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蘇迪雅
托克托伊達嚕噶更名梁休，阿巴哈納爾部所在的昌圖山，更名為昌圖鎮，一半牧民在原地放牧，另外一半，遷往樂福縣以東的錫林河北岸，就是李自成心目中的上谷府。
梁休出任昌圖鎮鎮長，比李旭低了一等。
實際上「鎮」並非華夏正式的地方官府，只是協助府縣管理當地的百姓、代收賦稅等。
朝廷隨征的官員，將協助梁休重新登記人口、劃分牧場，有條件的，實行畜牧、定居。
當日晚間，李旭設宴相慶，李自成、高一功、王俊卓、劉雲水、梁休都是主客，李然、李勇在李自成的要求下，也是做為陪客出現。
李自成雖然不太喜歡馬奶酒，但華夏收復了大片的土地和人口，他不得不敷衍一番，離開宴席的時候，已經半醉。
令他十分意外的是，李娜在大帳外等候。
李自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木妃為何在此，難道有什麼事嗎？」自從來到科布爾塞哩，李娜晚上根本就見不著人，更別說侍寢，難道今晚……
李娜低着頭，小聲地道：「皇上，咱們還是進入大帳吧，外面風涼……」
「好，入賬!」李自成在李娜的攙扶下，進入自己的中軍大帳，何小米等親兵，自動在大帳外守衛，皇上和木妃在大帳說事，他們無權偷聽。
李自成靠在行軍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李娜坐在行軍床的另外一端，大帳內一片漆黑，兩人都沒有說話，大帳內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李自成道：「木妃一向都在陪伴阿娘，今晚怎的來到朕的大帳？」
「妾身今晚來侍寢……」
「侍寢？」李自成暗笑，李娜的身上，終歸流淌著蒙古人的血液，說話都這麼直接，正想着是要李娜給自己按摩，還是趁著酒意給李娜按摩一番，忽聽得李娜幽幽地道：「妾身以後侍寢的機會恐怕不多了？」
「為何？」李自成心中一驚，「木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爹沒和皇上說嗎？」李娜嘆了口氣，道：「大哥有一個女兒，叫蘇迪雅，阿爹說，蘇迪雅是阿巴噶部最耀眼的明珠，只有皇上才能配得上……」
這不是和親嗎，什麼最耀眼的明珠？
李自成忽地發覺不對，「木妃，蘇迪雅是侄女，和朕差著輩分吧，怎麼能嫁給朕呢？」
「哎，蒙古……草原上的女人苦呀，」李娜嘆道：「女人哪有什麼輩分，嫁給誰就隨誰的輩分……」
李自成被嚇醒了，酒意被驅散，他急速思索著，李旭為何要將孫女嫁給自己？僅僅是為了與皇室加強聯絡嗎？
想想覺得不對，「朕已經有了木妃，李愛卿為何還要將孫女嫁給朕？」
「這個……妾身也不懂……」
「難道你大哥李然、侄女蘇迪雅就不會反對？」
「他們都巴不得呢!」
李自成哭笑不得，這是全家幫着蘇迪雅傍附權貴，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無論是否自願，恐怕都得遵守家族的意見。
「木妃不用着急，明日朕向李愛卿回絕了這門親事!」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吧，」李娜不以為然，「阿爹做出的決定，從來沒有改變過!」
「木妃說得不錯，明日的事，明日再說，」李自成道：「即便朕娶了蘇迪雅，你還是朕的木妃!」
「妾身就知道，沒有一個男人嫌自己的女人多了，」李娜神情蕭瑟，幽幽嘆道：「妾身還是管好今晚的事吧……」
翌日起床后，李娜匆匆離開李自成的大帳。
李自成用過早膳，正準備東進，李旭卻是派人來請，「皇上，李大人有請!」
李旭？李自成立馬就想到，一定是為了蘇迪雅的事，他不準備娶她，但李旭還是要見的!
