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計出

第190章計出

房遺則的一番鏗鏘之言,好比是春雷炸響,隆隆碾過,驅散了嚴冬、讓萬物開始復甦。而萬象神宮之中的寂靜終於也被打破了,不再死氣沉沉。

房遺則雖然沒有親自帶兵上陣的經歷,不過,他自出仕以來久在兵部任職,一晃就是好幾十年的時間,從一個小吏熬到了兵部尚書,而昔日的青蔥少年也變得兩鬢花白的老人。幾十年的兵部生涯,讓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對行軍打戰之事也不再陌生,在今日萬象神宮中的臣子中堪稱是一個知兵之人。

他的一番話中沒有泛泛而言的空話和套話,而是從北地的實際出發,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優劣,倒也算是言之有物,頗有可取之處。

既然房遺則開了先河,帶頭向武后獻計,如此一來,群臣也就不好再繼續裝啞巴了。

不過,武后所問事關兵事,那些吏戶禮刑工各部以及大理寺、鴻臚寺的官員可以以不知兵事的借口繼續打馬虎,但是政事堂的諸位宰相可就沒有這個福分。

因為大唐以武立國,極為重視兵事,凡是臣子無不以「上馬治軍、下馬安民」為準則,力求做一個允文允武的全能型官員。在這個方面,現坐鎮安西的婁師德就是其中之翹楚,昔年婁師德本是文臣,卻投筆從戎前去安西為大唐征戰,到如今更是做到了安西大都護、坐擁數萬大軍的地步。

大唐宰相就是這樣的允文允武之臣子,所謂宰相有「決軍國事」的權利,何為「軍國事」?國事即是政務,而軍即為兵事,一個不知兵事的官員是沒有資格進入政事堂成為大唐的宰相的。

如今,武后以朔方的困局為題考問諸位臣子,雖然說是面對所有在萬象神宮之中的文武百官,實則是專門針對政事堂的諸位宰相的。對於這一點,無論是武后,還是諸位宰相,都是心知肚明。

作為兵部尚書的房遺則雖不是宰相,但卻是兵部的主官,自然也在武后的考校範圍。他第一個接題,無論其計策是否可行,都起到了拋磚引玉的效果,也避免了冷場,給足了武后的面子,算是撿了個便宜,可以矇混過關了。

而接下來就該政事堂的諸位宰相登場了,即便是他們不想出場也不行,沒看見武后那一雙漂亮的鳳目一個勁的朝他們瞟啊瞟的嗎?這些老傢伙可不會認為是武后春心大動,飢不擇食之下而看上了他們,有意把他們收為入幕之賓、裙下之臣。

他們明白這是武后的最後通牒,暗示他們該說話了,若要是再裝聾作啞的話,不介意讓他們提前回家養老,徹底失去在朝堂之上說話的機會。

韋方質、岑長倩等人正硬著頭皮準備上前回話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竟然被人給搶了風頭。

「咳咳……」同為政事堂宰相的武承嗣因為搶著回話而動作過猛,站在那兒一個勁地咳嗽,胸口因為呼吸不暢而劇烈起伏,口中隨着時斷時續的咳嗽還發出不連貫的吭哧聲,彷彿是有一把大鋸子在費力地鋸著大樹,聽得人們十分揪心,生怕他一個不留神,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一翻死在這萬象神宮之中。

武后也不由得暗暗皺眉,心中暗惱這個侄兒不懂事,也沒有眼力勁。武承嗣可是她的親侄兒,論年紀比她也小不到哪裏去,而且,對武承嗣有幾斤幾兩,她可是心知肚明的。

武承嗣就是她的一個棋子,且是她特意給政事堂中打入了一個釘子,一隻耳朵和一隻眼睛。她曾經告誡過他,進入政事堂以後不要急於爭權奪利,帶着耳朵和眼睛多聽多看就好,盯着其他宰相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回報。至於指望他平衡政事堂的勢力,想想還是算了吧,武承嗣就不是那塊料,把八個武承嗣捆在一起也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對手。

總之,武承嗣只要看住戶部的錢糧賦稅,就算是給他姑母爭氣了,至於其它的事情少攪和,做好暗探就好。

而今,朕與諸位宰相商議的是事關朔方存亡的軍國大事,你又不知兵事,急吼吼地跳出來所為哪般?

不過,既然他跳了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武后也不能呵斥他滾回去。不管怎麼說,即便是武承嗣再怎麼無能,他也是政事堂的宰相,總不能不讓他說話吧?

武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半眯起眼睛等待着他的妙計和高見。

武承嗣喘了老半天,見沒有人和他搶著說話,心氣方才慢慢平息下來,也不再劇烈的咳嗽,貪婪地吸了一口氣,道:「啟稟天後,對兵部尚書房遺則之言,臣不贊同!」

「哦?不知武相有何高見?」韋方質眯着眼睛,饒有興趣地發問。

「這個……眾所周知,默啜氣勢正盛,且帳下有控弦之士近二十萬之眾,而朔方現已成一座孤城,秦懷玉部不過剩下數千殘兵,如何可與默啜大軍抗衡?」武承嗣還是有點急智的,並沒有被韋方質給問倒,稍理了一遍思路,隨即滔滔不絕說了起來:「前番雖勝了突厥小可汗忽必利,想來不過是利用忽必利的疏忽大意而偷襲得逞,而今,默啜得知此事豈能不引兵報復?說不定此時朔方已經失陷,就連秦懷玉等也已經全軍覆沒了。

因此,臣不贊同派輕騎突進,面對默啜的二十萬控弦之士,一萬餘輕騎不過是杯水車薪,不但救不了秦懷玉,反而將有去無回,此其是智者之所為?」

他搖頭晃腦、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道得意處,不免唾沫星子滿天飛,面有得色,神采飛揚,卻渾然沒有看到韋方質等不屑一顧的眼神以及他姑母,一張俏臉已經黑了……

韋方質側身同岑長倩咬耳朵,神色之間儘是鄙視之色:「呵呵,這就是武氏諸子中的麒麟兒?我看不到半點麒麟的風采,反而從他身上看到了豬的本色。」

岑長倩眯起眼睛睨了一眼還在噴口水的武承嗣,眼中也儘是鄙夷的神色,不過,他是個忠厚長者,到沒有像韋方質那樣言辭刻薄,低聲應道:「這不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嗎?」

二人對視一眼,皆發出無聲的笑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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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之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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