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瓮中捉鱉

第1168章 瓮中捉鱉

多爾袞吃了一驚,忙勒住戰馬,難怪北城外的天命軍,早已停止攻城了,原來他們料到自己棄城而走,早已在城外紮下防守陣型。

阿濟格拍馬趕到,聽到前方士兵的慘叫聲,知道被天命軍伏擊,忙道:「皇叔父攝政王,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羅爾袞冷冷一笑,「盛京城已破,回到城內,天命軍回放過我們嗎?」

「皇叔父攝政王說得是……」阿濟格六神無主,只能指望多爾袞了。

「還愣著做什麼,殺出去,」多爾袞向城外打量了一番,不覺冷聲道:「天命軍的主力,都在城南和城東,此處只有數千步兵,難道他們也能阻擋大清騎兵的步伐?」

「殺,殺出去!」士兵們跟着歡呼,不少士兵還摘下肩背傷的弓箭,開始向城外的天命軍的陣型還擊,「殺呀,殺漢狗!」

箭矢如雨,籠罩着城門洞口,從此處突圍的清兵人數太多,傷亡也大。

多爾袞顧不得,這是唯一的生門,後方還有濟爾哈朗在搗亂,一旦被他纏住,等到天命軍的主力趕上來,再要脫身,可就難了。

一眨眼的時間,城門洞口就是血水泛濫,無主的戰馬不安地搖著腦袋,連主人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城外的天命軍,是第四師的純粹的步兵,比較射箭,無論是力量還是準頭,都無法和清兵相比,不過,他們環形陣的前方,是盾牌搭起的盾牆,傷亡倒是不大。

阿濟格驚魂稍定,也要衝出去,「皇叔父攝政王,臣領着鑲白旗的勇士們先沖吧……」

多爾袞搖頭,伸手指了指暈倒在馬背上的順治,「你殿後,等到前方安全了,才能衝出去。」

阿濟格這才想起,原來馬背上還有順治,如果不是多爾袞的意思,他才不願帶着這個累贅……

多爾袞見道路被傷馬和無主的戰馬堵塞,忙吩咐道:「驅趕戰馬,讓戰馬衝撞天命軍的陣型!」其實城門洞口距離天命軍的陣營尚有數十步,戰馬能否從弔橋上渡過護城河,還不一定呢,權當是打通道路了。

身後忽地傳來嘈雜聲,阿濟格急了,「皇叔父攝政王,濟爾哈朗這個敗類,從後面追過來了……」

多爾袞心中暗痛,濟爾哈朗追過來,那正白旗的數百騎兵,就是戰死了,他們沒有為國盡忠,卻是死在鑲藍旗的手中。

怎麼辦?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最讓多爾袞害怕的是,千萬不能讓天命軍的主力追上,以天命軍主力部隊擁有的火器,一旦被他們追上,正白旗的勇士,一個也跑不掉!

唯一的辦法,就是衝出城門洞,一旦進入平坦的草原上,就是大清騎兵的天下,城外的天命軍,不過數千步兵,如果不是時間緊急,完全可以全殲……

想到這兒,多爾袞大喝一聲,「勇士們,快,殺出城門洞,只要出了城,我們就安全了!」

正白、鑲白二旗,在付出近半的代價后,方才突出城門洞,從天命軍的大陣前,一溜煙逃了,真正快如風。

北城的地戰門,岳樂的正藍旗,也是遭到天命軍一個團的阻截,在城門洞丟下大量的屍體和馬屁之後,只有不足千人突圍而去,與多爾袞合兵一處,向東急行。

多爾袞欲哭無淚,滿清八旗,如今只剩下正白、鑲白、正藍三旗,騎兵總數不到五千……

看着韃子騎兵突圍而去,城外的第四師的兩個步兵團,並沒有分兵追趕,他們雖然有戰馬,但要趕上來去如風的韃子騎兵,根本不可能。

將士們收拾陣型,迫近城門,將福勝、地戰二門站了,連濟爾哈朗也是關在城內。

為免韃子再次從這兩座城門出逃,他們入城后,封死了城門和弔橋,然後各留下一個千戶的士兵看守城門,其餘的士兵,則是奔西城而去。

西城的戰鬥尚未結束。

正黃旗固山額真譚泰、准塔,就沒有多爾袞的好運了。

他們接到多爾袞「突圍出城」的命令后,分別打開懷遠、外攘二門,但在城門洞口,等待他們的,是李自成的親兵。

李自成的親兵,不僅是騎兵,也是槍手,全部裝備了西寧步槍,每座城門外,都有一個團的槍手。

譚泰、准塔的正黃旗,雖然傷亡不大,但因為分兵的緣故,每人手中只有三千餘勇士。

清兵在狹小的城門洞內擁擠著,一旦衝出城門洞,就會有天命軍步槍的子彈招呼他們,便是衝出城門洞口,也走不出弔橋。

前面的確有路,死亡之路。

譚泰和准塔讓士兵出擊了五次,凡是出城的士兵,都被天命軍殲滅,不是死於步槍,就是受傷后在護城河中淹死。

士兵傷亡過半,卻是連一步也邁步出去。

譚泰、准塔心急如焚,遲延下去,遲早也是死,等到入城的天命軍殺過來,他們將腹背受敵。

怎麼辦?

