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天命

詩曰：天地玄黃**內鴻鈞一道傳三友；老子一氣化三清從此玄門稱第一。

又曰：「真道之業不衰不病不死長生」「注一」。凡人皆有修道之本能此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注二」了悟真空妙道大則役使鬼神招乎風雨小則延年益壽百病不侵。道之奧妙微慌微惚非修鍊之深者而不能感觸！

人是小天地天地是大人。自打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先有女媧造人之談後有三皇五帝之輩夏桀昏暈暴虐喪國於商湯。在此千百萬年之間妖魔惑眾鬼神擾人致使三界混亂**不寧。

三教頓明天意借周興商衰之際共立封神榜上書三界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以及一應人等自此神居天堂人在塵間鬼住地府三界互不往來安寧平泰許久。

然而仍有妖孽橫行於世為禍人間天將屢屢征討時日一久竟也貪戀紅塵犯了大戒。天帝大怒乃撒落半卷《黃庭》於世人名曰：《外景經》習修此卷可以吐納元氣延年卻老雖不是通天之術卻也能降妖伏魔。

千百年來各方居士隱者無不為了整卷《外景經》而痴痴爭奪於是即便有殘卷的道者也不敢公然炫耀這門玄術也逐漸銷匿於世到今天聽起來貌似天書一般不可捉摸。

然而華夏大地了悟真空之聖人何止一二隻是大多都不敢外傳因此世人也不得而知。

話說當年《外景經》飄落人間之時有幾頁落在了三秦大地上被一樵夫所撿到這樵子讀過幾年書識得些字初看不懂然而深山老林里出現這幾頁書頗為怪異就把它保留下來後來聽聞天將奇書當下欣喜若狂隱居在一個僻靜的村莊里細細賞玩耗費數十年光景終於修成大道自號凡天子。

卻說那村莊也頗有來歷其名曰：庖犧村庖犧者伏羲也。村子被八座五百米高的山環繞八座山依照八卦方位天然而立分辨名為：馬面山、牛頭山、卧龍山、雞鳴山、豕眼山、黃雉山、狗尾山和羊角山。

相傳上古時期孟津東部有一條圖河與黃河相接有龍馬負圖出於此河伏羲把那圖文塌下來卻一時不能頓悟其深意煩惱之下神遊四海一日落在庖犧村的卧龍山上休息猛然現這片區域的玄妙之處：整個村子被一條大河化為兩部分就像八卦圖中的陰陽分界線一般村子周圍的八座山峰又極像八種動物伏羲這才大悟八卦開創了人類史上第一個文明時代。

這一段佳話後來被載入不少史冊也正是：「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注三」這也是每個庖犧村村民引以為傲的。

受到這個古老的傳說以及凡天子曾在此招收門徒的影響如今庖犧村人人善道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更令人欽佩的是村裏隱藏着一人道法高深雖不能呼風喚雨卻能力拔大樹一躍百步更有人見他曾飛馳於八座大山之間練功聽老輩們說他已經活了三百餘歲。

也許真的是老糊塗了問他叫什麼他都不記得村裏的人們尊敬他稱之為：小隱老人乃取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之意。

小隱老人雖然糊塗卻深的小孩子們的愛戴雖然今天你給他一碗肉也許明天他就不記得你叫什麼了。但村裏諸多孩子裏只有一個孩子的名字他從未忘記或者叫錯過那就是曲天。

在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小隱老人一掃糊塗勁表現的比其父母家人都看起來着急彷彿是自己的孫子出生一樣莫說這孩子還真有一番故事。

在村子中央有一台名曰：畫卦台相傳伏羲在此台上照千年白龜背紋結合白馬之圖終於畫出先天八卦圖台高兩米四周有河水環繞。

村子裏有一人名叫曲大德夫妻二人均已年愈四十卻膝下無子兩人一直因此煩惱。二十餘年前曲大德閑來無事在畫卦台上釣魚消磨時間卻不料釣魚上來一隻神奇的白龜龜甲呈粉白色身底呈乳白色玲瓏剔透神聖無比。

曲大德自知這白龜不是凡物便告知全村小隱老人見到時驚訝無比竟然連連跪拜當時人們都以為他傻了見到老烏龜都要下跪但聽他一說之後全村的人爭相跪拜。

這白龜是個得道的靈物已經年逾八百靈物出世必有大吉之事生是上天給人類的預兆。

人們不敢強留虔誠地供奉三日之後令曲大德將它親手送到河裏說來也怪這白龜進入河裏頓時河水洶湧澎湃狂風驟起將曲大德卷進去兩岸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怪異的事誰也沒敢跳下去救人片刻之後風平浪靜曲大德驚魂未定地爬在畫卦台上眾人大驚以為有神助之。

當天晚上曲大德的妻子夢到白龜入體驚出一場你大病半月不見好請來醫生一看卻是懷孕了。

夫妻兩人驚喜若狂連忙告知親朋好友這門喜事人人恭喜個個慶賀。

算來懷胎已有十月卻沒有臨產的徵召夫妻兩人心急如焚鄰里紛紛安慰勸說就連醫生也不明其故早生的現象倒是時有生晚生卻是少有。

在這期間小隱老人也隔三差五地來探望曲氏看到夫婦兩人愁眉苦臉笑道：「想當年嬴政也是懷胎十月才生最終統一天下。生辰八字受孕長短乃是一個人命運的差別此是天意急是急不得的耐心等等吧！不要勞神傷了胎氣影響他一生的時運！」

