力最重要，什麼尋脈術、鍛器術、煉藥術，再強的號召力，生死當頭也發揮不了什麼效用，一旦殞命，就算你尋脈術再高超，也失去了一切價值，你生前可能有無數敬仰你的人，而你死後，卻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人去尋仇。
靈關三聖能夠活到現在這個歲數，並且始終保持着他們的聲望，這些道理，他們恐怕比誰都清楚。
此刻楚林所言，正是點中了他們最致命的要害，實力始終沒有突破到不死境，僅憑聲望在望州立足，其中的苟且，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緩過神來，殷家三兄弟都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林，似乎在重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如果不是看得通透，絕對不會一語切中要害，如果不是心思活絡，也絕對說不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
楚林的話點明了該點明的，卻又給足了他們三人面子，並未將他們的苟且點明，同時也免去了三人對風雪觀的顧慮，畢竟不到生死存亡時刻，他們的確不需要拿出大日乾坤弓，但若真到了需要祭出大日乾坤弓的那一刻，會不會招惹風雪觀已經不重要了，活下去才最重要。
至於眼前那個真雷門的弟子和蕭雨萱，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走漏風聲，以他們靈關三聖的面子，就算外面傳出一些閑言碎語，沒有證據，風雪觀也拿他們沒轍，總不能上門搜他們身吧？
這在望州可是犯忌的。
想透徹這一些，靈關三聖看向楚林的眼神已經發生了好幾次變化，最後只有一個念頭，這年紀輕輕的小子不簡單。
邊上蕭雨萱和崔倓還沉浸在震撼之中尚未恢復過來，根本沒有發覺靈關三聖神色間那細微的變化。
但這細微的變化，卻並未逃過楚林感知，嘴角不著痕迹地掀起一抹淡淡笑容，似乎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或許是楚某冒昧了，一顆赤誠之心，只知道結拜，未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唐突之處望三位海涵。不過，楚某對三位的景仰，卻是發自真心，不論我們是否有緣做一場兄弟，這大日乾坤弓，楚某都願贈與三位！」楚林再度拱手，手中散發流光的大日乾坤弓遞得更近幾分。
三兄弟聞言，愣了一愣，但隨即殷大上前扶住楚林的手，豪爽道：「不不不，楚老弟太客氣了！自古英雄不問出處，若是我們就因為這不願與楚老弟結拜，豈不顯得我們刻薄？」
「是啊，楚老弟既有意結拜，我們自然樂意之至！」殷老二亦是豪邁一笑，殷老三也跟着點頭。
三人居然這麼快答應下來，蕭雨萱和崔倓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在他們的觀念里，靈關三聖乃是長輩一代的人物，而楚林則與他們同輩，這若是結拜了，楚林豈不是成了他們的長輩？
一時間，一些深植在觀念里的東西，哪有那麼好變通過來？
「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便在此結義！」
「蒼天在上…」
「我楚林…」
「我殷大…」
「……」
「在此結拜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
一場結拜，就對着祭台簡陋地進行，見證者除了天地神靈以外，便只有蕭雨萱和崔倓。
天地神靈是否存在，誰都不知道。
真要說誰知道一些，應該也只有楚林了，曾經為了恢復萬浩然的靈魂，摘下未成熟的菩提聖果，手腕上從此有了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記，神靈之怒。
當然這也不是楚林唯一接觸到神靈的地方，還有曾經為了進入神武大陸三大宗踏足的至尊之路，與燕香寒相遇在幻魔海內，那裏也曾有一片似乎與神明有關的廢墟…
這世上，是否有神靈，沒有詳盡記載，如今這個時代也很少有人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或許，神靈曾經也在歷史的某一段里綻放過光彩？
又或許，神靈只是人們心中的念想，並不存在？
這一切是未知的，但楚林有種直覺，歷史不會無風起浪，幻魔海內的廢墟不會無緣無故存在，手腕上的神靈之怒印記也不會無緣無故烙印上去，星河宗也不會無緣無故有這樣的信仰…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楚林並不關心是否有見證者，正如蕭雨萱和崔倓，這兩位見證者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看兩人一臉迷茫的樣子，很顯然，在兩人心裏始終覺得這結拜之事，太荒唐了。
特別是蕭雨萱，看怪物般看着楚林，之前只見識過這傢伙天賦妖孽，心狠手辣，倒是沒見過這不要臉的一面，敢向靈關三聖提出結拜，最後居然還成了…
關鍵是，成了就成了，但這廝居然通過「送禮」的方式來達成目的，嘴上還說着「敬仰」、「佩服」、「一見如故」之類的話…也太無恥了吧？
還有那大日乾坤弓，可是一尊寶器，就這麼送了？也太敗家了吧？
蕭雨萱一時間不知道還能怎麼形容楚林，只能說這一波操作下來，讓她看得眼花繚亂，嘆為觀止。
可惜，蕭雨萱作為蕭家掌上明珠，無涯海小聖女，又哪裏知道，楚林這一切操作，都是為了在望州立足，為了全面碾壓對手，而做的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