譚泰險些哭出來,大清的騎兵,何時如此窩囊?

城門洞,聚集著上千騎兵,但沒有一個人敢衝出去,大清的騎兵,已經不再是「勇士!」

城外的天命軍,保持着整齊的隊列,一步步向弔橋逼近,何小米估量,已經進入步槍的射程,「向城門洞內#射擊!」

「砰,砰,砰……」

城門洞內的韃子,早已擠做一團,後方又被己方的騎兵堵住道路,想撤退都無路!

韃子像是鑽進過水管中的豪豬,進退不得,只能等著挨槍……

何小米異常興奮,跟在皇上身邊,一向都是保護皇上,根本沒有多少作戰的機會,像今日這般暢快,數年都難得遇上一次!

韃子一旦退回城內,還是會被殲滅,不過,總不如死在自己手上過癮。

何小米讓士兵們保持防守陣型,緩緩向前移動。

城門洞內,士兵、戰馬堵塞了道路,原本就是無路,傷馬和無主的戰馬受驚,不敢向前沖,只能掉頭往回跑。

馬頭相撞,戰馬發出絕望的悲鳴,而馬背上的騎兵,也是紛紛墜馬,被戰馬的四蹄踐踏成泥……

何小米逼近護城河,唯恐韃子騎兵傾巢而出,再不肯前進一步。

步槍的子彈,已經覆蓋了整個城門洞,城門洞的韃子,再也沒有生還的道理。

無主的戰馬終於沖開道路,將城內的騎兵撞翻,然後揚長而去。

譚泰回到城內,看着身邊不足千人,心中一陣劇痛,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額真大人,不好了,天命軍從後方追擊過來了……」

譚泰推開抱着他的親兵,起身一看,果然有數千天命軍的步兵,打着旗號從北面圍過來,他頓時大怒,「虎落平陽,就連天命軍的步兵,也敢欺負正黃旗的騎兵……勇士們,射殺他們!」

「嗖,嗖,嗖……」

馬背上上的騎兵,紛紛張弓搭箭,機械地射殺着敵軍。

「嘣,嘣,嘣……」

第四師的步兵,快速在身前搭起一道盾牆,大部分箭矢,都是落在盾牆上,只有零星的箭矢從盾牆隙縫中鑽過去,但尾羽被盾牌阻擋,力量被卸,很難穿透天命軍的鎧甲。

「嗖,嗖,嗖……」

第四師的士兵還擊了,因為前方是一道高大的盾牆,他們只能拋射,究竟能射殺多少韃子,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外攘門內,罕見地進行一場射箭大戰,第四師的士兵,無論是力量還是準頭、射程,都比不上韃子的士兵,但雙方之間隔着盾牆,只能拋射、盲射。

第四師的人數優勢,逐漸體現出來,雖然是消耗戰,但譚泰已經輸不起,半支正黃旗,只剩下這一點種子了!

看着身邊的勇士們一個個從馬背上墜落,他心如刀絞,草原之上,從來都是強者的天堂,勇士們戰沒了,即便能突圍出去,將來還不是寄人籬下?

外攘門顯然出不去了,只能去其它的城門試試!

譚泰用兇狠的目光看了眼前方的盾牆,忽地把手一揮,「撤,去懷遠門!」或許准塔在懷遠門已經打開生路,如果准塔也被圍困,他實在不敢想下去了……

譚泰沿着城牆向南撤退,不消片刻,趕到懷遠門,看到正黃旗的勇士正從城門洞像城內撤退,心中不禁涼了半截:難道准塔也和自己一樣,被困在城門處?

准塔慌不迭從城門洞撤回來,沒想到在此處遇上譚泰,不禁大喜,「譚泰,你是皇叔父攝政王派來接應我們的嗎?」

「接應?」譚泰的笑,比哭還難看,「准塔,正黃旗完了……」

准塔一愣,隨即道:「譚泰,難道你們也是被困,進退不得?」

譚泰向身後一指,臉上霎時陰沉起來,「三千八百勇士,如今不足一千!」

准塔回身一看,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

「為什麼不笑?」准塔斂了笑容,道:「我總算見識了天命軍的火器,也見識了李自成的戰術,敗在李自成手下,不冤,我不是李自成的對手,皇叔父攝政王也不是李自成的對手!」

譚泰撇嘴,「准塔,還是想着怎麼逃吧,一會天命軍追過來,我們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逃?」准塔望着這位難兄難弟,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這個時候,你還想着逃跑?從哪兒逃出去?懷遠門?譚泰,你所鎮守的外攘門,也是出不去吧?李自成還會給你留下生路?」

「你……」

准塔笑出淚來,「漢人有句話,叫做『瓮中捉鱉』,譚泰,你我現在就是那隻任人宰割的王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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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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