話雖如此但孩子一日不出生兩人便一日難以靜心這點血骨來的太不容易了。

整整十一個月之後的一晚曲氏夢到一輪紅日將落在山中次日便產下一男嬰夫妻二人中年得子喜不自勝。

剛出生后不久有一個江湖術士的路過庖犧村徑自來到曲大德家裏好像知道他家有喜一樣。

這術士上門后不求吃不求水只要看這孩子聲稱要為他看看面相曲大德拗不過便允諾下來。

那術士初看嬰兒眉飛色舞但一轉變得愁容滿面被曲大德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問他這孩子命相如何術士微微一笑只留下四句話：「四陽鼎聚是乾君謹防南山傷一股。

便是三命俱銷損緣夢終究在蒼穹。」

曲大德再三請教其深意那術士只是不答也不受錢財大笑而去。

這時小隱老人默然走過來怔怔地看着襁褓里孩子就像一個慈祥的老者在精心教育後輩。

曲大德一向尊敬他雖然小隱老人有些糊塗卻從不怠慢隱者自有隱者意凡夫俗子那能明白。

便懇親他給孩子起個名字一來是沾沾他長壽的光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長命百歲二來村裏許多孩子的名字都出自他的口中無不吉祥安康。

小隱老人沉吟片刻道：「這孩子生在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字佔滿生辰四柱天罡《命術》有云：四陽鼎聚天佑之命。況且先有白龜臨世此乃天兆以八卦來看你家居住於乾位乾者天也。所以名字叫天就叫曲天。」

「好啊好啊曲天！順應天意真是好啊！」曲大德美滋滋地笑道。

從此之後小隱老人深居簡出潛心修道村裏人知道他的性格雖然不明其意卻也不多過問只是那幫小孩子依舊毫無顧忌的同他玩耍或是學習道家之理。

光陰荏苒小曲天一天天長大老人看着他學步學語並且成為他的課外老師教他道家玄理兩人大半的時間都在一起有時候小曲天就和老人吃睡在一起感情之密有如爺孫。

小曲天生性乖巧人見人愛卻不像傳說的『天將神子』一樣有什麼過人的才能或本領但天生意志堅強對學問必究其根。

每次講到晦澀難懂之處小隱老人盡量深入淺出小曲天雖然努力記誦卻也只能記住六成這在同齡的玩伴中算是最好的了畢竟是一個小孩子道法之深奧豈是那麼容易就能領悟的？

如同千百萬的中國人一樣曲天也從小接受社會主義教育學前班蹲了一年小學打拚六年初中奮鬥三年高中再是三年終於來到了一所高等學府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都奉獻給了偉大的教育事業！

在中學時還能每周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和小隱老人。和小隱老人短暫地交流一番是他最大的樂趣但每當曲天講述外面同村裏的不同時小隱老人總是打斷他似乎對凡塵的科技之流並無興趣。

每次臨行前都會給曲天佈置一些『作業』像廣大可親可敬的老師一樣下次回來的時候『考核』他。曲天對『道』也頗感興趣對於他給的作業保質保量地完成小隱老人總是會心一笑。

在上大學臨行前曲天再次去拜別小隱老人一來是習慣每次離開村子都會去跟他別過否則心裏會空蕩蕩的；二來是夢想着像電視里那樣老人突然給自己一本武功秘籍之類的書讓他也能像小隱老人一般長命百歲哪怕練到力拔千斤也不枉此生。

但是令曲天失望了同以往一樣小隱老人只是囑託他在學習之餘不要荒廢了對道的研習。

「人無天年我逐漸在衰老你逐漸在健壯總有一天我們會殊途。」小隱老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第一次對曲天說出悲觀的話來。

「怎麼今天說起這麼喪氣的話呢？鬼爺爺。」小隱老人讓孩子們稱呼自己為『鬼爺爺』在他看來沒有永存的事物有生必有死只是在世界經歷的時間不同罷了神能活萬年鬼能活千年人只有百載他說自己的壽命不知幾百年了接近鬼的歲數所以令人稱之為『鬼爺爺』雖然有些怪異卻體現他不信神鬼之說的本意。

「矯枉過正否極泰來永遠要記得這世間沒有完美的事物過於執著只能帶來沒必要的煩惱你可知自己最大的優點和缺點是什麼？」

「不知道！鬼爺爺。」曲天很疑惑老人怎麼會跟自己談起這些或許是半年不能相見了吧！

「自信！」小隱老人說道「我看着你長大目前為止你從未屈服過因為你從來不知失敗二字！你最大的缺點也在於此太過自信便有些自負總以為認定了好好做下去就能無所不成太過執著啊！撞了南牆不死心還企圖翻過去豈不知南牆之後是萬丈懸崖吶！」

「呵呵鬼爺爺怎麼知道南牆之後必定是萬丈懸崖？或許是康庄大道呢！不翻過去看看又怎麼知道呢？」曲天狡辯道。

小隱老人知道他的個性也不爭辯頓了頓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日後有什麼難以抉擇之事都可以來找我。」

曲天俯拜別走出小屋回頭望望這破舊卻整潔的屋子心中多有些不舍卻也無奈總不能一生守在家裏不去奮鬥人生的一生中有些悲歡離合才算完整。

「注一」：語出《消魔經》「注二」：語出《老子》第二十五章「注三」：語出《易?繫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