進入李旭的大帳，李自成發現，大帳中還有一名陌生的中年人，身材雄壯，特別是腰板，幾乎比得上兩個漢人粗細。
李旭向那人耳語幾句，那人慌忙叩拜於地，「小人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叩見皇上!」
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李自成想起來了，這麼奇怪的名子，一定是浩齊特部的頭人了，他淡淡一笑，道：「免禮平身!」
李旭笑道：「皇上，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昨夜就到了，微臣擔心擾了皇上休息，邊沒有知會皇上……」
昨夜？
看來李旭已經與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談過了，不知道是什麼結果，李自成看了眼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發現他滿臉不屑的神色，遂看着李旭。
李旭微微點頭，道：「皇上，微臣說了，天命軍的火做槍，能射程三百步外的目標，但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不信……皇上能否讓他開開眼？」
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李自成對這樣的人物有些厭煩，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不過，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對華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淡然笑道：「能射中三百步又能如何？」
「如果華夏的步槍能射中三百步外的目標，小人情願歸順華夏!」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的眼中，多少還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能射中三百步外的目標……」
「歸化為漢人？」
「那是自然!」
「說話算數？」
「自然算數!」
「其實，朕並不擔心你說話不算數，」李自成招招手，「小米，去準備靶子，這是蒙古人生活的地方，就用蒙古人的箭靶，準備三個吧!」
「臣遵旨!」何小米大喜，蒙古人是圓盤形箭靶，有效靶位比天命軍的人形靶大得多，不用神槍手，普通的槍手也能射中目標。
李自成向李旭、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一拱手，道：「兩位，請!」
李旭拱手還禮，「微臣昨日親眼見過，今日就不用湊熱鬧了，在此喝點馬奶茶，養養身子，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你還是親眼看看吧，免得說老朽哄你!」
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也是一拱手，道：「皇上，請!」
李自成就當是看着士兵們操訓了，陪着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來到帳外，何小米已經固定了靶子，三名士兵正在三百步外瞄準。
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的目光一直盯着槍口，唯恐槍手們作弊似的。
三人瞄準完畢，分別向何小米舉手示意，何小米略一遲疑，輕聲河道：「射擊!」語氣短促而堅定。
「砰，砰，砰!」
三聲槍響，三顆子彈奪膛而出，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飛向各自的靶位，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並沒有看清子彈的方向，只感覺前方的靶子一顫。
他的心中也是一陣顫動，三百步，足足是弓箭色射程的六倍，如果在戰場遇上華夏的這些士兵，浩齊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漢人為何有如此逆天的火器？
難怪上次豪格率兵西進，遇上天命軍的士兵，竟然全軍覆沒，不冤，豪格一點都不冤，並非大清的騎兵戰鬥力下降，而是漢人的火器太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已經歸化為漢人的李旭提醒，將來在戰場上遇上漢人……
李旭這個老狐狸，難怪他要歸順漢人!
李自成來到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的身側，淡淡笑道：「頭人是否還要再看一次？」
「啊……不，小人已經見識了華夏的火器……」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搖搖頭，「小人看到了，已經看到了!」
李自成大笑，有科技做支撐，在游牧部落面前，心情就是爽，「那，咱們大帳里談？」
「大帳里談，大帳里談!」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的眼裏，再也沒有了原先的蔑視，代之而起，是一臉的崇拜。
二人回到大帳，李旭正眯縫著雙目，「怎麼樣，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老朽沒有欺騙你這個後生吧？」
「沒有，沒有，」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右手撫胸，躬身向李自成行了禮，「皇上，小人情願率部歸順華夏!」
接下來的工作，雙方並沒有多少分歧，有阿巴噶旗的先例，有樂福規章做藍本，基本上就是李自成告訴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怎麼做。
浩齊特部整體歸化為漢人，牧民和阿巴哈納爾部一樣，一半遷往錫林河北岸的上谷府，一半留在當地。
浩齊特部生活的地方，叫做特古哩克呼都克瑚欽，李自成嫌棄它太過蒙古化，在《詩經》中選了一段，更名為方思。
因為浩齊特部的人口太少，李自成並沒有在方思立縣，而是做為一個小鎮，又給奇塔特昆杜棱額爾德尼車臣楚琥爾賜了漢名楊樂，楊樂是當然的鎮長，代華夏朝廷管理方思鎮，任期為五年，五年期滿，由上谷府代行考核。
李旭見大局已定，忙舉起手中的馬奶茶，滿面含笑，雙目眯成一條縫，「微臣恭喜皇上又收復蒙古一部，微臣以茶代酒，今日的宴席，就勞煩皇上的火兵了，微臣也想嘗嘗漢人的食物!」
「好說，好說，」李自成舉起馬奶酒，與李旭、楊樂碰了杯，「歡迎楊愛卿赴宴，朕來安排，一定是正宗的漢食，就怕李愛卿喝不慣漢人的蒸餾酒!」
楊樂告辭離開，前去安撫本部的牧民，李旭看着李自成，微笑着道：「皇上，娜兒說過微臣孫女蘇迪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